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陶谦的默许之下,笮融在徐州境内大倡佛法,佛教在徐州境内广为传播,许多的儒生名士就算没有加入佛教,但对佛法教义也是知之甚深心往向之,赵昱就是其中一位。
赵昱是徐州琅琊国人氏,赵家在琅琊国也算是望族,赵昱事母至孝,称著乡里。后举为孝廉,陶谦辟为别驾从事,坚决推辞不就,陶谦逼急了,说不当官的话就砍头,不得以才出仕,后任广陵太守,与时任下邳相的笮融私交过密。笮融过境,赵昱闻之出城相迎,笮融伪称因病辞官欲归丹阳故里,赵昱深信不疑,在太守府设宴,盛情款待笮融。
广陵郡也是徐州五郡之内唯一没有遭到曹操铁骑蹂躏的地方,笮融曾做了广陵、下邳、彭城三郡的转运使,广陵的富庶笮融比谁都清楚,今日到了这富得流油的广陵,不捞一笔油水就走,就恐怕就不是笮融了。
至于怎么个捞法,笮融也早有了计较。他太清楚赵昱的为人了,清正廉洁,公私分明,别看赵昱见到笮融推心置月复,看似比亲兄弟还亲,但笮融明白,现在张口向赵昱从广陵府库之中借点钱粮出来,那绝对是一个大子也没有。但笮融心狠手黑,他惦记上的东西不到手,绝对不肯善罢甘休。借是不可能的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抢了。不过明抢的话的,笮融也不敢,但他一肚子的坏水,早就想好了办法,将赵昱的太守印绶给谋夺过来,用印绶诈开府库的大门,便可以将广陵府库洗劫一空了。
笮融的目光,瞄到了赵昱的腰间,一丈七尺的青色绶带缠于腰上。银白色的方寸之印就悬在腰侧,不过真要想拿到这枚印章,笮融非得谋害了赵昱的性命不可,否则他绝对没有机会将印绶拿到手。
席间。笮融频繁地向赵昱劝酒。笑语殷勤,赵昱很快就喝得是酒酣耳热。醉意朦胧,今日难得老友重逢,赵昱高兴地是手舞足蹈,全然不知笮融嘴角挂着的笑容是何等的狰狞。
“今日难得你我重逢……伟明兄。来来来,你我今日得一醉方休才行……”赵昱端着酒杯,身子摇摇晃晃,舌头都伸不直了。
“一定,一定。”笮融在手端了酒杯来和赵昱碰杯,右手却悄悄地掏出了一柄雪亮的匕首,抵在了赵昱的后心之上。只消他轻轻往前一送,便可将赵昱的性命给结果掉。
赵昱全然不知他的一只脚已经是踏进了鬼门关,恍惚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笮融冷冷地狞笑一声,正欲刺下——
却见一僧侣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惊惶失措地道:“启禀教首,大事不好……广陵都尉张郃率兵围了太守府,口口声声地要教首大人出去见他。”
笮融悚然一惊,暗叫不好,怎么把他给忘了!刘泽主政徐州以后,连派四个心月复将领为四郡的都尉,让笮融头痛不已的赵云就是下邳都尉,而派往广陵的正是张郃。笮融清楚的很,刘泽虽然没有更替四郡的太守国相,却向四郡国派出了掌管军事的都尉,将四郡国的兵权尽皆掌握。虽然都尉名义上是受太守国相辖制,但笮融做过下邳国的国相,最是感同深受,赵云非但不鸟他,而且还处处跟他作对,最后逼得他狗急跳墙。想来这个广陵都尉张郃也是一样,直接受刘泽的垂直领导,赵昱现在根本就调不动广陵的兵。
而且张郃此刻胆敢包围太守府,肯定是得到了刘泽的授意,笮融不禁是冷汗涔涔,自己一心想在广陵谋取钱财,想不到竟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张郃盯上了。笮融看了一眼烂醉如泥的赵昱,心想现在杀了他也是无用,就算拿了太守的印绶张郃也肯定不吃这一套,要想月兑困,这赵昱可是他的人质。
笮融一声令下,在堂下的手下立即动起手来,将太守府的一干胥吏官佐全部捉了起来。
那些胥吏官佐皆是些文弱之辈,如何是笮融手下那些虎狼僧侣的对手,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便全数给绑了起来,就连太守赵昱也难逃一绑。
笮融令人拿过一盆冷水来,直接就浇到了赵昱的头上。赵昱打了一个激灵,酒醒了大半,伸了一下胳膊,才发现早被人给绑了个结实,不禁大惊道:“伟明兄,你这是何意?”
