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只在周家坐了会会,沈桓便带着宁璇告谢离去了。回山的路,就没来时好走了,宁璇穿着粗布鞋子,膈应的难受,走几步就撅嘴喊累了。
她这是还没消气呢,加之沈桓急着带她回山上去,较之与他单独相处,她还是蛮想待在庄子里。起码,人前他不会对她发神经。
“可是脚疼?”
终于,在走了一段路后,他停了脚步。
宁璇就坐在石台上揉着酸疼的腿,至于脚,她是没了感觉。这会的沈桓早已恢复了头先的笑皮脸,围着宁璇又开始充当不要脸的忠犬了。
她连白眼都懒得施舍给他,头一转就看向了另一方,偏偏就是不起身来。
“不若为夫的辛苦些,背娘子回去吧。”
他永远不知道,在他说完这句话后,宁璇那侧向另一边的脸,嘴角翘的有多高。心里是无不感叹,变态可终于说人话了!
“谁要你背!”她冷哼。
沈桓挑眉,心里多了几分思度,平时的宁璇可不是这样的。所以,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撩了袍角在她前面蹲下。
“娘子就当赏为夫这个脸面,让我背你回去吧。”
这话还没说完呢,肩头就是一沉,熟悉的女子馨香顿时萦绕鼻间。在此之前,沈桓抱过她,扛过她,甚至……亲过她;但是,就不曾背过她,那种柔软覆盖整个背脊的感觉,真是……让人心神不宁。
“还不快走!”
宁璇一声叱咤,登时就搅了他那回味韵意的美感,有些不悦的用手将她的双腿紧了紧,抬步开走,这还是他第一次背人。
早在宁璇爬上沈桓后背的那一刻,她就决定要不折手段,找各种机会虐回他去。虽说她这一身瘦肉不重,可这往山上去的路还远,也够沈桓喝一壶的了!
不过,不得不说,爬在他肩头的那种感觉,还真是不赖。
“啊!你干嘛掐我!”宁璇惊呼,咧嘴直嚷,大腿隐隐作疼中。
脖子上挂着药箱,背上还背着个不安分的丫头,沈桓额际已渗出些许汗来,可是脚下步伐却不见乱。
“你老实点!”
从他有些岔气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犯难了。宁璇扬眉,这就当是报他那一掌的后果了,心情好了,这腿侧的疼她也不介意了。压着嗓子就在他耳边柔声说道。
“人家腿疼嘛,难受了自然就要动咯。”
纵使向来不要脸的沈桓功力如何高深,也被她成功恶心到了,稳重的脚步瞬间就乱了一步。他这会是深刻体会了,宁璇这女人,就是不能给她脸!
“娘子脚力差成这般,为夫看日后也就不必下山了。”
他是不知道,爬在他身上的宁璇不知从哪里折了黄荆条子,将将要把那细长如鞭的家伙往他身上招呼去。亏得是他说了这句话,宁璇一切动作都僵住了。
察觉到她的异样,他这才笑着又补了一句:“不过,若是你乖些,为夫自然是会再带你去的。”
瞧吧,他就是这么一个好人!
天知道宁璇这会是多么想抽死这货,可是碍于实力悬殊,更怕他生气扔她下山各种可能性,她也只能气的咬牙拼命忍住。
一拳砸了他的肩头上,愤愤:“哼!”好吧,这也是妥协的信号。
宁璇安分了,沈桓爬山的脚步也快了不少,唯一让宁璇不爽的就是,这货生的太高,总是会攀到一些树枝,每每都险险刮到她的脸。不可避免,她只能拼命往他背上缩。
这一缩,她显然是感应到他颤抖的肩臂。
“我感觉你在笑?”她森森问到。
“是娘子你感觉错了。”他无辜回答。
晚间沈桓端了热水上来,要替宁璇泡脚,褪了绸袜的女敕白脚丫入了水,烛火半明间,雪白的肌肤游走在撒着药花的水中,竟是说不出的诱人。
这还是宁璇第一次让男子替她洗脚,两人都不曾说话。她坐在床沿上,而他就端了矮凳对坐在下方,骨节分明的手指掌握着她的每处穴道,轻轻揉按着,极其小心。
“娘子可舒服?”
宁璇淡雅的丽颜上早已飞浮红霞,可因生气而微翘的嘴唇,依旧不肯垮下。大琰国的女子自然是看重名声,如脚腕这种私密之地,哪能给一般男子瞧的。她再世为人这么多年,也是受了不少淤礼,很是不能接受一个男人为她洗脚。
偏生,沈桓这厮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一定要给她泡脚。那摆在一边明晃晃的几根银针,就是她不让他洗的下场。
“哼!”瞧他那双泛绿光的狼眼,她就知道他不是单纯的想给她泡脚!“洗便洗,你乱模什么!”
岂料那厮目光放荡,挑着唇道:“娘子脚生的这么好看,为夫都……情难自禁了。”
很多时候,宁璇的控制力还是很好的,所以泡在盆里的脚也只是微微抽搐了一下,努力没踹到这厮那张丑爆天的脸上去!
“不要脸!”
“谢谢娘子夸奖。”
“……”
之后的几日里,沈桓再次恢复了单身下山的惯例,宁璇又被他禁足了。每日走前,他都会给她备好吃食,说是最近山下不甚安稳,他回来的比较晚。也果然是,最近几日,他回的是一日比一日晚了。
山下怎个不安稳法,宁璇是不清楚了,她现在日日呆在山中,虽然房门不曾上锁,院外也没群蛇,可她还是不敢贸然行事。
因为那个丑男人的话还深刻印在她脑海中,久久不能消散。
——近日总是有些不安分的兽物往这边来,为了娘子的安危,为夫特意在外设了些机关。娘子勿忧,但凡乱闯的,都会没命离开……
宁璇自是不相信他设的机关只为了防兽,如他这人向来说话两层意思,所以,她很快就理解了这话。更深的一层意思,就是——但凡离开的,那也会没命!
晚上沈桓回来的又很迟,宁璇在屋里都快睡着了,听见外面有响动,就惊的起了来。出门一看才发现是沈桓回来了,那略是疲惫的身影步伐有些紊乱,待近了些,宁璇不由愣住了。
“你这是怎么了?”
且不说他衣衫凌乱,光是那袍子上的斑斑血迹就够渗人了,她吓的不着痕迹倒退了几步,疑问到。
他似乎累极了,进了自个的屋子放下药箱便坐着不动了。见宁璇踌躇的站在门口不敢进,才招了招手,唤道:“娘子过来,勿怕,这不是我的血。”
宁璇将信将疑的走近,仔细看也不见他身上有伤痕,才隐隐安了心。莫要以为她是担心他,她不过是为自己的安危担忧罢了。
他说山下不太平,那指不准过几天就山上不太平了,若他倒下了,她一个弱女子,岂不是……
“娘子是在担忧为夫吗?”
宁璇走的近,所以沈桓稍是抬头,她就能看清他整张脸。不得不说,他最近是越来越丑了,一脸脓包冒的欢快,除了那双偶尔泛着清明的漂亮眼睛,余下的地方真是惨不忍睹,也亏得她现在还敢直视于他。
“你想多了,我只是再想,你怎么还没死。”
他笑:“娘子的心,可是愈发的狠了呢。”低音辗转间,竟夹杂着几分落寞。
宁璇不曾察觉,只勾着裙上的丝带,莞尔道:“多谢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