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掌柜的动作很快,不出五天就把永盛酒楼卖了。
酒楼的伙计、师傅已经有了安置,他也放下心来。
临走前亲自来了一趟覃初柳家,还像往常一样,拉了一大车的东西过来,吃的穿的用的都有。
高壮指挥着伙计卸东西,覃初柳就和郑掌柜坐在院子里的石桌边喝茶聊天。
“我知你现下也不缺这些东西了,不过这多少算是我一份心意,柳柳不要嫌少才好啊。”郑掌柜呷了一口刺玫果泡的水,摇头晃脑地说道。
覃初柳鼻子发酸,眼睛也有些湿润。
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兴许,再也不见!
她已经记不清第一次见郑掌柜时候的情景了,但是郑掌柜对她,对他们一家的照拂她是不会忘记的。
临要分别,她有很多话要说,可是面对着脸上始终挂着的笑的郑掌柜,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许,说不如不说。因为大家都是聪明人,所有的情谊都在心里,无需言明。
“郑掌柜说的是哪里话,郑掌柜来就算是不拿东西我们也是要热情招待的。您带了东西过来,那是我们赚到了。”覃初柳收拾好情绪,嬉笑着与郑掌柜道。
郑掌柜仰头哈哈大笑,连趴在墙根睡觉的隼都被他的笑声惊醒了,抬着眼皮懒洋洋地看着他。
“待日后你去了京城,我定然也要好好招待你”,郑掌柜眯着眼睛,凑近覃初柳,“不管你送不送东西。”
这下,覃初柳也笑了。
笑声传出院子,连后面制衣作坊里的人都听到了。
妇人们都没有抬头,依然继续手中的活计。别人的嬉笑怒骂和自己赚钱的营生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郑掌柜在家里吃了午饭才离开。
临上车前。他突然转身,面上不见笑意,“柳柳,才刚我忘记说了。买下永盛酒楼那人,似乎也要开酒楼。我知你和福顺酒楼有了交易,事关自己的利益,你多注意一点儿那边的动静!”
说完之后,郑掌柜不再停留,上车走了。
覃初柳看着越走越远的马车,眼泪还是没有忍住,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马车上的郑掌柜也好不到哪里去,已进中年的男人,伏在马车上痛哭失声。
骑在马上的高壮也吸了吸鼻子。他们郑掌柜,亲手把永盛酒楼的房契地契交给买家的时候也没有这般悲伤。
他回头看了看安家村的方向,他开始隐隐期待再见时那个小姑娘的模样了!
红辣椒和菘菜都好了之后,覃初柳按照记忆里的方法开始试做辣白菜。
辣椒本就不多,第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所以她一点也不敢多浪费。
辣白菜的做法有很多种,可以说,不同人的可以做出不同的味道来。
覃初柳也不急,若是这次试做成功了,再让福顺酒楼的师傅们自己去研究其他做法好了。
选了十棵菘菜,去老皮、根之后,再从中间切开。一分为二,放进坛子里,先用烧开放凉的盐水腌渍三四天。
之后再把菘菜捞出来洗干净控干水。
接下来的一步是最重要的,把生姜、大蒜剁成泥,然后与盐、辣椒面等调料一起拌成泥,再放少量水搅拌均匀。
把这些调料均匀地抹在每一片菘菜叶子上。码放在坛子里。
本来还应该在每一层菘菜之间放些梨子、苹果之类的水果的,但是这样会增加成本,有些划不来,覃初柳便把长工闲时在山上采来的山梨切成薄片,放了进去。
最后还剩下些调料。也不能浪费,覃初柳添了些盐又兑了水倒进坛子里。
在阴凉的地方放了足有十多天才拿出来。
“柳柳,这真的能行?那辣椒那般辣做出来的东西能好吃?”元娘蹲在覃初柳身边,看着覃初柳打开坛子,又从里面拿出一颗红彤彤的菘菜来,担忧地问道。
把辣白菜送到鼻子前闻了闻,味道不错,只不知口感如何。
“娘,尝过就知道了,”覃初柳笑着回答元娘。
把辣白菜放到砧板上切成小片,盛到盘子里。
“娘、梅姥姥,大家都过来尝一尝,看看味道咋样。”覃初柳招呼大家。
见他们都是看着,拿在手里的筷子始终也没有落下,已经快流出口水的覃初柳第一个动了筷子。
“柳柳,咋样?”梅婆子有些紧张地看着覃初柳。
这也不怪他们如此小心,实在是覃初柳太小心了,从选菘菜开始,每一步都不假他人之手,腌渍的那十几天更是每天都要蹲在坛子前看半天。
她这样,连带着全家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覃初柳咽下口中的辣白菜,脸上现出惊喜的神色,“好吃,你们快尝尝,真的很好吃!”