“元达老弟,愚兄本无意冒犯,但奈何张郃在外面迫之甚急,为月兑身计,不得不出此下策,还请元达老弟可以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笮融阴阴地冷笑两声,拍拍赵昱的肩头。
赵昱大惑不解地道:“伟明兄不是辞官归乡吗,缘何张郃要逼迫于兄长?”
笮融道:“此中详情,来不及跟元达无弟说了,暂时也只能是委屈一下元达老弟了,愚兄顺利出城之后,定当亲自为老弟解缚。”而后笮融吩咐手下押着赵昱,望太守府大门而去。
张郃严刑逼供,从那两名僧侣的口中,得知笮融根本就不是辞官归乡而是弃官潜逃,至于具体的原因,那两名僧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张郃掌握的情况就算不多也足够了,虽然不清楚笮融弃官而逃是何缘由,但光凭弃官而走这一条,就足够能治他的罪了,至于其他的,擒下笮融再问不迟。
事不宜迟,张郃立即调动本部的三千人马,下令封锁广陵的四门,禁止任何人出入城门,自己亲率一千人马,火速赶往太守府,将太守府团团围住,既然赵昱胆敢包庇逃犯,张郃也就没准备对他客气。
几番喊话之后,太守府居然是一无动静,张郃纵马向前,高声喝道:“赵太守,你若再不将逃犯笮融交出,休怪张某不客气!来人,给我撞门!”
手下的士兵立即奉命,抬了根树干就要朝太守府的大门撞去。不过还没撞上,大门却自己打开了,里面冲出一队人马,皆是僧侣装扮,手持刀剑,中间一人,正是笮融。
“原来是张都尉,善哉善哉,却不知如此兴师动众,寻笮某何事?”笮融面不改色地冲着张郃道。
张郃喝道:“笮融,你擅离职守,弃官潜逃,该当何罪?还不速速下马受缚,随我到郯城听凭刘使君发落!”
笮融一听倒是明白了,张郃看来并不是奉刘泽的命令来擒拿自己的,算是张郃自做主张,算是自己虚惊一场,不过这个张郃可不省油的灯,想要月兑困也不是易事。心念所及,呵呵笑道:“张都尉怕是误会老衲了,老衲抱病在身,已经向刘使君递交了辞呈,如何能是擅离职守弃官潜逃?张都尉切莫听信奸人之言,失了同僚之谊,老衲四大皆空,无心理会红尘俗事还请张都尉可以行个方便。”
张郃不为所动,道:“笮国相既已递上辞呈,理当应等候刘使君核准,派人来继任国相之位并与办理完交割手续之后方可离任,方今却不告而走,是何道理?”
“这……张都尉得体谅老衲,老衲年迈多病,恐不久于人世,只盼这一把骸骨可以安葬在故土丹阳,故而行色匆匆,万望张都尉成全。善哉善哉。”
张郃打量笮融,红光满面精神爽朗,那里像疾病缠身不久与人世的模样,完全是信口开河,他越是如此辨解,越让张郃觉得他越可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轻易地将他放走。当下冷冷一笑道:”笮国相恐怕是言不由衷吧?就算是辞官还乡,笮国相也应该是清楚州牧府的禁械法令吧,如此大规模地携众持械,笮国相知法犯法,又当如何解释?”
笮融陪了许多笑脸,说了许多好话,可张郃就是油盐不进,不依不饶,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凶相毕露地喝道:“张都尉,本官可是二千石的下邳国相,如何行事,就凭你一个小小的郡都尉也要管么?如此以下犯上,你又该当何罪?”
张郃见他翻脸,不禁冷笑两声道:“笮国相,你好大的官威!既然你已经是辞官不做了,这两千石与你又是何干?退一步讲,就算是你还是下邳国相,也不能无故进入我广陵境内,在为广陵都尉,司职捕盗缉匪维持治安,职责所在,就是你二千石的官也要照查不误!废话少说,你是自己下马还是张某捉你过来,快点决定,某的耐心有限。”
笮融冷冷地道:“张郃,老衲今日定然要走,看你如何能留得下老衲?”
张郃哈哈大笑道:“那你权且试试!”
笮融面沉似水,吩咐手下的人将赵昱押了上来。
方才在后面,笮融和张郃的对话赵昱听得是一清二楚,不过他还是对笮融抱有一丝幻想,认为笮融的确是准备辞官归乡的,不禁对笮融叹道:“伟明兄,你这又是何苦?纵然你辞官归乡,也是行得正走得端,就算到了刘州牧驾前,也是光明磊落,可你如此聚众持械,绑架命官,必将自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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