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月伸手把食盒盖上的动作,把包包弄的很不好意思,当下暗暗月复诽:不就多吃了你一颗糖块么,要这样不给面子么?小气鬼。
沒想到,炎月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小气,反倒认为包包贪吃,只听得他冷哼道:“你从小到大都这么爱吃,难怪你……。”他的目光在包包的腰际循环了几个來回。
包包咽下嘴里的糖块,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腰,炎月是在嫌弃她胖?想到这,她心里十分不平静,道:“月哥哥,你是不是喜欢瘦瘦的女子?”
预料之中的“嗯。”令包包更加有点坐立不安起來:“那……玄哥哥会不会也觉得我胖?”脑海里浮起红衣男子看着她时嫌弃的目光,当下只觉得世界都是灰色的。
炎月看她一眼,道:“我又不是他。”
包包神色戚戚地看一眼炎月,炎月虽有天人之色,但他沒有即墨玄爱臭美,不像即墨玄整天身上带着一面小铜镜,不像即墨玄那般追求完美……
不挑剔的炎月都觉得她胖,那即墨玄……当下,她是越想心里越难过。
“是这样的,玄哥哥一定是嫌弃我胖,所以他不声不响地走了!他一定是怕我要跟了他去,他不想伤我的心,一定是这样的!”包包借着机会,把在心中压制已久的话大声嚷嚷了出來,心里一下舒畅了许多。
忽觉,炎月方才的话里还有更重要的信息,于是抹一把脸,又道:“你刚才说从小到大?什么意思?”
她问是问了,原以为炎月定会随便搪塞过去。
未料,他认真道:“你还是婴儿的时候,我就经常抱着你,有一次你还假装放屁,把粑粑拉在我身上。”
听到这,包包捂住脸,这神仙一样的男子居然会记得这件事,想來当初定是被震慑到了,心里暗叹:一直想在他面前维持好点的形象,却不想原來早已在他面前沒有了形象……
忽地又想起什么,抬头问道:“我们是兄妹吗?”
炎月看她一眼,道:“不是。”
闻言,包包愣了愣:“那我的父母在哪里?”
炎月走到她面前,伸手揉揉她的头,温和平静地道:“别想太多,我会带你回去的。”
包包并不笨,炎月看似疼爱她,但很多事情都沒有对她说明,她无端穿越而來,鸠占鹊巢本就不道德,然身不由己亦非她所愿。炎月此番说的回去,不知说的可是穿越回去?
“月哥哥……是不是知道我是从哪里來的?”她试探着问道。
炎月整了整长衣的衣摆,在床上盘起了双腿,闭起眼睛道:“不要问你的來处,你从该來的地方來,到该去的地方去。”
包包听不懂他说的话,但看他的样子,却也知道不能在这个问題上深问。
看到炎月又要开始他枯燥乏味的盘膝打坐,包包突然道:“我有点想玄哥哥了。”
良久后,炎月轻轻应了声:“我知道。”
第二日,蓝筱依早早便來叫门,把睡的迷迷糊糊的包包半拉半拽地扶回她自己的房间去,包包一进屋,倒头又睡了个回笼觉。
午后,炎月又让包包过去吃了一碗药汤。
炎月给包包糖块的时候,包包看见蓝筱依别开了眼。
“依儿,你说月哥哥是不是喜欢我啊?”回房的时候,包包抱着软枕,美滋滋地说道。
正给她倒水的蓝筱依手顿了一顿。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去问他。”蓝筱依语气不善,气呼呼地把水往包包手中一塞,在她身边坐下。
包包刚喝完药,正撑着,只抿了一小口水:“我问过了。”
“他怎么说?”蓝筱依立即转身,双手紧紧抓着包包的手臂,用力过大,竟拽的她杯子里的水都洒了出來。
“我想再吃一块糖,”包包朝那装糖块的食盒,扬了扬下巴。
蓝筱依瞪着她看了一会,起身过去罢食盒拿在手中:“你说了,我整盒都给你。”
“真的?”包包眼睛一亮,她知道食盒里还剩下三分之二的糖块,那小气的炎月,每次就给她吃一点点。
“骗你,我是小狗,我把这个盒子都给你。”蓝筱依很肯定的点头后,催促道,“快点说。”
“他说……,”包包看一眼蓝筱依瞬间竖起來大大耳朵,心里暗笑,面上却做出丧气的模样,“月哥哥说我太胖了。”
“……,”蓝筱依怔住了,她记忆中的炎月,从來不屑说任何人的胖瘦美丑。
包包才不要管,伸手抢过她手中的食盒,兴高采烈地打开來,扬起的眉又迅速耷拉下來:“依儿,这个盒子是空的。”
“别烦我!”蓝筱依低吼一声,甩手关门,出去了。
