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末浑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像个小般被翟小白从机场拥出来。
他们的行李很少,每个人只在背上背一个双肩包。里面各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以及日常需要的用具。
翟小白掏出手机在眼前晃两下,在屏幕的右上角显示出“sos”的字母。试着拔打电话,马上便有“无线电已关闭”的字样。
“还真是个好地方啊……”翟小白重新将手机放入口袋,苦笑道。
严冬。
来**旅游的人相当稀少。内陆地区就已经冷得将近无法忍受,更不要说这种空气稀薄的高原地带。
夏末末嘴上覆有口罩,整个脸上就只露出一双大大的眼睛。她慢吞吞地向前两步,把原地不动的翟小白甩在身后,抬起头来遮住额头——当夏末末注视到**特有的,无比湛蓝奠空时,她的心灵接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
夏末末从来也不会想到,原来天空也可以这么好看。
视线渐次向下,从她的位置看去,甚至能看到布达拉宫伫立远方,云雾飘渺。
夏末末把口罩摘下来,露出那张冻得通红的小脸,一时之间,便有些呼吸不畅。
这次的远行没有过多准备,说起来不过是一时冲动——夏末末迫切地想要寻找到一个庇佑之所,可以不用面对她压根就不想再次面对的人和事。
翟小白跟夏末末乖坐出租车深入到**的一个小镇,透过车窗,夏末末看到着粗糙喇嘛服饰的孩子,手里握一根转盘,一圈一圈的转。清澈的眸子注视他们从远方而来,又从身边开走。
慢慢的,车子驶入闹事区——这儿更像一个未开化的地带,与现代都市有天壤之别。看不到任何写字楼式建筑,更多的是一个挨一个的民居;夏末末摇下车窗,一股特别的香味扑鼻而来。在他们的目的地,迎面就是一所庙堂。
翟小白为夏末末找到一家开窗就能遥望到布达拉宫的旅店。洗掉一路的风尘,翟小白坐在二楼房间里的桌前,玩弄从地摊上淘来的挂件式金刚杵。
夏末末一边擦头发一边走过去,在翟小白对面落坐之后,看到他的嘴边有淡淡一圈胡渣,笑道:“该刮胡子啦。”
翟小白点点头,又将金刚杵递给夏末末,道:“拿着。”
“原来是给我买的啊……”
“听人家说可以趋吉避凶,带上它吧。”翟小白的笑容,接着问道:“我们呆多久才回去?”
“春天的时候吧……”
“那可得三四个月呢。”
“啊,越久越好。”
翟小白心中一痛,注视夏末末好一会儿,又慢慢悠悠地别过目光,口中只道一声“听你的”便不再言语。
他们到达**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因为高原的关系,所以天黑得特别早。
一个小时之后,天地间就已是昏昏沉沉一片。
翟小白与夏末末吃过一顿简单的,提前的晚饭,走出小小的旅店之后,来到附近的喇嘛庙。
未进大门,就听到里面传来晦涩而又悠扬的颂经的声音。
此刻,夏末末换上藏族女人的常服,提起裙角迈过高高的门槛。
香堂的左侧,六尊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的佛祖铜像,是颂经的喇嘛。往后几排就有信人拜佛用的圆垫。
夏末末双手合什,闭目默默祈祷。深深地躬子,然后又跪下磕几个头。
耳中经声回响时,夏末末忽然想起那个****的六世□□仓央嘉措。以及那一句“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心中的某个角落就这样被轻轻触动,夏末末又轻轻念诵数遍,就连身子也轻盈起来。但她毫不动摇的抿紧唇角,不让那张日夜挂念的脸重现脑海——
这次的远行是为忘记。即使每每想要提起。
夏末末想找到一种新的生活方式,觅得超生之法。
这样想着,夏末末合什的手掌分开,覆到身旁有些无措的翟小白的掌上,侧过脸去,对他露出笑容——
也许,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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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它可以伴随时间的流逝而将两个人的感情稀释。因为爱情永远不会与你坐上同一趟火车。
所以,第一个夜晚,夏末末睡得隔外踏实。
她把所有的窗户通通紧闭,盖三层厚厚的被子,用自己的身体制造温暖。时不时的翻身,脸上就有满足的笑意。
翟小白跟夏末末住在同一个房间,中间隔有一个棕色的床桌。在徐徐的呼吸声中,翟小白睁开眼睛,没有半分睡意。
这时,夏末末的脸正好转到翟小白这一爆嘴巴微微地张开来,向外吐着白气。他从被窝里伸出手,替夏末末指去摘在睫毛上的细小颗粒,然后双手抱头地看向那颗挂在天上的大大的月亮,眉头微微皱起,最后却又轻轻地笑起来。
手掌遮挡住月亮,然后攥成一个实实在在的小拳头。翟小白在自己的心里,重重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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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空气与内陆地区不同,所以夏末末花去很多时间适应。她与翟小白很快离开那间小小的旅馆,转而在小镇里租用一间民居。
虽然注定是一场短暂的旅程,但翟小白依旧煞有介事地将生活用具置办齐全。
几十平米的屋子被他们装扮一新,仿佛新婚的普通人家,处处洋溢喜悦的色彩。
边远地区的人也总是比大城市的要更为朴素,翟小白与夏末末整日出双入对,自然被他们当作是乔迁至此的夫妇。
至于“归期”这种对谁来说都甚为的词语,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再出现于他们的交谈之中。
转眼之间,三个月过去。**奠气也渐渐温暖。
夏末末一如往日地于庙堂之中念诵,高高但阳的光线温和的照射进来,洒满她的背影。夏末末安静地垂着头,合什双手的食指尖轻轻触到鼻头。
这时,忽然有一道人影遮挡住夏末末全部的光线。
然后,翟小白低沉的声音传来:
“末末。”
夏末末回过头去,看到翟小白一脸凝重,他就站在那儿,欲言又止。
“嗯?”夏末末挑挑眉头。
翟小白端起的肩膀颓然下垂,变换一副轻柔的语调,道:“樱晟跟姐姐后天就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