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太太开口道:“意哥儿还是去宗学吧,别耽误了。”
夏明意的眸子暗了下来,偷瞧一眼婵衣,见她侧开脸不看他,脸上满是冷漠疏离,不由的有些懊恼,他知道今日会有客来,想到她伤了胳膊的那一日,在东暖阁内室传出的那句‘嫁人’,心里乱的厉害。
夏明意默然片刻说道:“夫子说‘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可夫子自己都做不到以仁爱之心待学生,出了一点点小事便缩头缩尾,甚至趋吉逃凶,这样的夫子即使学问再好,我也不愿再跟随他进学了,还望祖母原谅。”
夏老太太惊异,看着他眼角下殷红的朱砂痣,不由的暗暗叹息,不愧是龙子,有这般的骨气,也难为他小小的年纪,就要流落在外,若是养在宫里,再有太傅教习,日后定然不可小觑。
婵衣心中更是大感惊讶,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他不是最懂趋吉避凶的么,不然前世怎么会在回宫之后过的那般顺风顺水。
夏老太太温声道:“既然如此,不去便不去吧,待你父亲回来再商议以后的事,你先回房看书吧,莫去扰你二哥哥,他如今被罚面壁思过,总不好太过轻慢。”
夏明意点头称是,又看了看婵衣松动的神色,心中已有思量,转身出了福寿堂。
老太太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摇头叹了声“可惜”。
婵衣全当听不懂,吩咐人将暖房里剪来的茶花插了两支在甜白瓷交颈瓶中,又在金熏炉中点了一柱茉莉香,就听下人们说大夫来了,忙让人请进来。
简安礼拎着医箱走进来,秀雅的脸上没有半点笑意,眸子幽深,看上去似乎是有心事的样子,请了脉之后,眉头皱了起来。
“怎么今日又比昨日严重了?可是吃了什么凉的?”
老太太微愕,想到昨日发生的许多事,不好与他说,岔了过去:“或许是天气太冷,受寒所致的。”
婵衣忙道:“可有什么好法子?”
大户人家是非多,简安礼忍不住心中烦躁,再开口就多了几分凌厉:“老太太再这样下去,也不必让我来医了,直接准备准备吧。”
语毕,一室哗然。
他话中的准备,是准备后事的意思,婵衣虽然早得知这位未来的大佛寺主持性子孤傲,没想到他竟然敢这样直截了当。婵衣心中微叹,这样的性子,怎么能够回去跟简安杰分庭抗礼,圆滑世故都没有学会,也难怪最后会出家了。
但他直率的性子,倒是正对了她的胃口,两世为人,她早将率直天真这些东西埋进了土里,再见到这般的少年,总忍不住想伸手帮他一把。
“公子教训的是,以后晚晚会多上心,必不让祖母再为了琐事烦心。”
女孩儿眉眼间一派的光风霁月从容大气,将他烦躁的心绪渐渐平稳下来,想到生母此时的情况,心中忍不住想,或许可以试着相信眼前的女孩儿。
简安礼稳下心绪,重新开了药方,又针灸了半个时辰,将一切弄好转身告辞,婵衣照旧送他出去。
冬日的天,难得的放了晴,艳阳高高的挂在半空中,更难得的是没有风,连日的阴冷都被这一轮明日照的消散了许多。
婵衣依旧送他到垂花门,多塞给他一只锦囊,低声道:“过些日子云浮城里会有一场武试,听说不少勋贵子弟也会参与,我大哥哥夏明辰现在在昭武堂进学,若安礼公子方便,就去瞧瞧大哥哥,学武之人难免会有外伤……”
女孩儿眼中的深意,他看懂了,勋贵子弟……她是在帮自己铺路……
简安礼俯身给她行了一个大礼,并未多言,转身走了。
婵衣嘴角一抿,微微笑了,果然是个聪明人。
好吧,果然又有点卡文了,小意觉得自己就是个杯具,老是喜欢推翻之前的大纲加一些奇怪的东西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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