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宫右侧有一处占地五亩的“仙园”,仙园呈圆形分布,边缘植有一圈不同品种的参天古木,园内更是遍布奇花异草。
仙园内有一处亩许大小的“烟波湖”,湖面常年烟雾缭绕,湖中按不同的方位,竖着八根铭有法纹的白色石柱,这石柱乃是一个低阶的大型阵法,名为“弥雾阵”,该阵一经启动,便能在白昼汇集天空中的云气,并在第二日凌晨散发而出,形成浓雾。留仙城晨间的雾气便是由此阵造成的。当然,那弥雾阵只在春秋两季开启,否则便会影响正常节气的运转。
烟波湖的中心处,耸立着一座六层高的青色石塔,通体由青钢石建造而成,石塔首层的门楣处,雕刻有“留仙塔”三个字。据《辛国编年史》记载,国廷的建筑每隔十年便要翻新或改建一次,唯独留仙塔一直保持着最初的模样,其见证了辛国数百年的风雨。
由辛家内族派往国廷坐镇的修真者,便是居住在留仙塔中。而仙园作为禁地所在,整个国廷中,只有辛有东一人能够自由的出入,据说国母有一只宠物猫,曾经闯入过仙园,国主得到禀报后,毫不犹豫地下令,将那只宠物猫斩首示众。
此时,在留仙塔五层的一间石室中,辛有东正在向那位名为辛博渊的锦服男子,汇报着一些事情。
“渊祖,这些便是本次万花盛会和那三名修真者的最新信息。”辛有东端坐在一张玉椅上,神态颇为恭敬。
“那名姚争我会将他留在身边,至于另外两名修士,他们交待的身份背景几乎一致,且两人似乎早就认识,这里面明显有问题,到时候他们能否加入家族,便要看运气了。我在内族身份低微,也无法决定什么。”辛博渊身子半靠着椅背上,缓缓道。
见辛博渊一幅冷淡的模样,辛有东又道:“渊祖,不知我们对辛癸两国的侵略,何时能够开始?”
“这还需要一个过程,要等到旁系的那名老祖出关后,一切才好定夺。外族要做的,便是准备好一切条件,等到内族有所行动时,你们能在短时间内拿下两国的国廷,就像三百年前一样。”
辛博渊动了子,问道:“外族的相关行动进展得如何了?”
“按照内族‘北拓西进’的战略方针,外族所制定的三步计划中,控制武林势力已基本完成,在此次万花盛会之后,武安宫便会把大量的武者装备到军队中。”
辛有东脸上眉飞色舞,自信满满:“到时候我国四大军团的战斗力将突飞猛进,对上壬癸两国,必定轻而易举,手到擒来。”
“没有出现差错就好,你先下去吧。”辛博渊挥了挥手,辛有东便退出石室,离开了仙园。
夜幕降临,空中细雨飘丝,如忧如愁。
花间客栈留芳院的屋顶上,依偎着一对情侣,他们相互倾述的心声酝酿了一整个春天,一如此时的雨,呢呢喃喃。
“袁大哥,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这个季节犹如一次摆渡,而我们的扁舟即将搁浅。”
“可是,今夜的港湾为何会有忧伤呢?”
“因为明日你就要走了。”
“那你会想我吗?”
“当然,我还欠你一句话呢,十年后连利息一起还了。”
“可儿要的利息很高呢,恐怕你要还上一生了。”
“我愿意。”
“十年后,我们能再荡双桨吗?”
“到时风平浪静也好,波涛汹涌也罢,我们再共渡彼岸!”
“嗯,我们拉钩……”
花间客栈旁边,一座更高的建筑中,一名参加这次万花盛会“扶摇直上”的青年才俊,边望向窗外,边信笔涂鸦,画作的名字叫“絮语绵绵”。
细雨初歇,一夜之间,留仙城的街面上,铺满凋零的花瓣,每年伤春悲秋的时刻,它们总在季节的尾声处,盛大的落幕,又悄然的退场。
留仙城南城区某马车行门口,停着一辆远程车驾,车厢内坐着张扬和王玲,车驾前方两步距离处,站着一对依依惜别的恋人。
可儿手抚着袁行的脸颊,“袁大哥,还记得昨夜的雨声吗?”
袁行伸手抓住可儿细腻的手指,“我只记住了你的声音。”
可儿将手抽出,“你说的那么多话,都被雨淋湿了。”
袁行凝视着可儿的双目,“那我再说两句吧。”
可儿正身后退一步。
“那柄弯刀,袁行将永远珍藏。”
“那把匕首,时刻贴在可儿心口。”
可儿再退一步。
“十年后,梅园见。”
“十年后,梅园见!”
