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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元娘脚步如风,转眼的功夫又折回了房间。
“柳柳,还有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娘再给你请大夫。”安元娘一改刚才的凶悍,坐在炕沿儿上轻轻地抚着秦初柳的发辫慈和地问道。
秦初柳只觉得鼻子发酸,这就是她这辈子的娘了,不管她对待外人如何,对待她还是温柔和暖的。
“娘……”这一声唤出,并没有多艰难,只是,唤出这一声,艰涩的眼泪便夺眶而出,其他的话便哽在了喉间,说什么也吐不出。
安元娘抱起秦初柳,像抱着刚出生的女乃女圭女圭似的,一只手还轻轻地拍着秦初柳的后背。
“柳柳啊,莫哭了!怎地这般的没出息,就跟你那死鬼爹爹一样!柳柳,你到底是女孩子,以后可不能这样鲁莽了,那萧黑子就是个扶不起的,若是以后还不能护你,娘就给你退亲……”安元娘的语调很轻,却充斥着浓浓的爱意。
秦初柳的脸埋在安元娘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她心里是有些羞赧的,毕竟是二十三岁的灵魂,窝在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人的怀里哭成这个样子,着实是丢人。
兴许是安元娘身上的问道太好闻,兴许是安元娘的话语太温柔,也兴许是她自己的心太不安,总之,她的眼泪就是止不住。
她哭了多久,安元娘就安抚了多久。
终于,秦初柳哭累了,哭声渐渐止了,眼泪也渐渐收了。
她的脸依然埋在安元娘的怀里,闷闷地说道,“娘,我,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抚着她后背的手顿了顿,继而便听安元娘说道,“不记得便不记得吧,反正以前也没什么好事!还有你那死鬼爹爹,他都不要我们了,你忘了倒也好。”
秦初柳第二次从安元娘的口里听到她的死鬼爹爹,安元娘的的口气虽然不好,但是秦初柳听的出来,那里面包含了浓浓的思念。
她的娘亲,好似很爱她那死鬼爹爹啊。
秦初柳还想问一问她爹的事情,就在这时,小院儿的门被人敲响,“他元婶子在家不?咳咳……”
是个柔柔的女声,说话的时候有气无力,说了一句话就咳了起来,似是身子不大好。
安元娘把秦初柳放在大炕上,一边往外走一边大嗓门喊道,“黑子娘啊,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开门。”
秦初柳抚额,她这个娘,除了对她,好似对谁都是大嗓门啊。
不大一会儿,安元娘便扶着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走了进来,这妇人的衣着不仅破旧,还很脏污,前襟黑乎乎一片,根本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她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倒是有几分病态的美感,只是,她狭长的眼睛微微向上勾起,显见不是个好相与的。
进到屋子里,黑子娘便挣开了安元娘,走到秦初柳身边坐下,黑乎乎的手直接抚上了秦初柳的脸。
秦初柳的眼睛看着黑子娘黢黑的指甲在自己的眼前转了好几圈儿,还有她身上不断传来的难闻的气味,胃里便一阵翻涌。
“我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都是黑子的不是,等我回去就好好收拾他!”黑子娘气喘吁吁地说道,说完又开始咳了起来。
她口腔中喷出的唾液正好喷在秦初柳的脸上,秦初柳终于忍耐不住,歪过了脸。
知女莫若母,秦初柳这个动作,安元娘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便笑嘻嘻地上前搀起黑子娘,“黑子他娘,咱们去东屋说些体己话,大夫说柳柳没事,你也莫要担心了”。
走到门口,安元娘还回头瞅了秦初柳一眼,那眼神,秦初柳怎么觉得像是在邀功呢。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秦初柳开始仔细地思考起来,刚刚那个妇人是黑子的娘,黑子就是她睁开眼睛第一个看到的男孩儿,她未来的夫婿,那这妇人,不就是她未来的婆婆了……
秦初柳只觉得前途一片黢黑,有这样的婆婆,她出嫁后的日子只怕不好过啊。不过还好,她现在年纪还小,还要等上几年才能嫁人。
还有,刚刚娘也说了,若是黑子不能顶事,是要给她退亲的。
这样想着,她的心情又开朗了不少。
“柳柳……柳柳……”这时,一个大脑袋从窗户外钻了进来。
萧黑子扯着一张青紫不堪的脸,笑的好不灿烂,“柳柳,元婶子不让我进屋,我就在这与你说一会儿话。”
她也想与萧黑子说话,但是她躺在炕上,要说话的话就得歪着脖子才行,很是难受。
秦初柳干脆从炕上爬起来,跻上鞋便悄悄地出了屋子。
她只是头还有些微微的疼,其他地方倒是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对现在生活的好奇也让她躺不住,还不如出去与萧黑子好好说说话呢。
整座房子只有三间屋子,她住在西屋,东屋应该是安元娘的房间,东西屋中间便是灶房,灶房里有两口大锅,一个靠着东墙,一个靠着西墙,这样安置显然是为了烧炕方便的。
前世秦初柳虽然在南方上学工作,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这样的格局她在熟悉不过了。
在灶房里,还能听到安元娘与黑子娘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的,听的不甚清晰。秦初柳对她们的谈话内容没甚兴趣,便直接走了出来。
萧黑子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见她出来赶紧搀着她的胳膊。
“柳柳,你能下地走吗?还是回炕上躺着吧。”怕惊扰了屋子里的人,萧黑子说话的声音很小,嘴几乎贴到了秦初柳的耳朵上。
秦初柳推了推萧黑子,就算现下他们都是孩子,这个样子也太亲昵了些吧。
“黑子,我没事,不用你搀着”,秦初柳的目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儿。
院子是用木条子拦着的,木条应该有些年头了,有些地方已经出现了豁口,莫说是孩子,就是成年人也能钻进来。
院子不大,收拾的干净整齐,可见安元娘是个能干的。
秦初柳走到窗子地下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这石头平滑光洁,显见就是当作凳子用的。
只一块石头,秦初柳坐了,萧黑子便直接坐到了地上。
“柳柳,你放心,我娘说了,元婶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过几天就不生我的气了。你迟早都是我媳妇,跑不了的,嘿嘿……”萧黑子睁着黑亮亮的眼睛,对着秦初柳憨憨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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