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崔春花!
覃初柳头痛,她就知道,元娘对崔春花好一点儿,崔春花指定牛皮糖似的贴过来。
“谷良,我还有事儿和你打听,你先去我房间等我。”覃初柳对谷良道。
谷良什么都没问,直接去了覃初柳的房间。
覃初柳打开大门,崔春花缩着脖子站在门口。
“柳柳,我能进去找大姐说说话吗?”崔春花小心翼翼地说道。
崔春花往日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今日突然这般小心,覃初柳还真有些不大适应。
“我娘在忙,没有时间和你说话,你还是家去吧。”覃初柳没有什么好脸色,她现在一个崔氏那边的人都不想见。
崔春花立时瘪了嘴,带着哭腔说道,“柳柳,我没有地方去了,我要是在家,娘她们定然要我干活,干好些活,我身子不舒服她们也不管我。”
覃初柳大概能猜到崔春花所说的“她们”指的是谁,就更加不想掺和进去了。
“她们不管你,你就去找二舅舅好了,二舅舅总不会不管你。”覃初柳不耐地说道。
说到大江,崔春花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大江去看山了,要半个月才能回来一趟,他一走娘就对我不好了,呜呜,我又饿又累……”
说到最后,崔春花便呜呜地哭了起来。
覃初柳一点儿耐心也没有了,冷着脸说道,“你上我们家门口哭什么哭!不想干活就不干,你不干活谁还能杀了你不成。不给你饭吃你就不吃,旁人还能看着你饿死,到最后你看谁着急。实在不行,你就搬些吃的藏在屋里,闩上门不出去,她们还能拆了房子不成!遇事哭有什么用。你越哭别人越欺负你!”
说完之后,覃初柳也不管崔春花听明白没有,直接关上了门。
崔春花也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抽抽嗒嗒地回家了。
覃初柳先去了元娘的房间。把崔春花刚才过来的事情说了,末了还交代元娘,“娘,以后她若是再来,你不好意思撵她就让我去撵,千万不要让她粘过来,她那样的人,但凡从你这里得了一次好处,以后指定扒着你不放,想甩都甩不开。”
梅婆子在一边帮腔。“柳柳说的对,他们家的事儿咱们还是少管,省得最后闹个里外不是人。”
元娘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专心地缝衣裳,听了梅婆子的话才轻轻地说了一句。“你们真当我是那拎不清的,我是瞅着崔春花可怜,却也知道崔春花到底是谁的儿媳妇,你们放心吧,我以后指定躲的远远的。”
有了元娘这句话,覃初柳才算放下心来,回了自己的房间。
此时谷良正百无聊赖地坐在炕沿儿上。见到覃初柳进来,不用她问就自己交代了,“我不知道主子昨夜会来,也不知道他来干啥的,他都没和我说一句话就走了。”
覃初柳蹙眉,谷良倒是摘的干净。
“你不是说他很忙吗?很忙怎么还有功夫大晚上的往这边跑?”覃初柳问道。
“主子自然忙得很。大战之后,百废待兴,他忙的脚打后脑杓。”想了想,觉得这样说没什么可信度,他干脆补了一句。“这都是别人从辽河郡带回来的消息,指定可靠。”
覃初柳也明白,大旱之后又是一场大仗,辽河郡已经满目疮痍,此时正是傻蛋最忙的时候。
既然忙,怎么还大半夜的跑过来,一种猜测浮现脑海,覃初柳有些喜悦的同时又有些心疼。
心里暗暗骂道,真是个傻蛋,有什么话都放在心里,他不说,她怎么知道他想她呢。
覃初柳说的那番话果然有了效果,崔春花好些日子都没再过来,谷良出去一打听才知道,崔氏家里现下可真是鸡飞狗跳,崔春花和崔氏斗法,根本没时间出来了。
原来,那日崔春花抽抽嗒嗒回家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想了很久,越想她就越觉得覃初柳说的有道理。
她就是不干活,谁还能打死她不成。
有了这样的认知,她顿时就松懈了下来,大白天的铺上被褥开始呼呼大睡。
直到午后猪和牛饿得直叫,崔氏出来一看,猪食槽子和牛槽子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就连水槽子也干了。
不光是这样,猪圈和牛棚的粪便也没有清理,离的老远就能闻到一股刺鼻地味道。
这时候崔氏才知道崔春花罢工了。
她气得不行,抄起笤帚疙瘩就冲进了崔春花的房间,正巧看到崔春花四仰八叉地躺在炕上睡觉,哈喇子淌了一枕头。
崔氏差点没气背过气去,上前就给了崔春花一笤帚疙瘩。
崔春花正做着啃大鸡腿的美梦,一条鸡腿还没吃完,就觉得身上被狠狠抽了一下,疼的不行,睁眼一看,就见崔氏恶狠狠地瞪着她,手里还拿着笤帚疙瘩。
她蹭地一下从被窝里窜起来,鞋也不穿就往外跑。这时候她也知道跑出家门崔氏把院门一锁她就进不来了,晚上只能睡大街。
她干脆往崔氏的的屋里跑,这时候安贵正坐在炕上喝水,她跑进来直接蹦到炕上躲在安贵身后,“爹,爹,娘她打我……”
安贵手里正端着一杯水,崔春花不小心碰了他的胳膊,一杯水都洒在了他的腿上。
暮春时节,又是在家里,安贵穿的本就不多,那水虽说不是滚烫,却也很热,他被烫的嗷唠直叫。
崔氏一见安贵被烫了,也顾不得追打崔春花了,赶紧上来询问安贵的情况。
崔春花借着这个时机窜了出去,又跑回到自己的房间,这回她可长了个心眼儿,把门从里面闩上了。
等崔氏确定安贵没事,拎着笤帚再来找崔春花的时候,崔春花已经没事人一样又躺回了被窝里。
崔氏在门外叫的嗓子都哑了,崔春花也没有给她开门。
崔氏的招数就那么几个,打不着人她便恨恨地冲着房门吼道,“好你个崔春花,有本事你一辈子也别出来,看不饿死你!”
