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演练场中传来沉重的呼吸声,可是却没有人说话,他们都盯着场中的那个血肉模糊的身影,看到他一次次站起来,又一次次倒下去,终于他这次没有站起来,可是……
每一次蠕动都在地上留下一滩滩暗红色的血迹,他身上的鲜血一层盖着一层,残破的衣服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血衣,而且硬邦邦的如同盔甲一般。
他的血手掌已经断裂,只剩下筋骨皮肤相连,没有分散开,可是也没有任何感觉好似月兑离了一般,这个血人拖着残破不堪的身体慢慢前进着。
所有人怕他坚持不住倒在那里可是又隐隐期盼着什么,他终于再次爬到中年人的身边,和之前几十次靠近不同,这次他是凭借毅力蠕动着前进,对旁人来说好似过了一个世纪的时间,中年人看着眼前血肉模糊看不清本来面目的年轻人,这一次他没有动手,反而和周围的许多人一样露出了敬佩的目光,可是孟宇却不管他动不动手,他现在只凭借一股意志,爬到中年人的脚上,咬了下去,可是他连合牙的力气都没有了,最终定格在那里。
天器堂演武场上,十几个人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地上躺满了尸体和残破的血肉,还有流淌一地的暗红色血液,散发出浓厚的血腥气息,一股实质般的煞气在空中凝结着,可是场上的焦点不在于这些战场遗留物,而是那一道血肉模糊的身影,那紧紧趴在中年人脚上的血肉。
“木…木前辈,他…他死了吗?”一个老者开口说道。
那个木前辈低头看了看紧紧趴在他脚上的血人,然后缓缓说道:“经脉尽碎,身体重创,已经半死不活了,就算救活过来也已经废了。”
所有人听完之后都有些动容,甚至有些可怜他,这些人都知道今夜一个冉冉升起的耀眼新星坠落了。
“带上他,我们走。”中年人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他害怕这样的一个危险人物存活,可是他又爱惜这样一个有大毅力的人才,又想到他已经废了注定不会有太大的成就,因此才没有立刻杀了孟宇,反而选择了救活他。
孟宇在疼痛的折磨中昏迷着,感觉过了很久的时间,又一次他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充满药草的地方,然后他的全身都被厚厚的白纱布包裹着,接着他又疼痛的再次昏迷过去。
迷迷糊糊中孟宇感觉自己好像走了很远的路程,在马车上颠簸了许久后,终于感觉到停下来了。
孟宇感觉到过了很久,有几次他想清醒过来可是又被人给弄晕,这种迷迷糊糊的感觉让他很难受,终于有人过来慢慢推醒他,然后孟宇才最终清醒过来。
“醒醒,喂,快醒醒。”
孟宇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在一个偏僻破旧的屋子里,旁边有个黑黝黝的少女,正在摇晃他,而他全身如同粽子一般被白纱布包裹着,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孟宇凭借自身顽强的自愈能力还有一些强有力的药草终于恢复过来,身上不是那么痛了。
孟宇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揭开身上的纱布,疑惑的问道:“你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个黑黝黝的少女笑了笑然后说道:“我是这里的丫环,我叫小菲,而这里是镇南王将军府。”
“什么,这里是上京?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来这里呢?”孟宇惊诧地失声道。
少女微笑地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孟宇挠挠头道:“不好意思,情绪有些激动,我叫孟宇,我应该比你大,你就叫我小宇哥吧,那个……”
“呵呵,小宇哥,这里的确是上京,至于你有人吩咐我暂时照顾你然后告诉你一些事情,我现在就全都告诉你吧。”
“四公子的人告诉我,你是被木侍卫在半路从狼群救出来的,然后他看你独斗狼群很有胆色,想引荐给四公子,可是四公子根本看到你这样昏迷不醒的样子后就说让你替他养马,也就是说你现在就是镇南王将军府的下人,一个养马的奴仆。”
少女眼色黯淡了一些再次说道:“小宇哥,这些就是他告诉我的,唉,你现在和我一样都是这里的,这里的下人。”
“下人,奴仆……”孟宇喃喃道。
少女叹了口气然后默默退出去。
孟宇仔细思考着刚才少女说的话,这些话很显然就是为了讲给他听的,孟宇推测可能是那个中年人将他带到了这里,而他又姓木很显然就是少女口中的木侍卫,估计就是那个四公子对自己不在乎才让自己当个养马奴仆,可是孟宇知道自己还有武功可以轻易月兑身,说完他就盘坐起来打算检查一下伤势。
虽然身体外伤全都恢复了,可是内伤还有一些问题,这已经经过了一个多月了,他的内伤还没有痊愈,要知道他的自愈能力可是十分变态的,由此可看出这次受到的伤势是多么严重,濒临死亡的伤势还没有带走他。
孟宇知道是那个杀害他师父的仇人也是灭亡他天器堂的人更是他的救命恩人,那个木姓男子救了他,可是他的心底只有恨,没有丝毫感激,当时的他已经准备接受死亡了,没想到还被自己最狠的敌人所救,这是多么大的讽刺呀。
孟宇苦笑了下然后深呼了一口气,却感觉到肺部一阵堵塞难受,接着发出一阵咳嗽声,孟宇感觉到浑身无力,肺部等器官都受到重创,而且根本就是使不出任何力气。
这个打击终于让孟宇愣住了,他反复尝试,细致检查身体,终于发觉身体及其虚弱而且心脉受到重创命不久矣的样子,孟宇就这样愣愣的坐在那里,最后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接受了这个废人的结果。
这次不是简单的废脉,而是身体和经脉都废,彻底成为废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确实是少年,毕竟他现在只是还不到十六岁的少年。
一个历经磨难却有回到原点的少年,一个比所有人起点更加低洼的少年,一个养马的少年奴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