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盔甲被阳光照耀的闪闪发光,标枪似的御林军侍卫站在宫门口,手中的长枪红缨飘扬,锋锐的枪头如同嗜血的荒兽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尹昭月一身素白,半躺在精雕细作的藤椅上闭眼假寐,雨胧阁的仆人跪成了几排,额角上不停渗出汗水低落在地上形成一个深褐色的水印,背后的衣裳也已经湿的不能再湿。几个胆小的早就吓红了眼,一个个颤颤巍巍如同受惊的兔子等待着死神的审判。
翠缕和青墨冷着一张俏脸立在尹昭月两边,手捧着檀木制的案板,火红色的长鞭以及一把精巧的不像话的短刀像艺术品一般安静的躺着上面。
天上的日头渐渐落了下去,宫墙边上的一小片竹林在青石板上投下长长的倒影,跪的双膝又疼又麻的宫女太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小菜子不自在的动了一下,一条长鞭带着火红色的残影又快又狠的打在他的膝盖。
小菜子吃痛抖了一下,抬眼就看见一个下午都没有任何动静的尹昭月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狭长的凤眼冷冷的看着他,目光甫一接触小菜子吓得低下了头,心脏不正常的跳动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藤椅因为尹昭月重心变换的影响一摇一晃发出细微的声响,藤椅上的美人摆弄着柔软的鞭子,时不时的甩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惊得人心里发怵。
胆小的宫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流了满脸浑身不停的发抖,嘴唇一抖抽抽搭搭的道:“娘娘,娘娘饶了奴婢吧,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对着尹昭月的方向磕着响头。
“砰!”一声。
“砰!”两声。
“砰!”三声。
“砰砰砰……”磕头的声音不绝于耳,地上的殷红一点点不停的扩大:“娘娘,放过奴婢吧!”
尹昭月冷着脸看也不看她一眼,仍旧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火红的长鞭。翠缕在一旁欲言又止,小蝶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平日里乖巧听话胆子又小,就是出事那天也是一直在尹昭月身边伺候着,就算雨胧阁内有内奸也不是小蝶啊!翠缕嘴唇嗫嚅了两下,看到尹昭月的脸色终究是没敢替小蝶求情。
小小的身影像个卑微的蝼蚁不停的乞求着原谅,地上的血迹晕成了一大片,尹昭月终于有了反应,慢悠悠的从藤椅上站起来,长鞭一甩勾住小蝶的手腕,手上使力将人慢慢的拉过来。
尹昭月猛然将鞭子一收,小蝶趔趄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向尹昭月倒去,尹昭月微微一笑将人扶住。
小蝶慌慌张张的看向笑的温柔尹昭月,挣扎着要自己站起来,为什么这样的主子看起来比刚才更可怕。
“疼吗?”平淡的口气带着淡淡的心疼,小蝶一怔以为平日里随和的主子又回来了,旋即再次泪花闪烁,哽咽着点点头:“回娘娘,小蝶好疼。”
“这样啊!”尹昭月做出原来如此的模样,又是一笑:“本宫还以为不疼呢?”
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变脸似的又换上一副狠戾的表情:“你们告诉本宫!游凤轩的地上淌了多少血?告诉本宫,本宫的卧房里那些血是哪来的?”
一众宫女太监本就不敢招惹尹昭月,刚才尹昭月一连串的转变更是把他们吓得不敢开口,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头低的几乎要贴到地面。
“哼。现在都成缩头乌龟装哑巴,陷害本宫时候的胆子去哪里了?”尹昭月转身捏住青墨端着的短刀,狠狠的甩在一太监身前:“说!游凤轩的血哪里来的?”
做工极好的短刀落到青石板上发出及其刺耳的声音,银白色的刀身闪着幽幽的寒光。暮色半合,湛蓝的天空被染上了青黑色,太阳收敛起最后的余韵,消失不见。
皇宫各处点起的烛火,被装入漂亮的宫灯,变幻成各种绚丽色彩,宫外万家灯火,与天上如水的繁星交相辉映。一处大宅内,妆容精致的妇人独自一人提着一盏琉璃灯踏进书房。
“老爷,宫里的事儿怎么样了?”妇人吹灭了琉璃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蹙着眉头忧心的看着留着胡子的中年男人。
中年人摇摇头,目不斜视的看着手中的书卷,不咸不淡的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青楼卖笑的女子能翻起多大的风浪。萧湘若是连都挺不过去,凭什么去争取凤位?”
武韵眉头蹙的更紧了:“凤位是一回事,湘儿好歹是你女儿,你能不能在乎一下她的安危?要是连命都没了还说什么凤位?”
萧政压根懒得回答,将书翻过一页,模着下巴上的胡子认真的研读。
“萧政!”武韵从前也是大家小姐,否则也不可能嫁给萧政。看见成亲二十多年的丈夫天天都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骨子里的火爆脾气顿时发作:“你能不能有点当爹的样子。你争权夺利我武家有少帮你吗?你还有点人的心肠吗?”
萧政闻言,皱着眉头不满的看了武韵一眼:“堂堂丞相夫人成日像个泼妇成何体统?”
“我像泼妇?”武韵猛的一下站了起来甩手一扫将桌案上的书扫到了地上,食指怒指萧政:“像泼妇也是你逼的,我诚心诚意的对你,成亲二十多年你有把我当妻子吗?湘儿你有把她当成你女儿吗?”
萧政目光如电,扯下武韵的手一字一顿的说:“萧湘有泓染照顾。”
武韵一怔,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痛苦的摇摇头,咬牙切齿的低语:“对对对,有泓染照顾,我怎么忘了,当初你泓染都能送进宫里,别说是湘儿了。”说罢失魂落魄的转身欲走。
萧政哼了一声,一向除了严肃没别的表情的脸上隐隐有些怒意:“别装好人了。不是你泓染也不会在宫里,咱们都是自作自受。谁也别想解月兑。”
……
宫内,尹昭月抬起胳膊,一道长长的鞭影倒映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