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在打量少女的同时,对方也没客气,不住的瞪视芳菲。
“你这小鱼饼是哪里来的?”
少女闷了半晌,才清清嗓子:“是我自己做的!”
芳菲淡淡一笑,将小鱼饼放在桌上:“鱼饼做的极好,清风,赏她。”
清风笑着点头,转身去柜子里取了一个匣子来。这里面都是散碎的银钱,偶有几个小银锭子。如今,姑娘叫后面厨房帮着买些什么,都是从这里掏钱。清风被委以重任,领了这项差事。
就为这,净月还和她怄了一场气。
不过,清风却不在意。
她知道,姑娘肯叫自己管银子,那说明已经开始信任自己。
至少,和净月比起来,自己更得姑娘欢心。
她想了想,从匣子之中拎出个一百文的钱串子。这串钱是通宝新币,一枚枚光灿灿亮闪闪,世面上可不多见。只有些达官显贵的人家才模得着。
姑娘得的这些是大少爷从他那里匀出来的,说是叫姑娘把玩,随意打赏下人或外面人,最有面子。
清风机灵,她见姑娘这样抬举卖鱼饼的小姑娘,便做了主,单挑这样一串出来。
她两手托着钱串儿,笑盈盈上前:“姑娘。”
芳菲点点头,与那小姑娘轻声道:“收下吧。”
这是芳菲的好意,若是寻常小买卖人,听见主人说这样的话,必欢欢喜喜接过,守规矩懂礼貌的,再给主人鞠个躬,下次来府上,说不定还能有些好运道。
可偏偏这个小姑娘不一样。
见了清风往前递钱串子。她反而将手往后闪,连同挎着鱼饼的篮子也摇摇晃晃,满是不情愿的样子。
清风脸色尴尬,紧忙道:“这是我们四姑娘的好意,别怕,留着买糖吃吧!”
小姑娘嘴角抿的紧紧的。就是不吭一声。清风要强塞给她,她就用没挎篮子的那只手去打。
清风还从没见过这样不识趣的人,当即恼了,回头去瞧芳菲:“四姑娘,你看这事儿闹的”
清风自认自己可都是一番好意。
那这一串新钱,不但给四姑娘长了脸面,还叫这买鱼饼的可怜小姑娘得了实惠。
大家两相得宜,干嘛就闹的如此僵硬呢?
芳菲示意清风不用着急,转而去瞧那卖饼的姑娘。小姑娘一双眼睛里都是提防。明明有些害怕,却还撑着装出不服输的劲儿。
这哪里像是个卖饼的?
分明就是来吵架的。
芳菲的目光落在了女孩儿要紧的红色丝绦上。丝绦打的是飞鸟结,这种络子不好弄,需巧手慧心,最重要的是,此法是芳菲独创,当年在山上,她把自己随身的络子拆了。重新打了一个飞鸟结送给佟鹤轩。
与这只一模一样。
少女见芳菲的目光盯着她的络子不放,忙一手捂住:“你看什么?”
这口吻。立即惹恼了站在门外等候差遣的净月。
“姑娘,这小蹄子好没礼数,您一番好心,她却只当驴肝肺。叫我轰了她出去吧!”
芳菲没应声,既不说答应,也不说拒绝。
净月便以为姑娘和她一条心。上前拉了少女的一条膀子就往外拖。
“你放开,放开我!”少女咬牙挣月兑开,反坐在地上不肯动。
“好没羞的丫头,抬举你你不应,轰你走你却耍赖。究竟要干嘛?”
清风娇叱一声。联合净月去撕扯对方。
芳菲眼见篮子里的鱼饼要撒,这才轻声道:“净月,清风,你们两个门外守着,我和这位姑娘有几句话要单独说。”
“可是姑娘,这丫头”净月还想再劝,清风却察觉到这里面有问题,连忙揪了净月的袖子,笑着应承下来,临出门不忘将呆呆的四喜一并拖走。
当下,屋中少了吵杂声。
芳菲缓缓走到少女身边,少女下意识用篮子挡住了胸口,另一只手不忘去遮自己腰间的络子。
芳菲莞尔一笑:“是鹤轩派你来的?”
少女脸色凝重,贝齿紧咬下唇,良久,才道:“是公子派我来的。不过,却不是你心里想的那样!”
“哦?这么说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少女不屑的一哼:“自然。你这种世家小姐,每日不是看戏就是弹琴,想的都是风花雪月,俗不可耐的事儿。哪里像我们公子,他一心为国,一心为百姓,我劝闵四姑娘你一句话,别因为你的小女儿情怀,就耽误了我们公子建功立业!”
