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2分,司徒清朗驱车来到甜心家楼下。
老式简易旧楼的车棚上用红笔写着大大的“拆”字,司徒清朗看得心里不舒服。看来严伯之前说的没错,这里真的要拆掉了。
甜心从小在这长大,这里应该拥有她的很多记忆才是……原本就遭受了分手的沉重打击,现在连家都没了,这对她来说无疑是太残酷的事实。
她日后要住哪?司徒清朗叹了口气,他是真的放不下她,然而他又毫无办法,他是真见过她的倔脾气,一旦分手,她就再也不会接受他的任何帮助。
他下了车,对司徒清清道:“我上去看看,顺便把之前留下的她家里的钥匙还给她。你在这等着。”
“她这会要是不在家怎么办?”司徒清清乌鸦嘴地问,“她今天没课?”
不在家……那可能就是命吧,司徒清朗心中苦笑,那就是老天连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都不给。
他关上车门,快步朝早就熟悉的居民楼走去,他心脏狂跳不止,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紧张什么。
到了。
一门之隔,司徒清朗定了定神,将手放在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
从门内传来金毛“汪汪呜呜”的叫声,他耐心等了一会,并没有人来开门。
真的不在?
司徒清朗心像被抽空了一样的疼,他模出口袋里那把钥匙,犹豫了片刻,****锁孔中去。
门开了。
一个巨大的黄色身影先是扑了上来,尾巴摇得甚欢,司徒清朗拍了拍大金毛的狗头,站在门口犹豫不定。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甜心就在家里,可是她为什么不出来?
“甜心,你在吗?”他提高了声音叫道。
甜心窝在床上,抱着可怜的被哭湿了毛的小叮当,朦胧中她听到司徒清朗的声音,可是……怎么可能?一定是她幻听了,他应该已经领完证了,他变成了何静的丈夫,他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自己家?
“甜心?你有没有听到!”司徒清朗听到卧室传来细细碎碎的抽泣声,忽然心脏漏跳一拍,大步走上前去,推开甜心卧室的门。
“甜心!”
他看到可怜巴巴瑟缩在床头的甜心,她两只眼睛肿得像核桃,就在他进门的一瞬间,她抬头看向自己的眼神几乎击溃了他苦心经营了两个月的防线。
那双漂亮的,灵动的大眼睛不再了,取而代之的是她的茫然、无助、孤单和绝望。
司徒清朗被这眼神猝不及防狠狠震撼了,他以为甜心当时痛痛快快的答应,经过了两个月的时间多少会慢慢习惯这一切,她当时答应的那么坚决,几乎……几乎当时就同意了……毫无挽留……
如果当时她挽留的话……
司徒清朗想都不敢想,他上前一步,试探性地叫着她的名字:“甜心?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怀里的小叮当“喵呜”的一声跳走了,甜心就那样呆愣愣地坐着,直勾勾地看着司徒清朗,似笑非笑的表情,好像傻掉了。
她……不会疯了吧?
司徒清朗走到她床边,弯下腰去,在她耳边说:“甜心,你怎么不说话?我来看看你。”
甜心终于有了一点点反应,她垂下头去,泪如雨下,说了一句让司徒清朗快要崩溃的话:
“别骗我了,他不会来的,所有的……都是我的……幻觉。”
司徒清朗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说,她的嗓子都哑了,就这么披头散发的瘫在床上,再也没了往日的活力,那个蠢萌蠢萌的小呆瓜好像一夜之间就死掉了,消失了,剩下一个毫无灵气的躯壳。
“我真的是清朗。”他在她床边轻轻坐下,将她拥入怀中,“你傻了吗?忘了我以前是怎么骂你的吗?”
甜心呆愣愣地被他抱紧,她听到他胸口强有力的心跳声,那一刻她原本如死灰的心突然一点点的开始复原了,她终于开始迟钝的回应,后知后觉的趴在他肩膀上,颤声问:“真的是你?你……没有去结婚?”
“我……”司徒清朗说不出话来了,他摇摇头,用力抱紧她。
甜心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她积蓄了许久的委屈、痛苦、失望在这一刻终于全部爆发,她声嘶力竭的喊:“我不让你娶她!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明明……明明该嫁给你的人是我!你答应过我的!”
“甜心,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甜心捂着耳朵大声痛哭,“为什么我这么倒霉!我也没有父母,没有人疼我爱我,好不容易有了你,我现在连你都没有了!全世界都不要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思!”
她的质问让心理素质一向强悍的司徒清朗彻底无法招架,他手忙脚乱的安慰她,哄她,无论怎样都止不住她的泪水。
她反反复复只说一句话“我要嫁给你”,她紧紧抱着他,说什么都不松手,汹涌决堤的眼泪哭湿了他的上衣,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她的痛苦让他动容,司徒清朗从她断断续续的话中听出自己在她生命中留下了怎样的印记,从小到大,他是除了她外婆之外最关心她的人,让她最快乐的人,让她最接近幸福的人,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无法再忘记他,无法再忘记这段幸福。
她或许一辈子都会活在这种阴影之中,她陷得太深了。
司徒清朗紧紧抱着她,他真的再没有任何办法同她分开,他像是她心尖上的一块肉,如果离开她,伤口再也无法愈合,每每想到,也还是会痛苦不堪。
她也给了他很多,她让他的生命有意义,她给了他28年都不曾有过的快乐,他们明明很相配,然而为什么要分开?
他经营了两个月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溃不成军,甜心哭,他也跟着流眼泪,他想起清清的话——除了自己,谁还能再好好保护她。
一个大胆而又疯狂的想法忽然浮现,当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司徒清朗几乎以为自己真的疯了,他反复问自己——为什么不能跟甜心结婚?
他今天原本就是要去领证的,所有手续都在车里,只差他的小妻子甜心,一切就都完美了。
是的,为什么不在这个时候直接娶了甜心?他28年来从来没做过这么疯狂的事情,或许他以后也不会再做,然而现在,他觉得自己应该要为甜心豁出一切。
就算是对不起何静违背了司徒政的意思那又能怎样,还有什么比给甜心一个家更重要的吗?
“甜心,你听我说。”司徒清朗扳正甜心的身体,盯着她的眼睛说,“你现在就去换衣服,带着你的户口本跟我走。”
甜心眼泪汪汪地抬起头,声音沙哑的问:“干嘛?”
“跟我结婚。”司徒清朗毫不迟疑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