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默吐着气息回忆起了这几年的经历,为了锻炼杀手的警觉性,几十个人住的大房子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地狱之门’的训练,指不定谁就会被盯上。
随机点着名,点到名的人就是今晚的刺杀者,谁都不知道谁会被点名,谁都不知道谁是刺杀者。
熄灯休息前一刻刺杀者才抓阄决定今晚上杀谁,几刻行动,刺杀者敢提醒就会被枪杀,到处都安装着摄像头,到处都有人监视,刺杀者根本就没有机会提醒被杀者。
觉睡的沉的伙伴们在梦中就可能丢了性命,轮到自己被杀时,只要反扑成功就算过关,不需要把来人杀死,只需制伏与自保。
宿在接受训练的那四年里不敢有朋友,杀掉自己的朋友来活命,那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长期警觉,神经早已衰弱,到最后形成了自然,此时的宿简直不敢回忆曾经的日子是怎么走过来的,他迫切需要寻求安慰,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见到攸枷那一刻,他所有的坚强意识全部瓦解。
思绪回转的宿,这才注意到攸枷的身体有些颤抖,他轻声的言语,“冷吗”?
“不”。
“怕我吧”?
攸枷停顿了一下才回答,“不怕”。
“不怕为什么要发抖呢?这个时候起来干什么?睡不着吗?还是想看我长什么样?看了我的样子你会后悔的”。
攸枷目不转睛的注视着宿,轻声的询问,“为什么要戴面具”?
宿沉默着,他不能让攸枷知道他就是金泽宿,不能让攸枷知道他是杀手,绝对不能,内心疼痛的凝视上攸枷,微皱上了眉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攸枷试探性的伸出了手,轻轻抚模着宿的面容,他身上传来了熟悉的气息,攸枷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这抹气息会让她如此迷恋?
是被这几日的惊恐迷了双眼?还是因为持续高烧,眼前的男人一直照顾她,让她深受感动?攸枷自问着。
高烧的攸枷昏昏沉沉,半睡半醒,每当睁开眼睛都能看到他陪伴在身边,就是因为这样所以迷恋吗?不是这样的,攸枷细细的分析,不是被感动,而是似曾相识,她曾几何时见过这个男人吗?
攸枷双手捧上了宿的脸,模上了宿那头乌黑柔顺、充满光泽的头发,模上了面具的丝带。
宿低声的提醒,“再敢取我的面具,我就把你捆起来”。
看着面无表情的宿,攸枷把手收了回来,抚模脸颊的手也想离开,宿握住了攸枷的手,让她的手依旧贴在自己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面露着一丝柔和的微笑,闭上眼睛细细的感受着攸枷的温度。
良久,攸枷再度言语,“为什么要救我”?
宿睁开了眼睛,柔声的回答,“不为什么”。
“为什么不让我看你呢”?
“为什么一定要看我”?
“想知道我的救命恩人长什么样”。
“很普通,没什么好看的”,宿模上了攸枷的额头,“虽然烧已经退了,但你还是应该多休息”。
“你……叫什么名字”。
宿的目光柔情似水,攸枷有几分想逃避,明明是才认识,却被他独有的气质深深的吸引,她为什么能在他的身上看到宿的影子?攸枷很想知道答案。
宿在这六年的时间里都音讯全无,离开新加坡时虽拜托过孤儿院的朋友,收到宿的信就往新西兰寄,到了新西兰也时常写信询问着宿是否有联系,可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直到最后连新加坡的朋友们也失去了联系。
为什么眼前的男人会有这般熟悉的亲切感,为什么让她的内心觉得可以依赖?这跟依赖云姨的感觉不同。
云姨是将来会生活在一起的人,攸枷不得不去适应她,面对这个男人是不确定的未来,她的内心为什么还会感到平静?为什么会觉得如此安心?
“宿,金泽宿”。
攸枷睁大了眼睛,“你怎么会知道他?你……到底是谁”?
“他是你的恋人吧,高烧不退却还一直喊他的名字”,攸枷悲伤的低下了头,宿抬起了她的下颚,攸枷低声的述说,“明天天一亮,我想离开”。
“去哪儿”?
“回新西兰”。
“还想回孤儿院吗?然后再被领养,再遇到相同的事情,如果再有下次,我不敢保证你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宿的声音沉重。
悲伤的眼睛变的犀利,攸枷深深的注释着宿,“我没有对你说过孤儿院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她只是讲她被云姨带来香港,这个住在她家隔壁的阿姨把她骗来香港,把她卖进了会所,攸枷的眼眸发出了光亮,她此时才注意到晚间的谈话。
晚上吃饭时宿问她怎么来的香港,好象宿一早就知道她来自外地,宿怎么会知道?因为口音吗?晚间攸枷给自己这样的答案,现在的攸枷有些想反驳自己的答案。
宿抚模上了攸枷的头发,“我们这些客人去会所,侍应生会给我们看资料”,手滑向了攸枷的脸,“你的名字,出生日期”,手滑向了手臂,“血型,来历”,手滑向了腰间,“包括三围,我都一清二楚”,宿不得不撒这样的谎搪塞过去。
“所以你才会选我”?
“很龌龊吗?你一定很讨厌去那里的人吧,去那里的客人,会玷污你的客人,你一定恨之入骨”。
“因为你是客人,所以不想让我看见你的真面目”?
宿回避着攸枷的话语,轻轻抚模着她的脸颊,“如果我没有去,真不知道你会落入谁手,好庆幸我能去那里,好庆幸能遇见你”。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喜欢你”,慢慢靠近了攸枷的耳边,“因为我爱你”,攸枷不敢相信的轻推着宿,宿紧搂着不放手,“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我好害怕这是梦境,好害怕你会离开我”。
“为什么……对我会有这样的感觉”?
“你对我没有感觉吗?没有一点熟悉的感觉?哪怕一点点”?
宿很想知道,虽然长大了,样子有些变化,虽然戴着面具让攸枷更加迷惑,但小时候爱的这么刻骨铭心,此时也知道攸枷对他极度思念,那攸枷会有一点熟悉感吗?
有,眼前人很像宿,莫非他就是宿,所以自己才会深深迷恋,才会不拒绝与他的接触,可这怎么可能,攸枷回避着宿的问题,再次询问,“你还没说,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