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初柳生病了。
虽然傻蛋把外衫给了她,但是外面到底不比屋里暖和,再加上她身子本来也弱,在外面睡了一夜,还是着了凉。
早上吃饭的时候,覃初柳就觉得头重脚轻,她只以为是晚上没睡好才会如此,并没有在意。
吃过早饭,覃初柳便开始着手准备腌酸菜。
酸菜的做法很简单,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第一步就是清洗。
因为菘菜腌好后可以不用清洗直接切了做菜,所以在腌制之前必须要清洗干净。不仅要洗菜,腌菜的菜缸也要清洗干净。
为了节省时间,在一天内将酸菜腌好,覃初柳给众人分了工,元娘负责用两口大锅烧开水,三个伙计负责洗菜洗缸,而覃初柳则带着高壮和小河负责摆菜、封缸。
摆菜和封缸也很容易,只要把菘菜一棵一棵摆放进缸里,然后倒上开水,让水没过菘菜,然后在菘菜上放一块石头,防止菘菜浮起来。
盐加不加都行,因为上次腌地环咸菜还剩下了些盐,覃初柳不想占永盛的便宜,便加了盐。
做好这些,用特制的木盖子把缸盖上,再用黄土和泥,把盖子的一圈圈都封上,保证不会有空气钻进去,只等二十天左右,酸菜也就腌好了。
开始覃初柳还能勉强坚持,封完第三缸的时候,覃初柳就挺不住了,只觉得眼前一黑,就要往地上栽,幸好小河在她身边,及时扶住了她。
“柳柳,你怎么这般烫,是不是生病了?”小河碰到覃初柳的手,感觉到不对,问道。
覃初柳只觉得嗓子发干,咽了口唾沫才勉强回道,“无事,只是有些着凉。”
小河哪管她说有事没事,叫来了元娘,两个人合力把她架进了屋里。
“柳柳,身体要紧,其它的事都放一放,剩下的活等你病好了再干也是一样的。”元娘按下还想爬起来的覃初柳,谆谆劝解。
活哪能干到一半就放下,高壮他们都还在这里,她这一耽搁,就是耽搁了好几个人的时间啊。
“娘,我真没大事,挺挺就好了。”覃初柳还要挣扎。
这个时候,高壮进来了,“覃姑娘,你莫要逞强,你娘说的对,身子最要紧。”
元娘得了同盟,猛劲儿点头。
“可是,这要是耽搁一日,说不准就要多上好些天才能腌好菜”,覃初柳躺是躺下了,却还不死心,“再说,永盛也离不开你们,我也不能让你们待太久啊。”
覃初柳说的有道理,高壮一时语塞,元娘却不管她说什么,什么都没有自己的女儿重要,按着她死活不让她起来。
“覃姑娘……”高壮欲言又止,不过他到底是直爽的性子,犹豫了一下,便直言道,“若那酸菜的腌制没有其他步骤,我们几个倒也能完成。”
他被分配帮着覃初柳摆菜、封缸,具体怎么做他都是知道的。他刚才还在想,腌这酸菜怎地这般简单,只要看上几眼也就会了。
现下覃初柳病倒了,这些活计还不能耽搁,他才会如此这般说,只是这到底涉及到人家的独门秘制,他说的时候便有几分迟疑。
覃初柳倒没有高壮想的多,她仔细琢磨了高壮的话,确实有道理。她之前已经做了分配,以后只要按照各自的分工继续干活就行了,也不一定要她亲自动手。
“高叔,剩下的活就交给你了,还是按着原来的步骤,你们只要各司其职就好。”覃初柳交待高壮。
高壮也不婆妈,得了指令转身就要出门继续干活。
“高叔”,覃初柳唤住高壮,“封缸很重要,千万要封的密不透风。”
若是有空气透了进去,那一缸的菘菜只怕都得烂掉。
高壮郑重地点了头,这才出去干活。
覃初柳觉得自己只是着了凉发热,只要多喝些热水发发汗就好了,但是元娘不放心,亲自去安广荣家里抓了药,看着覃初柳喝了又沉沉睡去才罢休。
覃初柳是被热醒的。灶房的两口大锅不停的烧热水,炕也热的烫人,再加上元娘怕她再凉着,两床厚被压在她身上,她想翻个身都费尽。
别说,出了一身的汗,除了身上粘粘的有些不舒服外,其他的不适倒是全好了。
她从炕上坐起来,打算败败汗就出去看酸菜腌的咋样了。
这时候,院子里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小河,你们这是干啥哩?大姐在家没有?”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被自家媳妇逼着来讨好大姐的安大江。
此时小河正在摆菘菜,听到大江的声音,直起腰来反问道,“二哥,你咋过来了?”
安大江好奇地四下打量,永盛的伙计训练有素,根本没有人看他,只一边的高壮停下了和泥的动作,朝这边看过来。
“家里的活忙完了,我来看看大姐这儿有没有什么活我能帮的上。”这话也是李氏教的,说出来还是很熨帖人心的。
小河本来对两个大哥听爹娘的话不与大姐来往还挺生气,现下听了大江的话,气倒也消了几分。
“大姐在屋里烧水,你进去问问吧。”小河指了指灶房。
元娘也听到了大江的话,眼圈儿有些红,她三个弟弟,若说对哪个最好,那自然是小河,小河几乎就是她养大的。
但是,她对大海和大江也从来都是尽心尽力,小的时候他们都爱跟在她屁|股后面“大姐大姐”的叫,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对她不若之前热络了。
“大姐,这些人是在干啥?柳柳呢,咋没看到人?”大江进到灶房,蹲在元娘身边。
元娘垂头往灶坑里添柴,掩饰好自己的情绪,“柳柳病了,在屋里躺着呢。”对大江的第一个问题避而不谈。
大江哪里关心覃初柳病了还是干什么去了,元娘没有回答他想知道的问题,他心里有些不高兴。
都是自家姐弟,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偏要这样藏着掖着,这不明显是拿他当外人吗!
大江想回家,豁然站起身,想到自家那个厉害的婆娘,若是他刚来就走,回家只定还不消停,便又顿住了脚,“大姐,家里有啥活让我干的吗?”
元娘摇头,外面的活都是柳柳分配好的,大江也插不上手。
元娘的回答正中大江的下怀,“没啥活,那我进屋坐一会儿,坐一会儿我就回家了。”
说完,也不等元娘同意,就要去推东屋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