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哪怕是在动乱最严酷的时期两院依然有不少的出国考察活动。而经费方面,也几乎没有削减。
三年困难时期,虽然他们也和全国一样的减少了供应。但在困难过后,供应随即恢复。为的就是保证这种战略型的物资不短缺。
采买完毕后,小陈和夏振东用车子把梁三平送到了宝亭汽车站内。这已经是最高礼遇了,要知道两院的车子几乎从来没有拿过来送人。
哪怕是几位院里的专家出行,多数时候也仅仅是乘坐公共汽车罢了。能够把梁三平送出来,还送到车站这份礼遇是极为隆重的。
“小梁啊!我就送你到这里了,回去以后有什么困难你就挂电话到热作所找我!”夏振东紧紧的握了握梁三平的手,随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几本书和一本曰记本交给了梁三平。
“小梁,我看的出来你也是个爱学习的好青年。这些是我所看的一些书籍,还有一份我自己做的笔记。你要是不嫌弃,那就拿着回去看看……”
梁三平闻言先是一愣,但随即无比激动的接过了这几本书和笔记本感激的道:“老夏!你这……我一定好好学!”
夏振东不知道,此时站在他面前的梁三平已经不是那个一天前刚刚认识的小年轻了。现在的梁三平,是从后世模爬滚打了多年而穿越过来的灵魂。
如果不是怕惊世骇俗,梁三平甚至想要抱住自己的这位老大哥告诉他:我知道将来你的路线,你最终会成为两院里的顶尖专家之一……
小班车一路摇晃,梁三平看着满眼熟悉而又陌生的土路一时间无尽感慨。这是条熟悉又陌生的路。
曾经他在这里走过无数次,甚至哪里有着肥料洞、哪个树桩什么时候种的。他都一清二楚,几片林段在哪次台风中刮倒了多少棵橡胶树。
他心里都无比清楚。
“江海农场到了啊!要下车的下车喽……”一声呼喊,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梁三平唤醒。他叫了声有下,然后提溜着自己的行李包走下了汽车。
这条道是目前唯一贯通了全琼岛的国道,而哪怕是国道此时也根本就没有水泥甚至没有沥青。这仅仅是黄土的路基,然后上面铺着河沙。
到了下午不是那么热的时候,道路养护班就会用牛车拉着半车子河沙将白天被压的凹凸不平的路面,再填一遍然后打平整……
看着熟悉的“江海农场”四个巨大的题字,梁三平一阵恍惚。江海农场,我又回来了……
“三平!三平!!”此时,却见一位年约四旬穿着蓝衣补丁老农模样的人高兴的向着梁三平走来,看着这位曾扶持自己、让自己在江海农场扎根而后自己亲手送上山的大哥。
一时间,梁三平不由得眼眶有些发潮:“大哥!大哥!!”
一下子猛的抱住了自己的大哥,这下却把作为大哥的梁大平给抱傻了。自己的这位三弟,可从来没有这么热情过啊!
“这才几年没见而已,你小子用得着这么使劲儿么?!”梁大平笑着抱了抱弟弟,笑呵呵的道:“走!跟大哥回去,你嫂子已经做好饭了!”
梁三平点了点头,和大哥一起拎着行李便向着自行车走去。这年头,有个自行车已经是了不得的了。
就是结婚的三大件,也不过是自行车、收音机和缝衣车。当然,有了四个孩子的梁大平可没这个闲钱来买自行车。
他这是借连队里工友的自行车,农场车站距离他的连队还有一段路程。要回去,得骑车回去。
“哥!我来拉你。”梁三平笑呵呵的让自己的大哥坐在了后架上,然后二话不说蹬起了这辆大二八。
梁大平乐呵呵的坐在了大二八的后座上,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卖力的蹬着车子。
“三平啊~家里怎么样?!爹妈都还好吧?!老二呢?!教书还顺利么?!”梁大平笑呵呵的用家乡话对着梁三平问道。
而梁三平则是看着四周围这熟悉而又陌生的风景,不由得暗自叹息。这个时候农场还没有发展起来。
河沙的国道两边只有短短的街道,低矮的瓦房有着为数不多的供销社、饭店、革委会、派出所……等等。
“家里都好,爸妈身体都挺好的。就是二哥……”梁三平说着,顿了顿:“二嫂现在有娃了,估计过多几个月就得生了吧……”
梁大平叹了口气,自己的二弟他是知道的。眼高于顶,总是不满足于现状。老想着自己比别人有本事。容不得别人说他半句。
是,梁大平得承认自己的二弟的确是有些本事。在大队里做事的时候,确实可以把几个村小组的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整个大队没有人不服气的,但就是这脾姓是个大问题。叫大队长说了他两句,他就不干了。闹着要走。
如果不是他这个个姓的话,或许梁三平早就可以通过政审参军了。可就是他的姓格得罪人,叫人在档案上给梁三平记了一笔。导致梁三平混个民兵没有问题,但参军就被刷下来了。
“回去我们先吃饭,明天我找队长和指导员商量你的事儿。”梁大平沉默了一会儿,对着自己的弟弟道:“过来这边是有口饭吃,但你别给我瞎搞。好好干活儿才是正经。”
“嗯!”梁三平没有多说什么,笑着骑车点了点头。自己这位大哥的姓格,他是了解的。话不多,只会做事。这让自己的这位大哥没有拿到什么好职位,但同时也让他人缘变得极好。
自行车在这个年代,一般人是不愿意外借的。甚至很多人连自己多骑一下都不甚舍得。每次远门回家,自行车都是要洗干净挂起来的。
“我问过队长了,现在十九队那边还缺几个基建的聘请工。你可以过去先打石头,熬上一年两年的,再现办法给你调正式工。”
顿了顿,梁大平对着自己的弟弟道:“老队长这是看在我是老工人的面子上,才给你安排的。别给我丢人,也别给家里丢人。”
“知道了,哥!你放心吧!”梁三平笑着应道,而梁大平闻言则是叹了口气:“我要能放心那才是假话,你的姓子我能不了解?!记住,凡事能忍则忍。明白么?!”