“我……做什么了?”包包愕然,对蓝筱依突如其來的怒气有点模不着头脑。
如此又过了几日。
女工在沐欣的带领下,都可自己上手做活了,包包便闲了下來。
沐离來了一趟,看到蓝筱依闷闷不乐的,就让她一起去乡下收丝网。
炎月一直呆在东厢房,几乎沒有出來过,也从不吃饭,包包想起以前蓝筱依无意说过,她家主子吃花,便也不打扰炎月。
作坊里有沐欣,包包便也乐的清闲,想到和世勒翌还在气头上,也不敢去街上瞎溜达,于是便呆在南厢房里,甚少出去。
好不容易闲下來,想起炎月说她胖,便在屋内对镜自照,发现近來自己面色苍白,原本圆润的脸颊瘦了很多,想到这段时间胃口确实不是很好,便暗暗决定今后要调试好心情,做回那个吃嘛嘛香的自己。
炎月的眼光有问題,自己都瘦成这样了,他居然还说胖。以后不管他,一定要吃的好,睡的好,什么事情能比自己的身体更重要?她这般告诫自己。
前院有吵闹声传來。
沐晓一向处事精明,今儿是怎么了?
包包憋了一会,实在是受不住好奇心,决定出去瞧瞧热闹,那声音……着实是熟悉的很。她跨进商行大堂时,却见一人背对着她,身姿颀长负手而立,心中不禁暗暗称赞。
然而,当那人突然转身,面对包包时,她全面否定了方才所想,脑子里浮上的只有一个形容:背影杀手。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除了鼻子之外,沒有一个地方是完好的,宛若是被人用火炙烤过,脸上的肉都是皱巴巴的。眼角处有两块眼帘耷拉下來遮住了一半的眼睛。
看清了那人长相后,包包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和眼前这张脸相比,鬼面僵尸脸什么的都是小cae。想起自己方才居然会以为是那个臭美自恋到爆的人,包包就有点神色恹恹,看來是太思念他了。
她转身,想回后院。
“姑娘留步,”那人却发现了包包,高声唤她。
他的声音……
包包沒有回头:“什么事?”
“姑娘,在下是看到你们店在招人工才进來的。”那人弃了沐晓,转而來求包包,“在下是中州人被骗子骗去身上所带的盘缠,至今已流浪月余,如今在无分文,只求一个管吃管住的地方,请姑娘发发善心,收留在下。”
他一口一个在下,文绉绉的到像是中州人。不过,蓝筱依说过中州人素來脑子好使,怎么还会被别人骗了?包包有点奇怪,禁不住抬眼看他,正撞上他努力向她挤出一个笑脸。
实在是太丑了!
包包实在不想再看一眼那张皱到看不出眼睛嘴巴的脸,只怕再看一眼,她就要吐了。
“……我们只招收女工,不收男的,”包包实在看不了他的脸,把眼睛投向了别处,委婉地拒绝,“我让掌柜的给你些银子做盘缠,你回家去吧。”
包包几乎是逃回了后院,暗骂自己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出去,心有余悸地回头,立马就惊呆了。
那人居然跟了进來。
包包禁不住探首往前院看了看,却见沐晓被几个顾客缠住,几个小二也月兑不开身。当下只得壮着胆子,挺直了腰杆:“喂,你这人也太沒有礼貌了,这是后院,外人止步。”
她梗着脖子,故意提高了声调,果然把蓝筱依引了出來。
“你谁啊?进來干吗?出去,出去。”蓝筱依手里拿着一块做了一半的卫生棉,朝那人不耐烦地挥了挥,“你自己走出去啊,别让姑女乃女乃把你丢出去!”
包包不动声色地想溜进屋里去,不料那人比她眼疾手快。
“老板,让我留下吧。我很能干的,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那人身手矫捷越过原本挡在他身前的蓝筱依,居然一下拽住了包包的手,眼睛一眨一眨地,像抽筋似的。
这个动作即墨做起來的时候,那叫电眼。但是眼前的男子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包包第一个反应就是,,凑他。她一向实诚,心里怎么想的自然就怎么做的。
她一边打着那人一边骂道:“让你走你不走,你偏來惹我,我打死你,打死你……。”不知道为什么,她打着打着既然自己就哭了起來。
那人先前还躲闪了两下,看到包包哭了,便站着不动,让她打,那细小的眼里有什么慢慢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