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
出了城门的铁甲兵齐声高喝,在黑夜之中极为突兀,马蹄踏出的响声势如炸雷,手中长矛映着冷冽的寒光,犹如一道黑色的恶浪,朝前席卷而去。
“攻!”张扬高喝一声,铁甲军队型一变,张扬冲在前面作为箭头,典韦和慕容钰一左一右,变成尖锐的棱角形,急冲而出。
那几百人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冲锋了?便有心抵抗,却也没有这种胆量,不等铁甲军冲近,纷纷拼命打马前逃。逃不及的,给铁甲军追上,连人带马给劈死在地。倒也有些机伶之士,眼见骑马不行,立刻跳下马来,窜入两旁的树林。
“停!”眼见几百定黄巾军瞬间便给冲溃,张扬挥手止住了铁甲军,将跪地求饶的十几名黄巾军聚拢起来,叫他们回去报信,就说何渠帅给波才派人杀死,如今郾县城已在波才之手,再不会供给粮草辎重了。当然,这批回去报信的十几人中,大部分都是冲锋营中的战士。
张扬带着八百铁甲军缓缓前行。他要让马儿得到充分的休息时间,到了黄巾军大营,才会有充足的体能冲锋。
张扬赶到黄巾军阵前的时候,黄巾军却是已经乱了起来,狼奔豕突,乱成一团。一则是郭嘉他们听到信号,派傅海鑫,李思成二人带兵反冲回来,二则是听说何仪已死,再无粮草供给,已是绝了后路,军心涣散,郭嘉不过带了五千人马杀个回马枪,甫一接触,黄巾军便是纷纷溃败,四下叫喊着投降了!
陈子彧是何仪的护卫队长,身高体壮,武艺了得,为人甚是豪迈。只是自从跟着何仪到郾县以来,却是不复往日的豪爽。
在与朝廷人马交战伊始,对方来了个身材挺拔的汉子,一柄银枪犹如天外矫龙,连杀己方五员大将,就连与他素来交好的校尉龚都也被擒住了,这让何仪回帐大发雷霆的同时,也让陈子彧心中惴惴。
幸好敌军人少,黄巾军虽然拆损了近一万余人,却是稳步推进,一步一步将朝廷这点人马压缩回去,而且朝廷兵马也是损失不小。
只是自前天开始,黄巾军的后勤补给却是慢慢地跟不上来,这两天好多将士都是吃着半饱便上了战场。
陈子彧找了把椅子坐下,却不自觉地想起了那身体挺拔的汉子迅猛诡异的枪法,心里既是惊惧,又是羡慕。过不多久,突听得外面传来惨叫和喧哗,他一个箭步迈出帐外,只见朝廷军方向传来呼喝之声,有人大叫:“朝廷军攻过来了,大家快跑啊!”
“攻过来了么?”陈子彧冷冷一笑,不忧反喜。交战几日来,朝廷军一直是且战且退,往往是一沾即走,只靠陷井和丛林诱敌而战,从不敢正面交锋,让黄巾军有力难施。如今舍长就短,挥马杀来,岂不正顺了大帅之意?他是何仪的护卫队长,自认为有着极大的权力,如今大帅不在,他得负起这个责任。
“王首领,后有敌骑来袭,速去迎战,务必毙敌!”陈子彧赶到黄巾军的精锐部队“破敌骑”,正要叫这骑兵队首领率骑迎敌的时候,身后方却是传来炸雷一般的马蹄声。
那王首领素来瞧不起陈子彧这些狗仗人势的护卫,本就准备率队迎战,见陈子这比军令还硬的话语,冷笑道:“军中大事,岂有你多嘴多舌的地方?”但后方却是惨叫不断,已有军卒开始四下逃窜,讥诮之后,却是率着四千人的骑兵迎了上去,边跑边大声喝斥,“让开,破敌骑来也!”
