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藏山以寒着称,横陈延绵百万里,无数大江大河从此孕育而生,给养一方天地。
一川从高巅流出,浩浩汤汤三万里,动则气势磅礴,犹蛟龙腾空之姿,传大龙所化,名为大龙川。川水像汪洋恣肆横虐,冲刷两岸连山,ri益下切,成大龙峡。峡壁陡峭,无草木,除却筑巢于峭壁高巅的古代凶禽,竟是毫无生气。
方圆人烟罕见,倒是万物欣荣,无数的古兽异种生存于此,凡人种族虽盛,却不敢过多逾越。
旭ri东升,ri移物斜,斗折黄昏,迟暮残喘。
银月山顶,有苍狼对月而啸,呼出清浊之气,一张一弛之间,似有银霞青炼,由此得名。大龙川洞穿银月山而过,在入海口处成一平原,名武宗原。顺着银月山东坡荡下的绿斑藤蔓儿,可以直接落在武宗城内。
十丈高的祭台,由四面血池围绕而成,武宗男女老少紧张的望着祭台上的巨兽。这小山似的巨兽,如今已经奄奄一息,趴伏在祭台边缘,生有独角的头颅无力的耷拉着,生有鳞甲的脖子被利器割破九个大洞,血液像瀑布一样流入血池里。
“太可怕了,这独龙兽还未死去。”一个老人害怕的遮住孙子的双眼。
“莫要害怕,他翻不出大风浪了。”这声音一出,平息了人们的吵闹,才见是一黑se皮裘的男子,站立于独龙兽头顶。
“大少爷来了,武铮,加冠仪式开始。”从武宗大殿里走出数人,皆是衣着黑se皮裘,与武宗底层子弟服饰泾渭分明,极易区分。
名为武铮的男子应声而起,手持困劲独龙兽的巨索,高高跃起,来到血池边,对着来人弯腰。
那群来人中间,是一青年男子,脸se苍白,一袭黑发披肩,遮住略显削瘦的脸颊。青年静静的望着长长索道,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十一师兄,我这就开始。”
“哦哦……”武宗子弟欢呼起来,有老人家双手合十默默祈祷,还有小男孩羡慕的擦去口水。
青年一一向他们点头示意,在佣人的帮助下月兑去上衣,爬上索道,缓缓的向独龙兽移动。
独龙兽感受到他的弱小,微微打鼾,牵动索道剧烈摇晃,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青年忍住干呕的感觉。夕阳西下半黄昏,残阳照在青年**的后背上,将一片映成橘黄。血池汩汩地冒着气泡,随着青年背上虚幻的涟漪,一起一伏。
十丈,九丈……就像蜗牛似的慢慢移动。
“大哥毕竟是凡人,你们怎么能这样对他?”青年上去后,岸边露出一少年,与其有五分的相似。
“这是念凡最后的机会了,道凡,这是宗皇的意思。”一位长者摇摇头说道,“在弱冠之时九龙冲脉,宗皇正是用心良苦啊!”
从半黄昏到暮晚,名为念凡的青年已经到了祭坛上面,喘着粗气,双手竟是磨出了血泡儿:“武伯,现在要冲脉吗?”
刚才说话的老者闻言,点点头:“九龙冲脉,此时血瀑中的灵气最浓厚,就开始吧。”
念凡点头,跳入血池中,长着双臂停留在九条血瀑下。
只见血瀑形成九条神龙,冲击在他苍白的后背,无声无势,一隐进入经脉之中。念凡猛地一震,咬牙忍住不经摧残的身体。
九龙冲脉,顾名思义,用真龙后裔的古兽之血,幻化真龙之气,将存在于凡人身体中的杂质冲刷掉,以形成仙缘。
念凡一动不动,任凭独龙兽血顺着经脉游走一圈后带着杂质从双手处喷涌而出,逐渐将一池鲜血染成黑se。
一个梳着小髻儿的孩子跑过来,冲着念凡嘿嘿傻笑,掀开手中抱着的孟盂的盖子。一个胖乎乎的蛊虫跑出来,“咕咚”掉进血池里。
“赵老先生,您这是?”念凡的弟弟,名为道凡的少年一踏步拦住小孩儿,怒目而视。
这小孩儿竟是所谓的赵老先生。赵小孩没心没肺的笑着,丝毫不将高他半身的道凡看在眼里:“嘻嘻,施蛊啊,你没长眼睛吗?”
“你……”道凡手握成拳,带着呼呼拳风,对着赵小孩出手,赵小孩看似自然地摇头躲过。拳风落在地面上,击出一个深坑。
“道凡不可。”武伯急忙阻挡,然后向赵小孩赔笑,“不好意思赵先生,二少爷他还年少。”
“嗯。”赵小孩nai声nai气的应了一声,急忙将目光转向血池。
胖蛊虫已经游到念凡身边,围着他转了几圈,像是在找下口的地方。
赵小孩看到这儿,将手中的孟盂一丢,手舞足蹈,围着血池开始跳起奇异的舞蹈,念起生僻的咒语。
武宗子弟急忙闪开空地,好叫赵小孩施法。
“武伯,他下的是什么蛊虫?”道凡看着赵小孩,隐约看出他的手势似是老人星的轨迹。
“是长寿蛊。宗皇的意思是说即便念凡不能拥有仙缘,也要让他至少拥有百年的寿命,所以才请赵先生过来施蛊。”
长寿蛊随着赵小孩的咒与舞,有了反应,竟顺着念凡的腿肌处的伤口钻了进去。念凡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大腿处皮肤起伏一条线后消失,九龙冲脉的疼痛又开始凸显。
也不知独龙兽身上到底孕育着多少jing血,直到将近午夜时身体才干瘪下来。一池黑血,没有一丝异象,明显是失败了。
“大哥。”道凡跑到念凡身边,见他苍白的脸se中透露出过度消耗式的红晕。
“无碍。”念凡摇摇头,身上没有沾染一丝血迹,拿起自己的皮裘穿在身上,“大家都散了吧。”又对道凡说道:“我明ri就要前往仙宗,今晚我们兄弟两个人再喝最后一席酒。”
银月山顶偏斜于迎风面,夜晚的陆风呼呼从山顶吹过,苍狼不时出没,或对月独啸,或遥望远海,看似比及人还要有感情。武宗城就依此山而建,此山便被当做后山一般的存在,山顶搭有一月亭,是武宗人所建。
有侍女为念凡斟一杯酒,他一饮而尽,呆呆的望着天上的轮月,心中自是无限悲矣。
“小弟明知无法挽留大哥,但仍是胸闷,为什么大哥你偏偏要姓仙?”道凡就坐在念凡的对面,握拳说道。
“傻话,母亲就你我两个子嗣,我又是凡人,于武宗无用,自然要去继承仙宗的家业。倒是你,还有两年也该加冠了吧,也不知道成熟一点,动不动就直接出手。”
月亭的帷帐随风轻舞,远处的古兽鸣于暗夜。兄弟二人在这般境地下喝酒聊天,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其实,仙宗也不错,比武宗整体实力强很多,只是没有嫡子罢了,我过去,就是嫡子。”
道凡无语,陪着他相望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