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天,说冷就冷了下来,兰馨苑的地龙烧的旺旺的,银薰球中燃的香料里加了玫瑰瓣和冰片,好闻的紧,听着外头呼呼的风声,便觉得在屋子里十分的惬意。
婵衣手上拿着的腰带已经绣了一阵子,梅花花瓣绣的总不合她心意,索性将线一抽,一针一针的挑起那几朵梅花重新绣。
锦瑟小心翼翼的在一旁递针线,小姐自福寿堂出来,又在暖亭跟三爷吵了一架之后,回来便是闷闷不乐的样子,虽没有像往日那般发脾气,但这样沉着脸却更令人担忧。
婵衣喊了锦屏一声,想叫她去沏杯茶来,便听锦瑟道:“锦屏姐姐去外院还未回来,小姐要喝茶奴婢去沏给您吧。”
婵衣点头,看了眼外头的太阳,已近午时三刻,照理说大哥该从武堂回来了,手里端着锦瑟沏好的茶轻轻抿了一口,也不知那件事如何了。
院子里有了响动,婵衣抬眼透过琉璃窗看外头,朦朦胧胧的却看不真切,直到靛蓝色厚实的棉布门帘被丫鬟掀开,挺拔的身形进来,她脸上才有了笑。
夏明辰坐到榻上,伸手拿起她的那只茶盅,一仰脖,一盅茶入了月复,笑道:“还有么?今日萧沛那小子不知做什么怪,校练的时候下狠手,亏我急智给他来了个四两拨千斤的法子,不然今日怕是胳膊都要举不起来了。”十七八岁的少年身形又宽又高,便是坐在榻上也是一座小山。
婵衣忙吩咐道:“快去给大哥哥倒杯茶来。”
夏明辰随意扫到箩筐中的那根未完成的腰带,上面的梅花花瓣绣的精美,忍不住拿起来看了看,婵衣将茶放到他面前:“大哥哥喝茶。”然后挥挥手,让屋子里的几个小丫鬟退了下去。
“大哥哥,怎么样了?”
夏明辰放下腰带,又灌了两杯茶才觉得将将解了渴,瞅着妹子神神秘秘的样子,颇觉得有些小女圭女圭扮大人的模样,忍不住想笑,“我查过了,汤药里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婵衣有些惊讶,不应该啊,照理说母亲身子虽一直孱弱,但大夫每回来了都说好好调理能够调理好的,不是大毛病,怎么会在三皇子回宫就病故了呢?
夏明辰看她眉毛皱起来,忍不住去揉她的头发:“小女圭女圭家的成天都在想什么?那妾室再得宠也不敢给主母投毒,被查出来别说父亲,就是我也不能饶过她!”
早上梳好的发髻被那只大手揉的松散,婵衣忙将那只手拍下来,“哥哥,你不要总爱揉我的头,我已经十二了!不是小女圭女圭了!”
夏明辰忍不住笑了,他五岁的时候才有了这个妹子,当时母亲生她的时候是傍晚,斜阳映着晚霞十分的漂亮,听到她哭的第一声,他想起刚学的那首诗,“白日倾晚照,弦月升初光。”于是她便有了自己的小字——晚照,乳名晚晚。
夏明辰一脸的宠爱:“你再长十二岁也是小女圭女圭,那些事情你不用去操心,有哥哥在,必定将你跟母亲护的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