陈子彧见前方方向战声大作,黄巾军虽是人多势众,却是抵挡不住如狼似虎,装备精良的朝廷军,心中惊骇,又听得有人大喊,“何仪死了,何仪死了!”心中猛然咯噔,瞧了一眼前方四散逃窜的军卒,急忙找了匹马,紧随着破敌骑而去。
他跃马争奔的时候,朝廷军已是杀到了元帅帐附近,这更让他心中惴惴,不敢稍有停留。待赶到破敌骑阵中之时,却是见到了终身难忘的战斗。
只见对面冲来一股骑兵,黑衣黑甲,就连跨下的马匹也套上了铁甲,箭矢射在其身上,只听得叮叮叮地声响,却不能损其分毫。那些骑兵人人手持长矛,宛若一股妖艳的黑旋风,所过之处,人番马仰,断肢残臂四下飞起。
特别是那领头之人,极为凶悍,手中一杆亮银枪,一枪劈下,连人带马劈成两半,一枪横扫,身边众人兵器拆断的同时,人也给扫成两截。那人脸罩黑套,背披猩红大髦,只露出一双冷冽的眼睛,犹如地狱中冲出的恶熬,浑身是血,就是‘破敌骑’这号称黄巾军军精锐中的精锐,也不能阻止那人率领的黑甲兵分毫。
“啊~”几名冲到那人身连的破敌骑给拦腰斩成两截,而挡在马前的马匹却给那人跨下的铁甲马硬生生冲得飞了起来,马骑相撞的声音剌耳而惊凛,让陈子彧不自觉地恐惧。
“对方人马不过千,只要给破敌骑包围,任他有天大的本事,只要提不起速度,最终只有败亡一途!”陈子彧心中稍定的时候,破敌骑在王首领的指挥下已是慢慢将铁甲兵围住,铁甲军的速度也慢慢地缓了下来。
陈子彧长舒了一口气,却见那领头的悍将大喝一声“列”!
本是棱形的阵型急骤收缩,转瞬间便成为一个大圆型,马头俱是朝外,急速地原地转起圈来。那圈犹如四边全是锋利的尖剌的盾牌,慢慢向破敌骑多的地方移动,不论靠近的是人是马,无不给其搅得粉碎。
陈子彧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而此时身后的撕杀声也愈来愈近,匆忙扭头望去,那朝廷军已是距他不过十余米的距离了。
陈子彧心慌意乱之间,早是忘了上前杀敌了,急忙打马斜剌里逃去,待到树林边沿,一个翻滚下得马来,窜入林中。
黑甲骑兵的领头之人,自是张扬了,他率领的正是按照自己近卫军‘甲骑卫’打造出来的铁甲骑。
张扬率着冲锋营在黄巾军的破敌骑中大肆杀戮,先前只求冲散敌军,不求杀敌。
许多黄巾军卒还手捧饭碗,便给斩断头颅,割断喉咙。几冲几突下来,黄巾军已给搅杀了上千余骑,败像已呈。但他不敢大意,见破敌骑不再死死围住自己,再次列阵于“攻”,率领铁甲军冲进大营,务必不给对方重新聚集军队的时间。
铁甲骑是这个时代的新鲜产物,的确强悍,所过之处,势如破竹,黄巾军除了那破敌骑,就连像样的抵挡也不曾见着,只是两个来回,除了逃窜外,已有数近万人的黄巾军卒跪在地上,双手高举投降了。
“奉孝,仲德先生,这一仗我们是不是胜得太过容易了?”战事停下来的时候,张扬叫人打扫了战场,整理了战利品后,便回到郾县县衙,将众人聚在一起,看了郭嘉等人和赵融其他三个校尉对郾县之仗进行总结。
“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郭嘉想了想,道:“我派兵向许昌太守钟遥报信请求援助的时候,斥候回报说许昌兵力有限,粮草不急,便绝了派兵援助的想法。好在还有却是宵小之辈,既无勇也无谋,初时叫思成出门叫阵,连斩对方五员大将,让还有起了惧意,然后又叫思成佯败,引得黄巾军进入林子,用剌滚、弓驽和山石诱杀了几次,才拼死让还有不敢纵马追赶,四千军卒此战战死者,不下一千余人,如此重大的损失,才拖住了何仪几天。幸好主公你及时占了郾县城,才使黄巾军军心涣散,得了胜利,又岂能说是容易的了?别的不说,仅是今天这一仗,就是投降了三万余人,我军也是损失了八百多名军士!”
“优待牺牲兵卒的家属,我会向朝廷禀报,在郾县成立个英雄塔,叫人将他们的名字都刻上去,以示永垂不朽!”张扬想起前世的烈士塔,甚是黯然,自己带队的一千冲锋营,在与黄巾军破敌骑的对阵中,便是阵亡了一百一十三人。
不过张扬转念又想,以自己区区六千刚刚训练不到三个月的人马,能够损失不到两千人的情况下击败还有的六万大军,在这个时代也算是了不起的成就了。
张扬的心情稍稍好转,想起曹操这黑子还没出现,又对程昱道:“仲德先生,派人去看看曹操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