可儿朝袁行挥挥手,转身走进车厢。
车夫扬起马鞭,两匹骏马,八蹄齐奔,拉着车驾绝尘而去。
辛国国廷南门。
此时的大门敞开着,两边各挺立着四名持枪银甲卫,大门前停有两辆封篷马车,两名车夫竟然都是具有内劲修为的妙龄女子。
站立于一辆马车前的欧阳开,遥遥看见坐在一辆敞篷马车上的袁行,脸上露出了微笑,同时暗自松了一口气。
袁行跳下马车,付过车资后,便朝着欧阳开道:“欧阳兄,让你久等了。”
“哪里,袁兄来得正是时候。”欧阳开笑道。
袁行微微一瞥,见到两辆马车的边缘,皆插有一面三角小旗,旗面上绣有“武安宫”三字,便已知道,这是武安宫的专用车驾。
他问道:“欧阳兄,不知另一位道友?”
欧阳开回道:“那位姚争道友已然先行一步了。”
随后,袁行向一名女子展示了身份金牌,并在女子的恭声相请中,和欧阳开各自搭乘一辆马车,前往仙园。
从始至终,那八名银甲卫都是身躯挺直,目不斜视,显现出森严的纪律。
国廷占地广阔,马车奔驰了近一刻钟,才到达古木的外围,袁行和欧阳开在赶车女子的提示下,沿着两棵香樟树间的一条石径走去,两人刚到烟波湖边,耳中便响起了辛博渊的传音,“两位道友直接前来留仙塔六层。”
袁行二人对视一眼后,同时一跃而起,凌空踏向留仙塔。
留仙塔六层的内部空间,类似于客厅的布局,墙壁、地板和天花板上都贴有一层白玉,墙角处有六盆种有灵花的盆栽,盆栽旁摆着六套玉质桌椅,此时的玉椅上分别坐着姚争、辛博渊和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子。
这名引气六层修为的男子容貌俊秀,嘴角含笑,坐在玉椅上,双腿叉开,右臂直拱,掌面撑住膝盖,左臂前肢搁在左腿上,神态自信而从容。
辛博渊的面前放有一尊三足落地铜炉,铜炉表面铭有法纹,铜炉中有火焰燃起,烧着搁在铜炉上的一口陶壶。
袁行和欧阳开一走进厅室,便各自朝着辛博渊一拱手,同声道:“在下见过高人。”
“呵呵,两位道友不必客气,称呼我渊老便可,你们来得正好,我的灵茶已快煮开了。”辛博渊微笑着说道,声音柔和,一改昨日的严肃,继而他有手指青年男子,“我来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辛时秋,乃是辛家新一代的领军人物。你们三人要加入辛家的事,还要经过他最后定夺。”
袁行二人又向辛时冬执礼道:“在下见过高人。”
“渊伯过于抬举时秋了,修真界中谁人不知渊伯学富五车,知识之渊博冠绝全族,辛家的事物也当以嫡系马首是瞻。”辛时秋笑道,看似谦逊,实则双目神光炯炯。
“我已行将就木,没想到唯一的一点长处,时秋倒还能记得。”辛博渊语气平静,面容看不出任何表情。
见辛时秋丝毫没有搭理自己之意,袁行当下又出声道:“高人的不凡气度,乃在下生平仅见,在下心中甚是折服!”
欧阳开也道:“以高人之龄,能取得如此成就,想来定是辛家的天才人物了,稍一对比,令在下惭愧万分,无地自容!”
或许是袁行二人的话语起到了作用,此时辛时秋终于对二人投来了审视的目光,在见到二人皆是一幅恭谦而诚挚的姿态后,他微笑道:“两位道友请坐下说话。”
“多谢高人。”袁行二人说完,走到姚争旁边的玉椅上,正襟端坐。
一股茶香扑鼻而来,袁行侧头望去,陶壶中的灵茶已然煮沸,只见辛博渊从铜炉底部取下一块灵石,炉中的火焰便消失不见。随后,他手提陶壶,往玉几上的五口茶杯中,一一倒入灵茶,又将陶壶放在铜炉上,随后他一挥衣袖,其中四口茶杯便自行飞起,顷刻间又平稳地落在袁行四人的玉几上,辛博渊出声道:“请用‘天女灵茶’。”
辛时秋当先举杯,袁行等人在一番称谢后,也纷纷端起茶杯,小饮了一口,灵茶方一入喉,一股灵气便直冲肺腑,其浓郁程度,远远超过隐谷的翠影茶。
“渊伯的灵茶真是百饮不厌啊!”辛时秋扬声赞道。
“如此灵茶,令人大开眼界,在下再次谢过渊老!”袁行道。
“此茶今日得以一饮,可谓三生有幸!”欧阳开道。
“好茶!”姚争惜字如金地道。
“呵呵,诸位过奖了,时秋要是喜欢的话,可以随时前来。”辛博渊轻笑着,淡淡道。
“一定,一定。”辛时秋又转头向袁行二人道,“你们的事情,此前我已从渊伯处稍微了解过,此时我再问你们一句:你们可是要加入我辛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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