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大喜啊，棠儿。”白裕冲棠儿一笑，“我们终于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了。”
“额，姑爷，只是小姐有些胎象不稳，需要好好调养安胎。”府医边说，边俯头写药方，“我为小姐开一副安胎药，每日按时服下便可。”
府医离去抓药了。白裕见棠儿面色仍旧难看，连忙问道：“棠儿，你很不舒服吗？”棠儿摇头：“夫君，府医不是说了，棠儿胎象不稳，并无大碍。”
即便如此，白裕还是隐隐觉得，有危机在前方等待着他们……不，他怎能咒棠儿呢？棠儿和孩子，一定都平安无事，一定。
这时，黑翥与柳意前来，恭喜他们即将成为人父人母。黑翥还拍着白裕的肩膀，道：“你现在可不用羡慕大哥了！”
柳意见棠儿如此难受的模样，略有担忧：“我怀琴鸢时，可不曾如妹妹一般难受啊。妹妹现在如此，可如何是好……”
“姐姐不必担心，棠儿只是胎象不稳。”棠儿再次劝慰道，“府医已去抓药，棠儿只需每日服药即可。”
渐渐地，随着天数的增多，棠儿的肚子便愈加隆起，行动愈加不便。接生婆早已请来，她们说左不过这两天了。白裕的心，也愈加忐忑不安。
每日夜晚，白裕都躺在棠儿旁边，时刻守护着她，不敢怠慢。直到一日夜晚，棠儿突然感到月复中传来一阵剧痛，露出无比痛苦的神情。
“棠儿？”白裕觉察到了，看过她后，连忙喊人，“来人啊，快来人！”
几个接生婆都宿在附近，听到喊声，连忙起来和侍女一起赶了过来。白裕被请了出去，只得焦急地在院子里转圈。片刻，他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回头，发现是黑翥。
“大哥，你怎么来了？”白裕感到疑惑。
“我妹妹要生孩子，我能不来吗？”黑翥微微一笑，“咱们一起在这儿耐心等着吧。若不出我所料，天亮之时你便能见到你的孩子了。”
“恩，好。”白裕点头，与他一起落座于院子的石凳上等待。
片刻，棠儿痛苦的叫喊传出，以及接生婆大喊“用力”的声音。棠儿的每一声叫喊，都仿佛如利剑一般，刺痛了白裕的心。
白裕多么希望能为她分担些痛苦，可是他不能。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焦急地等待以及虔诚的祝祷。
黑翥理解他的感受，但又无从劝解，只得默默地拍他的肩膀，权当无声的安慰。他也在祝祷着，妹妹与他的外甥都能够平安无事。
渐渐地，痛苦的叫喊变为痛苦的申吟。由此可得，棠儿已经虚弱无力了。正在此时，一个接生婆突然推门而出，冲着白裕道：“不好啦，小姐难产，情况……很糟糕！”
“什么？”他们二人同时惊愕失色，只是白裕不顾其他，连忙进屋了。
棠儿躺在榻上，面色苍白，汗珠不停地在她额间流动。有两个接生婆掀开锦被一边忙活，她的手紧紧抓着锦被，全身力气便汇集于此，再无余力叫喊。白裕的心更痛了。
“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白裕声嘶力竭地大喊。
“姑爷，我们……尽力了。”其他接生婆有些颤抖，不知是担心小姐，还是惧怕姑爷。其中一个似乎鼓起勇气，道，“姑爷，大人和孩子……只能保一个。”
“难道不能两个都保吗？”“不能，姑爷。不然我们……也不会叫您来了。”
一个是妻子，一个是孩子，都对他一样重要。上天，为何如此艰难的抉择，降临于他的身上？不过时间已容不得他犹豫，他当机立断：“保大人！”
孩子，原谅父亲吧。因为在父亲心里，你的母亲……比你的分量要重一点。白裕觉得愧对那个未出生的孩子，那可是他的亲骨血……
“不，保……孩子。”棠儿虚弱又竭力地坚决道。
白裕看向棠儿，神情亦比她坚决，“不行！棠儿，我不会允许你离开的，不会的！”而棠儿一字一字道：“若是不保孩子，棠儿就算生还，也会……立即自尽。”
“姑爷，您快些做决定吧，不然大人和孩子都会没命啊！”接生婆催促道。
白裕看着棠儿充满坚决的眼眸，立即泪水潸然。他了解棠儿，她既然说得出，就一定做得到。他做出了一个最令自己痛心的决定：“保孩子。”
棠儿露出释然的笑容，眼眸中，也有泪水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