第一次动手做,确实比想象的好吃多了。
戚老头儿先动了筷子,他算是家里厨艺最好的,给出的评价也最中肯,大家都把目光放到他身上。
他咀嚼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咽下去,砸吧砸吧嘴,“嗯,味道确实好!”
只这一句,顶了覃初柳好几句话,大家再不迟疑,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尝起来。
“这辣椒好似不那般辣了,真好吃!”元娘吃完之后也夸赞道。
覃初柳很高兴,当晚又指挥着戚老头儿用辣白菜做配菜炖了鱼,抄了个五花肉,还做了个辣白菜炒白饭。
一顿饭下来,大家更是对这辣白菜赞不绝口。
覃初柳信心大增,当晚就把辣白菜的制作方法,以及她能想到的用辣白菜做配菜的菜都写了下来。
第二天,她便拿着方子和已经采摘好的红辣椒以及一棵辣白菜去了福顺酒楼。
先让福顺酒楼的掌柜尝了辣白菜,得了赞许,她这才把方子拿出来。
掌柜不知道她与贺拔瑾瑜的关系,但是知道她和岑无关系匪浅,所以一开始覃初柳找他谈生意的时候,他多半也是看在岑无的面子上才应下来的。对她所说的方子真没报多大希望。
没想到她还真的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不光有腌菜,还有好几道新菜式,若是都能推出去,福顺酒楼的生意指定会更红火。
那一千两银子。值了!
这下,掌柜倒是信了之前覃初柳所说的,早前的糖蒜就是用她的方子做出来的。
原来永盛酒楼的大师傅在这里还是大师傅,掌柜便让他们去做这辣白菜。
掌柜喜滋滋地看着覃初柳,有一搭没一搭地与覃初柳说话,直说了将近一个时辰,却也不见覃初柳离开,心中疑惑。
“覃姑娘,你可还有事?若是无事,你就先在这里坐着。我下去忙活了。”掌柜说的委婉,其实不过就是有事说事,没事走人的意思。
覃初柳惊疑地看着掌柜,“我还以为是掌柜有事留我,才不与我算账呢。”
掌柜一愣。“算什么账,方子的钱不是给覃姑娘了吗?”
覃初柳嘻嘻一笑,“掌柜你想占我便宜不成!”
说完这话她又觉得不对,占便宜好似还有另外一层含义,她便解释道,“一千两只是我卖一个方子的钱,我拿来的可不止一个方子。”
见掌柜神色有异。顿了顿她才继续说道,“再说,那辣椒可只有我有,您指定也不好意思白白拿去用啊。”
她说的俏皮,掌柜却听得明白。
“覃姑娘那你说,剩下的方子多少钱?还有那辣椒。你开个价吧!”掌柜也不是那等磨叽的人,直接问道。
覃初柳想也不想地答道,“剩下的方子算是我卖咱们酒楼一个好,就不要钱了。”
见掌柜长长舒了一口气,覃初柳又笑着说道。“不过……那辣椒可不能算便宜了!”
不能算便宜,那要多少银子?
掌柜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我用我的方子换来了永盛酒楼的三成红利,至于咱们福顺酒楼,我也不多要,就要一成红利好了!”覃初柳道。
掌柜愣了一下,继而摇头,“这辣椒是难得,却也不值当我们用一成红利去换,覃姑娘还是直接开价钱吧。”
他心里暗道,这小姑娘胃口可真不小,用那辣椒就想换一成红利。
覃初柳也不勉强,当即便对谷良和冬霜道,“那咱们给掌柜些时日,咱们先把辣椒带回去。”
谷良和冬霜当真扛起地上的口袋往外走。
掌柜急了,没有辣椒,那方子可一点儿用处也没有啊。
“掌柜,这回你知道这辣椒为什么这般值钱了吧。”覃初柳安坐在远处,好整以暇地道。
掌柜一手拉着谷良,一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心道这小姑娘果然厉害,已经猜中了他的心思,这生意从一开始他便落了下乘。
“这辣椒确实值钱!”掌柜真心说道,“不过这毕竟不是小事,我也做不得主,还是要问过东家才行!”
覃初柳点头,“掌柜说的有理,那就劳烦掌柜问过东家之后再来与我商谈吧。谷良、冬霜,咱们走!”
说罢,覃初柳起身朝外走去。
出了福顺酒楼,谷良不解地问道,“柳柳,你这又是何必……”
何必为难掌柜,何必为难岑无,何必为难他们主子。
现下辽河郡正是困难的时候,福顺酒楼赚来的银子多半也都用到了辽河郡百姓的身上,她这样做,在谷良和冬霜看来,确实是在为难他们。
不过,“我看中的,是以后。你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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