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位的同时,袁行在暗中观察店内的诸多食客,却发现该店的饮食方法与一般的酒楼颇有些异同之处。
食桌上见不到筷子、汤匙等饮食用具,菜品中也没有素菜和汤类,尽是一些烤制的猎物和唯一的主食——全面馒头,酒水似乎也只有一种,食客手上戴着油纸手套,方便撕下烤肉和拿用馒头。
许久后,小二高喊:“五号的待位客官在哪里?”
当下袁行边上,就有一男一女将木牌交给小二,并由小二领至空出的方桌处。似乎小二仍记得六号的食客仅有一位,片刻后又来到袁行面前,询问是否愿意与五号的两人一同合桌用餐,袁行自然是点头答应。
袁行方一入桌,那位嘴角长一红痣,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就两手一拱地含笑搭茬:“这位兄台请了,鄙人姓张,单名一个扬字,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在下袁行,见过张兄。”袁行闻言,也不好急着点菜。
“袁兄客气了,我来替袁兄引见一下。”张扬手指身旁那位样貌清秀的花龄女子,“这位是王玲王姑娘。”
袁行拱手见礼:“在下见过王姑娘。”
“袁公子客气了。”王玲笑容满面,声如黄莺,娓娓动听,但眉宇间却隐隐散发出一股英气。
接下来,袁行拒绝了张扬同餐的邀请,独自点来一份手撕鸡和一小壶该店自酿的美酒“山河情”。用餐的过程中,张扬两人与袁行与侃着闲话,渐渐地,彼此就熟络了起来。
“袁兄似乎不是本地人士,不知将要前往何处?”张扬的手套已月兑下,此时模了模嘴角的红痣。
“我来自雪扬郡,正欲前往辛国。”袁行当下也月兑掉手套,来回摩擦了几下手掌。
王玲边啃着一块张扬撕给她的兔肉,边口齿不清地问:“袁公子去辛国,是准备参加‘万花盛会’吗?”
袁行停下手中动作,疑问一声:“万花盛会?”
“是这样的,”张扬提起酒壶,饮了一口,说话一贯的高嗓门,“万花盛会乃是辛国每两年都会举办一次的全国性综合活动,盛会中除了赏花外,另有才艺展示、武技比拼、国廷提拔人才、青年男女相互定情等活动。这些活动每年都会吸引来自本国及不少邻国的青年男女参加,其规模和知名程度远在我国的‘百兽大展’之上。”
“原来如此,倒是我孤弱寡闻了。”
袁行突然想起刘二爷,每一次刘二爷提起“百兽大展”,眉宇间神采飞扬,仿佛回到了意气风发的激情年代。
“袁兄远在雪扬郡,没听过万花盛会,实属正常。”
“雪扬郡狩猎大兴,袁兄是否猎人出身?”
张扬环视一圈,见柜台处已没有顾客待位,场中甚至多出一些空桌,就不着急买单,似乎有意与袁行深入交流一番。
袁行见张扬依然端坐不动,也不好先行走人,当下面无表情地回道:“我以前一直以狩猎谋生。”
“哎呦!”
王玲身子一动,本是靠在桌子边缘的右手,突然收回,却碰到了桌面的空碗,当即惊呼一声,被带出桌面的空碗,眼看就要掉落于地,正在这时,袁行左手一探,准确地接住空碗,并将其放回原位。
“袁兄好身手!”张扬见状,高声称赞一句,随即责怪王玲,“玲妹,你怎么老是毛手毛脚的?”
王玲先是白了张扬一眼,又向袁行称谢:“多谢袁公子,否则小女子就要出丑了。”
“王姑娘客气了,我就会一些粗浅的猎人把式而已,倒让张兄见笑了。”袁行表面神色如常,心里却在琢磨王玲此举的用意。
“袁兄太过于谦虚了,狩猎这行当,我也略知一二,基本的眼光还是有的。袁兄的体型虽谈不上彪悍,肌肉却相当结实,对于虎豹等凶兽,恐怕已不用刀猎了吧?”张扬模了模嘴角的红痣,显然对于狩猎并不陌生。
“平日进山一趟,一般多种猎法交相使用。”袁行微微一笑,“虎豹属于山中的王者猛兽,单纯的手猎,我可是无能为力。”
王玲泛了泛双目,饶有兴趣地问:“呵呵,是否每一位猎人都会像袁公子这般气质超然呢?”
“这个……王姑娘以为呢?”袁行转头看了看窗外的阳光,正要伸手招呼小二,“你们似乎对狩猎很有兴趣,改日若有机会再畅谈吧,我先结账告辞了。”
王玲见状,当即直抒胸臆的邀请:“袁公子何必急于一时,也许我们可以一同上路?”