这一天崔春花当真没出来,就连晚饭都没出来吃。
吃饭的时候二妮儿还劝崔氏,“娘,你别跟她生气,她什么都不懂,你慢慢教就是了。”
“教什么教,我看她就是皮痒痒欠收拾,抽她一顿就啥都明白了。”崔氏愤愤地道。
安贵被烫了,心里也窝火,就没阻止老妻。
二妮儿一看爹娘都是这个意思,她也就不说什么了。
一直低头吃饭的赵兰心里冷笑,这回她姥姥只怕要栽跟头了,她早上可是看见崔春花去了覃初柳家里,回来之后崔春花便这样了,若说这里面没有覃初柳的手笔,打死她都不信。
不过,这时候姥姥家里乱些也好,他们就不会想着要撵她们母女三个了,那个乌烟瘴气的家里,她是真的不想回去。
崔春花自然是禁不起饿的,当晚她就故计重施,去灶房偷了吃的。
这次她长了心眼儿,知道自己偷吃的败露后崔氏指定不会再留吃的了,于是她干脆将家里的大半袋子面都烙了饼。
往日家里吃饭也没有什么油水,这次没人看着她让她少放油了,她便把油当水用了,烙一锅就添半勺油。
天快亮的时候,一大筐的饼也烙好了,崔春花把一筐饼全都搬进自己房间里,又出去打了两桶水来,这下吃喝全都有了,大江回来前她都不用再出门了。
早上二妮儿和赵兰去灶房做饭,还以为家里遭了贼呢,赶忙把崔氏喊起来。
崔氏仔细一看,前不久才磨好的面一点儿不剩,油缸也见了底,再看锅台上还摆着没来得及收起的面板和擀面杖,一下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
拎着擀面杖就去砸崔春花的门。
崔春花吃饱了喝足了正在被窝里补眠,听到外面的动静也有些害怕了,若是崔氏不管不顾地砸了门,她不是要被打的很惨。
崔氏的动静实在太大,不仅把安贵吵了起来,还把周围的邻居也吵起来了。
有关系好些的问她咋回事儿,崔氏便诉苦道,“我就让二儿媳干点活,她不干也就算了,竟然偷家里的面烙了饼,祸害了不少东西,现下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你们说有没有这样的?”
关系好的自然说崔春花不对,也有些看不惯崔氏的,也不管崔氏爱不爱听,就在一边为崔春花抱不平,直说都分了家,崔氏还逼着崔春花给他们家当牛做马,还说崔氏对崔春花不好,没事不是打就是骂的。
安贵出来正好听到这话,当时就黑了脸,让邻居都散了,又把崔氏拉近了屋里。
崔氏不服气,“你松开我,看我不给她点儿颜色看看,她就不知道这个家里谁说的算。”
安贵见崔氏还要往外冲,手里的擀面杖还差一点儿戳到他,他也来了脾气,“你还闹,你是不是还想让咱们家成为全村的笑话!咱家的事儿还少吗,现在我都不敢出门,出去就有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你咋就不能安分点儿,咱们就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崔氏一听安贵这话也不乐意了,“谁不好好过日子?你去灶房看看,咱家被崔春花折腾成啥样了?你还说以前的事儿,你是不是觉得以前的事儿都怨我?你觉得我给你丢人了!”
说到这里,崔氏心里堵的不行,把擀面杖一撇,坐在炕上就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