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朵雪花落在叶兮的发上,好似几朵精致的珠花,完颜粲伸手想为她拈去,抬起的手却僵在那里,伸出的手指终是又收了回去捏成了拳头,手臂重重垂下。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呼出,“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嗯?”
只是这样一句,却似乎凝结了千言万语,心中的无尽伤感也似乎涌上彼此心头。完颜粲没有再说只字片语,这一次南下办事本是不必经过汴梁的,他绕了几百里路到了汴梁就是为了看她一眼,只是自己预想的相见画面与现实实在相差太远,他轻叹一声转身离去,远离的背影无比寂寥,在风雪中形单影只默默远去。
叶兮没有回头,整个人就好似被钉在了原地,双眸空洞怔怔看着前方,就在完颜粲离开的一刹那间,她的心也似乎被割去了一大块似的,空落落的一片空白。风雪肆意飞落在她的脸上、发上,似乎是最冷漠的嘲笑。
乌兰娜捧了叶兮的披风跑来,看到这一幕不知如何是好,站在一旁不敢上前。
赵洛紧锁的眉宇间讲述着他似乎已经看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看着完颜粲离开,再看到叶兮愣在原地眼中默默流露的感伤,让赵洛既心疼又嫉妒,心中刺痛一般。他拿过乌兰娜手中的披风,示意乌兰娜下去。他走到叶兮的面前,将披风裹在她的身上,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俯首看她的脸。她纤长睫毛下柔情似水的双眼将她心中的感伤暴露无遗,所有感伤的源头早已明了。
赵洛的眉头依旧紧锁,他就这样俯首看着她,一直看着她,任凭风雪无情肆虐。
……
风雪的夜,雪花纷纷扬扬落下,金陵轩内早就是白色一片。叶兮独自坐在房中,身上只穿了单薄的中衣,一头乌发懒洋洋地垂在头后,她坐在床榻上,织锦的被子盖在腿上,闪烁的烛火下看见她手里把玩着一个东西,是乌木雕刻的海东青。微弱的火光将她的双眸映照得更似晨雾中的阳光。
忽的听闻金陵轩大门的方向传来阵阵吵杂声,不知为何。“出了什么事?”叶兮问。
门外的乌兰娜说,“公主,是院子外面来了一个人说是要见你。”
“是谁?”叶兮问。
乌兰娜说,“好像是上午闯进来讨茶喝的那个男人。”
完颜粲?叶兮心中一紧,握住那只乌木海东青的手也是一抖,他怎么又来了?不等叶兮回答,乌兰娜又说,“公主请放心,我这就去吩咐人把他赶走。”
“哎……等一下。”还没等她说完,乌兰娜的脚步声已经小跑远去。叶兮叹一口气,摇了摇头。
她半躺在床榻上却无心睡眠,竖起耳朵听冷风中的隐隐吵杂声,不多时吵杂声停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叶兮又是一声叹息,说不准自己的心情,好纠结。忽然砰的一声响,把叶兮吓了一跳,原来是一扇窗户被风吹开了,来回摆动砰砰作响,叶兮掀开被子走下床榻,手里依旧拿着那只乌木雕刻的海东青,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到冷飕飕的窗边,探头向外看了一眼,金陵轩的院子里寂静不已,窗下结冰的荷塘白茫茫一片。她又叹了一口气,关上窗户插好插销,转回身头,
“啊——”叶兮一声尖叫,房中赫然一个高大诡异的黑影,叶兮吓得腿都软了,花容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