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尊那个老不死的要飞升了。”不知从哪传来的消息,整个修真界顿时安静了下来。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生出点事端,让那个成天压在所有人,妖,魔身上的老家伙临走前再来一次匹夫之怒。
明尊,当下的时代因为这个尊称,早就遗忘了他本来的名字,整个时代都回荡着这个人的传奇,那如同太阳般耀眼的称号,將整个修真界压了整整30年。而30年前,呵呵,30年前的事,又有谁敢记起来,谁还敢说出来。
而这个时候,有一身着白衣的老人缓缓走下了太颠山,他朝着西方走去,一步一步,片刻便是一千里,然后就是三千里,就在他要踏出那六千里的一步时,耳边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李乾元,李慢慢,哦,明尊大人,哈哈哈,明尊大人,你就这么走了么!”
老人嘴角渐渐爬上一丝笑容,“原来是你。”
脚下是一座很高的山峰,而山顶上竟然端坐着一位面目清秀的白发少年,不过看到他头顶直直插入的那把满是锈迹的剑,没有人会觉得他普通。
“李慢慢,不想说点什么?”那人也没有张口,却不知声音从哪里传来。
“你,可还好。”老人依旧缓缓的说。
“你走了我也该死了,早死早投胎呀。”那人笑道,“李慢慢啊,李慢慢,你一点也不慢啊。”
老人叹了口气,“师傅的话你还记着。”
“师傅说了好多话。”明尊还是不急不缓的说,似乎认可了‘李慢慢’这个称呼。
那人突然变了个声音,那是一个清朗又慈祥的声音,“李乾元呀,李老幺儿,我这五个徒儿中,你悟性最次,努力最次,十分惫懒,心性也不佳,根骨更是一塌糊涂,你说我就怎么这么喜欢你呢。”
“师傅。”明尊抬头看了看天上,“原来是这句啊,真好。”
“李慢慢啊,你说你最懒了,下山挑水每次都要我帮你背着一桶,偏偏吃饭确是最挑的,你说我怎么就忍了那么长时间呢,二师姐却是喜欢你这慢吞吞的傻样。”那人恢复了本来声音。
“三,三师兄。”明尊终于叫出了这个称呼。
“老幺儿,你可出息了。”那人的语气有些唏嘘,“你真要这么做啊,像当年说的一样。”
“师兄,我走了。”明尊没有回答,转身给了那人一个背影。转眼便不见踪影。
白发人依旧一动不动,只是两个眼角流下了两道血泪,“老幺啊,为兄一直在错,最错的就是怎么认下了你这么个师弟,你就是个祸害啊,你这么个家伙——真他娘的给师兄长脸!当年你说什么来着,我想想,怎么说也没有你说的那么霸气,对了是这么说的吧。”白发人突然站了起来,顿时整个天地似乎都震动了起来“我要这世间人行人道,仙行仙道,我要这世间断绝飞升念想,我要这世间凡人为王!”
早已走了不知几万里的明尊豁然回头,“三师兄,你还记着,你还记着!”
明尊走走停停,回顾着自己并非像外人传说那样传奇的一生,无非是“生老病死,爱恨情仇”。
还记着当年那个天玄剑派的小姑娘就是在那个废庙里成就元婴的,那时候这座庙香火还很鼎盛,有个小光头说话吞吞吐吐的,见着这姑娘就脸红,然后这姑娘就自刎于庙前,然后,然后这小光头就一声不响的练了魔功,灭了自家庙里满门,自己当年留着泪把他钉死在佛像上的时候他还说自己不后悔,说了什么?对是这句“我的佛就是她,她已死,修佛何用。”
这里是天一门吧,曾经的天一门,当年大师兄追查姜国四城四十万百姓灭绝之事在此中伏而死,师傅悲痛欲绝,当场咳出精血,自绝生机,逆转筋脉以大成期修为生生灭掉天一门而死,自己当时在干什么?对了,当时三师兄以法阵死死控住自己,自己当时感觉心在滴血。
四师兄,四师兄呢,死在自己剑下的吧,为了什么,心好疼,只是自己错了,所有人都错怪了四师兄,可是他没怪自己,只是说“师弟啊,再慢点,在慢点。”
老人眼神越来越坚定,身影直冲天空,“吾明尊,李乾元,号天启,太玄门最后一代掌教,今向天下启言!”声音越来越大,隐隐如雷声,彻响天地,“天地不仁,修真者更为不仁,今以身献祭,屏蔽天机五百年,断绝飞升之路千年,断绝天下灵气千年!”
这等大事似乎并没有什么伴随的异像,只是天地间灵气退潮般消失,修真者们的天地领悟也迅速断绝,至于引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我们姑且不说。
明尊的身形变得透明,不过依然清晰,他转眼出现在不久前的白发人身边,“三师兄,我们一起?”
“三师兄,”明尊打断了他的话,“千年,起码这一时代的修真者们都已经不在了。”
“可有后手?”白发人问到。
“有。”明尊回答。
“那我们走?”白发人抬手抓住了头顶的剑柄,“他们等了好久了。下去了给你和二师姐办个体体面面的婚。”
“三师兄,你还是那样话多。”明尊放下了心事,说话也轻松了许多。
“好吧好吧,算那个明心宗的圣女一个,不过二师姐要做大。”白发人哈哈大笑,拔起头顶的剑,立时肉眼可见的灵气从他身体磅礴而出,瞬间便倾泻光了。
“三师兄,我断绝天机,真灵不存,你要是能转生,找到他们,说我老幺对不起他们!”明尊抓起白发人的手,深深看了他一眼,二人一起大笑向远处走去,边走,他们的身影一边消散,不多时,便完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