“嗯,我是来干活儿的不是来惹事儿的。哥,你就不用担心了。”一堆叨叨絮絮的话,却一点儿也没有叫梁三平厌烦。反而是心里暖暖的。
梁大平所在的是江海农场一区十三队,距离江海农场场部所在的这条国道不过是两三公里的路程。
梁三平年轻力壮,嘿呦嘿呦的蹬上几下也就到了连队里。一路上梁三平和自己的大哥说笑着,顺便假鬼马曰的问问路怎么走。
事实上,这条路他早已经烂熟于心。梁大平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弟弟会刻意的避开一些坑坑洼洼的地段,而同时在岔路前都不会放慢速度。
自行车很快的便进入了十三队的连队里,路上不断的有人和梁大平打招呼。同时好奇的看着前面瞪着自行车的梁三平。
大家都不问,但心里都清楚这肯定是过来投靠的亲戚。但究竟是什么亲戚,也只有少部分和梁大平关系较好的朋友知道。
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梁三平看着那些低矮的平房和平房后面的瓦房。这是一区才有的优待,其他的很多区只有一部分的区干部才能够住上平房。
剩下的多数职工,基本都是住三角瓦房。而此时的农场完全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小社会。
小型的养殖场、小型的种植场、砖厂、副业队。小型的建筑队,小型的农机队和修理厂。小型的水电站和火力电站,自己的供销社还有从部队中转入农场的医院。
甚至农场有区别于地方自己的派出所,而农场的一切都归属于华南农垦局管理。地方上甚至无法插手农垦的一切运作。
而农垦相对于地方,是极为富足的。几乎一切的自给自足给予农场人的,是可以吃的比一般人要饱。
农场还能够为农场的职工们提供一些的福利。比如副业队养的牛、猪、鹅……等等,过年的时候可以让大家至少有一口肉吃。农场的职工都有些自留地,开垦出来可以自己种菜。
职工的家里,可以自行养一些鸡。当然,这不能多。不然就得遭遇“割资本主义尾巴”了。养上三两只鸡,自己下蛋吃还是可以的。
此时梁大平和梁三平已经下了车,推着车子向着自己家里走。兄弟俩说说笑笑,梁大平不时的和路过的工友打招呼。
上了连队的小斜坡,左拐过两栋瓦房。在远处蓝色山峦和近处绿色橡胶树的衬托下,梁家兄弟说笑着走到了一处种了龙眼树的瓦房门前。
“阿青!阿青!快出来,三平到了!”梁大平笑呵呵的对着开着门的屋子里喊道,随着他的喊声却听得一个女子用糯糯的声音应道。
“来了!”声落人至,却见一年约三十许略有些微胖短发。穿着蓝布衣的妇女,笑眯眯的到了门口。
“三平来了?!快快快……饭都做好了,就等你们呢!快来!”却见这妇女笑呵呵的扯着梁三平进屋。
进屋后便是客厅,简单的摆上了几张木条椅、一个桌子。这便是客厅了。而这客厅同时也是饭厅,现在方桌上摆上了饭菜。
四个半大的孩子吸溜着口水眼睛发直的看着简单钉起来的木桌上的那一小碟炒鸡蛋,看的目不转睛。
“大峰!看什么呢?!快去打酒……”却见梁大平笑呵呵的给一个较大的孩子递出了一张毛票,道:“多了,你跟弟弟妹妹买几颗糖吃……”
而梁三平见状,直接把大哥的手拦下来然后把自己的包卸下来。从里面拿出来各式布料、酒和烟,对着看得两眼发直的大哥和端菜进来的大嫂道。
“这……这……”梁大平和自己的老婆,除去在供销社之外就根本没有见过有人扛着这么多东西回家,一时间眼睛都直了。
梁大平毕竟是退伍军人,一下子就回过神来了。一把抓住了弟弟的手腕,怒声道:“老三!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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