芳菲淡笑:“这话一听便知道不是鹤轩所说,想必是你私心里喜欢他,所以才背着跑出来,故意说这些话挑拨我们。”
少女差点蹦了起来:“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等见了佟鹤轩,咱们自然就能见分晓。”
芳菲说着就要拉人往外走。
少女这才怕了。
她明白,虽然不是擅自出来见闵家小姐,但公子交代的清楚,见到四姑娘一定要解释清楚,千万不能叫四姑娘产生误会。
可是她喜欢公子,也看不得公子为了一个女人苦守三年。
所以,今天一见闵芳菲,她就故意冷着脸,更明晃晃戴了这络子,为的就是叫闵芳菲知难而退,不要缠着公子。
但谁想,瞧着文文静静的一个人儿,其实也这么坏。
少女心里委屈,眼圈更带湿润:“公子凭什么喜欢你嗯?除了家世和相貌,你哪一点配得上公子?为了守约,公子推拒了多少好亲事!”
就冲这个,少女就觉不服气。
芳菲怒极反笑:“我配不上你们公子,莫非姑娘自诩更符合佟家少女乃女乃的身份?”
少女脸蛋一红,继而明白这是讥讽自己的话,连忙呛声道:“我一个奴婢。不敢高攀公子。只是,只是为公子打抱不平。公子叫我做了鱼饼来你们家门口卖,说只要你瞧见,一定能认出来。公子待姑娘仁至义尽,恳请姑娘发发善心,饶了我们公子。只有你离开,他才能有个好前程。”
“这话是佟鹤轩叫你来说的?”
少女害怕芳菲真的去与佟鹤轩对峙,迟疑片刻,才喃喃道:“公子虽然没有明说,但,心里却是这样想的。”
真是一派胡言。
芳菲一扬手,从不及防备的少女要紧扯走络子。
“你,你要干什么!快还给我!”少女丢下篮子便要抢。
芳菲却一个闪身,灵巧躲过了对方的纠缠。她将络子擎在手心里。一声轻哼:“假的就是假的,即便是巧心模仿,也还是画虎类犬。我曾送鹤轩一只同样的,他答应要每日戴在身边,想来,你无非就是心生嫉妒,弄个一样的自欺欺人,又或者你故意露出来与我看。卑鄙行径。”
少女嘴唇颤抖:“你胡说,我没有!”
“没有!哦!”芳菲故意模着络子上的毛刺儿:“瞧这络子。一定是常常抚模,你喜欢佟鹤轩,巴不得我们的亲事作废!”
少女大口喘气,即便这样,还是低挡不住芳菲强大威势的袭击。
她心慌意乱,也做贼心虚。
闵芳菲说的都对。她是两年前被公子从街上救回来的,那时她的一颗心就全都交给了公子。
奈何,公子只想着闵家姑娘,对自己的讨好根本无视。昨儿公子吩咐她来金安街来买鱼饼,趁机见四姑娘一面。她不肯甘心,便起了歹毒的念头。
只要公子和闵四姑娘起了嫌隙,将来不管娶了谁,她都能比主母多些分量。
然而,她想的美妙,幻象与现实往往不是一回事。
芳菲盯着眼前女子变幻莫测的眼神,毫无表情:“不想我在佟鹤轩面前揭露你,趁早说实话。否则,进了我闵家的门容易,想出去,却难!”
真是胆大包天,跑来自己面前撒野,一吓就缩,说个谎话也能把自己折进去。
芳菲最恨这种人,挑拨离间,其实却是损人不利己
少女见芳菲态度坚决,当下便有些怕了。是啊,这地方处处都是闵芳菲的亲信,就算打死自己,公子也未必肯为她报仇。
“我,我叫小鱼。公子说我做的鱼饼好吃,便起了这个名字。”小鱼努力不使自己胆怯,她比不上家世,比不上容貌,但气势上不能输:
“公子的确没有叫我来说刚刚那番话,但是,公子心里的苦没有人能比我更清楚!”
小鱼越说越坚定,越说越觉自己做的对:“四姑娘,刚刚那些话得罪了你,你别往心里去。公子这几年不容易,眼瞧着在皇上身边一日比一日受重用,姑娘,我求你,你别再缠着我们公子,给我们公子一条出路吧!”
小鱼一头跪倒在地:“姑娘,只要你提出解除婚约,大恩大德,小鱼这辈子做牛做马也会报答。”
芳菲一把揪住小鱼的衣领,让她磕头的打算落了空。
“想要退婚,叫你们公子来和我说。”芳菲手腕一用力,小鱼被迫从地上踉跄站了起来。
“你回去告诉他,我明日登门去拜访。是否解除婚约,自有我们两个商量。”
芳菲叫了门外的清风和净月,“送她出去。”
净月巴不得赶紧把人送走,就见她不客气的拉住小鱼,“拎着你的篮子,谁喜欢这鱼饼不成?”
小鱼又气又恼,还想要再劝芳菲,却已经被净月二人拖拽了出去。
大门口,四喜眨巴着眼睛往里窥视,手中还有半个饼子没有吃完。生闷气的芳菲一抬头就瞧见她,冲四喜招招手,四喜露出牙花子,傻兮兮一笑,扭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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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还有二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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