“我只是去往辛国访亲而已,并无意于万花盛会,还是算了吧。”在未模清两人的真实来历之前,袁行岂会与他们同行。
“袁兄大概还不知道吧,如今想去辛国,一般的车驾根本无法出关。”张扬连灌了两大口佳酿,难得放低音量。
“这是为何?”袁行闻言,不由得眉头微皱。
“从去年开始,国廷在南宁关屯了大量兵马,过往的行人都要经过严格盘查,为此家父的生意也受到了不少影响,一般的行人和车驾,要有官方发放的证明文书,才能畅通无阻。”张扬的头颅凑向袁行,一脸神秘。
袁行心中一动,连忙问:“李兄应当可以轻易出关吧?”
“那当然了,家父的车队每月都要出关一次,今日下午恰好有相关行程,是以袁兄大可与我们同行。”张扬移回身子,再次提议,王玲在一旁暗暗观察袁行的反应。
袁行不置可否,只是道出心中疑问:“张兄如此热情地邀我同行,恐怕另有目的吧,不妨明言。”
王玲嫣然一笑的接声:“呵呵,袁公子多心了。”
李解双手一拱,坦然道:“青茫山中多有劫匪出没,到时若有必要,还要请袁兄多加援手。”
“若是普通山贼滋事的话,必要时我会出手帮忙,但却无法保证真能解决问题。”袁行心中沉吟一会,就不再犹豫地答应下来。
李解轻笑道一声:“如此甚好,到时你每出手一次,家父都会给以相应报酬。”
“张兄说的哪里话,原本就是我在麻烦张兄。”袁行神色一正,“张兄且放心,到时我若能帮得上忙,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好,袁兄这个朋友,果然值得一交,我们就此上路如何?”张扬畅快大笑,袁行自然没有意见,随后张扬强行将袁行的帐也一并结了后,三人一同离开。
出于业务的需要,张父在三通城中置办有一处宅院,宅院借鉴了辛国特有的园林景观设计,整个格局美轮美奂。
袁行经张扬介绍,与张父见面过后,就被安排到一间厢房中休息。
此时,在宅院的某间书房中,身着锦袍,体型清瘦的张父,侧坐在木椅上,面有忧色:“扬儿,你找的那人可靠吗?武艺如何?”
张扬模了下嘴角的红痣,缓缓回道:“父亲,袁兄自称是一名猎人,在身份上不会有问题。至于武艺嘛,应当有技击武者的水准,不过玲妹似乎有另外发现,这也是我邀他同行的真正原因。”
说到后面,张扬转头看向了坐在旁边的王玲,张父闻言,同样投来询问的目光。
“伯父,袁公子身上散发出一股不同寻常的气质,这种气质,玲儿只在国廷供奉殿中的两名大国圣身上感受过。玲儿推断,袁公子有可能是一名仙人!玲儿之所以极力要扬哥邀他同行,除了考虑到青芒山中的安全,还有出于辛国之行的一些需要。”
王玲说完后,张扬一脸的诧异之色,张父则眉头皱得更深,一脸的不以为然。王玲见到二人的反应,不由得狠狠瞪了张扬一眼。
片刻后,张父挥挥手:“猎人也好,仙人也罢,姑且让他随行吧。你们去准备一下,队伍两个时辰后准时出发。我们已在三通城停留了三日,再耽搁下去,将会错过与辛国方面约定的交货日期。至于蒋老板所说,青芒山中出了一名罡劲武者的山匪,也未必是真。何况,我也请来了两名真正的高手。”
两个时辰后,一行马车队伍驰出三通城的南城门。
队伍中的十来辆货运马车里,装满了壬国各种山林猎物的皮毛以及一些土特产,比如梅溪一带的芦尖干和青梅果酒。另有四辆行李马车和三辆载人马车,袁行与张扬三人共乘一辆,张父独自一辆,两名特请的江湖高手一辆,二十来名劲装大汉骑马护卫两旁。
十日后,马车队伍一路平静地到达南宁城。此时的南宁城,在原有编制的基础上,新进驻扎了不少军队,日日秣兵厉马,气氛颇为紧张。有了张父的关系在,守关的士兵仅对随车货物装模作样的查看一番,倒是对两名武者和袁行盘问得特别仔细,那名士官还拿出了一些画像,进行一一比对。
始终淡然地坐于马车中的袁行,甚至隐隐地感应到,城楼上尚有一股强大的气息蛰伏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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