龙骧城,龙吟国与锦狐国大军对峙,已过去将近四个月,期间虽有小规模交锋,但两名主将却始终没有再大动干戈。锦狐国的将军大帐内,只有侍卫胡林在独自站岗,这位追随将军胡清远五年的亲信,一向赤胆忠心、沉默寡言、办事牢靠。
夜幕低垂,胡清远带着一身倦意归来,一入营帐就对胡林发号施令:“准备浴汤!”练兵大半日,胡清远累了,很爱干净的他,想要洗去一身的泥土和汗水。
按照往日的流程,胡林招呼下级士兵去准备浴汤,然后亲自为胡清远备好换洗衣服,拉上屏风,等他入浴。胡清远并不在胡林面前避讳什么,直接就在床榻前月兑了个一干二净,胡林目不斜视,盯着床榻后面的挂毯,但黝黑的脸膛却有点发烧。
清远瞳力极佳,属下微妙的变化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翘起嘴角一笑,居然比这世间的绝大多数女子还要迷人。狐族无论男女,从小都要修炼媚-功,还好,清远并没有像当年姐姐清荷所调侃的那样,修炼成可怜的娘娘腔,相反,他出落成了异常俊美、又不乏阳刚之气的绝-色男子。
“又不是没有见过,难道本将军又雄壮了许多吗?”胡清远打趣他少言寡语的侍卫。
胡林垂下了头,镇定说道:“将军,今日锦绣城送来了几位三公主亲自教的舞姬,将军可愿看她们舞蹈?”三公主胡清梅早就对二哥生有情愫,但清远心中却只有长姐清荷。
“带过来吧,待本将军沐浴完毕,让她们舞上一曲助兴。乐师就不要叫了,丝竹之乐传到别的营帐里,人人都没有心思打仗了。”胡清远言毕,就去沐浴。
他这个澡,洗得十分悠长。这大冬天的,衣衫单薄的舞姬们在帐外足足候了半个时辰,个个冻得直打哆嗦、雪肤发紫。伺候将军更衣完毕的胡林才终于现身,招呼这些女子入帐。
阅人无数的舞姬们,一望见端坐在床榻边上的胡清远,无不眼前一亮、见之忘俗。这年方十八的将军,身着深红色的便装衣裤,浓密的黑发自然垂下,还未全干的发丝映衬在如玉的脸庞侧畔,一双紫色瞳眸幽深静远,淡然地望着面前这些美丽的女子。
“无需配乐,就跳一支你们擅长的舞蹈吧!”胡清远点了点头。
六位或清丽、或妖娆的舞姬立刻各自摆出妩媚造型,开始在宽敞的大帐里跳起一支精心排练过的飞天舞。她们有的舞动着连绵水袖,有的怀抱精美琵琶,有的手执长箫短笛,六人之间配合默契,衣袂翩翩,舞姿曼妙,直教人心醉神迷……
为首的那位舞姬,有着清丽姿容,身材也最出众,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纤腰柔若无骨,双腿修长灵动,一颦一笑,都透着优雅安然,正是——“珠缨炫转星宿摇,花蔓抖擞龙蛇动。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望着这面目陌生的舞姬,胡清远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了皇姐胡清荷的倩影。锦狐国是风华大陆上最善享乐的国度,而皇姐又是锦狐宫里最善歌舞的妙人。往年父亲、母亲寿辰的时候,清荷经常在典礼中献上自己编排的舞蹈,这些舞蹈总会被宫里的舞姬们学了去,渐渐流传到民间。这飞天舞,就出自皇姐的巧思,几年后重又得见,清远不由得心中悸动。
清远有点遗憾,若是配上仙乐飘飘,这舞蹈肯定会更加动人,只可惜他十分在意自己的名声和军队的士气,不愿让自己的大帐中传出狂欢笙歌。
舞到最后,舞姬们的阵形居然乱了,原来是一位舞姬跳错了舞步,这舞姬看起来比其他舞姬年纪小些,鹅蛋脸,丹凤眼,眼神调皮,表情丰富。她转反了方向,撞到了身边的一位舞姬,然后更加慌乱,又踩到了另一位舞姬的脚,最终,这支飞天舞就在乱七八糟中结束。
六位舞姬齐刷刷下跪领罪,但胡清远却没有责怪,反而笑了起来,对那个惹出乱子的舞姬说道:“你这算是滥竽充数啊!可以推出去杀头的!”
没想到,那小舞姬非但没有被吓得瑟瑟发抖,反而抬起头来,蹙眉问道:“这就要杀头啊?将军真不懂怜香惜玉,日后奴婢会好好练习,还不行吗?”
清远笑得更为开怀,“有趣,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小栗,让将军见笑了!”小栗绽开了明月般皎洁的笑容。
“小栗?是美丽的丽?还是荔枝的荔?”清远来了兴致。
“回禀将军,是板栗的栗。”小栗气定神闲地说。
“哈哈哈……”清远大笑一阵,“好名字,不俗气!小栗,我这次就不治你的罪,日后,你要勤加练习,总有一日,当为本将军跳上一支独舞!”
小栗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清远俊逸的脸庞,认真点了点头。
“别跪着了,都站起来吧!”清远发了话,他仔细打量着六位装扮一模一样的舞姬,除了小栗,其他五位都很守规矩,螓首低垂,“抬起头来!”
清远站起身,端详着站成一排的六位舞姬,环肥燕瘦,各有风情,然后又走到背面,品味她们的背影。他的眼神中,并没有灼热的欲-望,只有赏玩的揶揄。
突然,他对那羞涩的侍卫发问:“胡林,你来帮我看看,这六个女子,哪个最像皇姐?”
这一问,差点没把胡林噎住,他涨得满脸通红,结巴说道:“属……属下不敢妄议!”
清远绕到正面,走到领舞的舞姬面前,“你留下来陪我,其他的看赏,都下去歇着吧!”
小栗的眼中满是失落,她冰封千年的芳心,居然为眼前的男子而动。她从未见过比胡清远更为好看、更有风度的男人,龙宸铭也很帅气,但太过冷峻,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刚才,小栗的胸口犹如小鹿乱撞,她多么渴盼,将军想要留下的人是她!然而,他却留下了嫣儿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