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乌云,遮掩苍天没有光,无数道紫色的电蛇在黑夜中霹雳,雷声阵阵,大雨磅礴。暴风雨将徐府主母院子里的树木,吹卷得东倒西歪,窗户贴的大红喜字被雨水冲刷地掉了颜色,混着红色染料的雨水像腥血一般顺着玻璃流畅。
“老爷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吧!她快不行了!奴婢求求你!”唐轻眉不顾自己还未出月的身子跪在大雨中,一边哭喊着一边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磕头,“嘭嘭”作响,额头上一片鲜血。
厚重的门帘挑起,走出来的却是今天的新娘唐轻柔,虹裳霞帔步摇冠,钿璎累累佩珊珊,一身的红红艳艳。居高临下的站在高处真是高贵的很。曾经和她好的胜过亲姐妹的堂姐,唐轻柔此时见她跪在地上,浑身湿透,在风雨中瑟瑟发抖,眼眸竟闪过得意的神色。
唐轻眉见是她,开心的犹如落水之人看到了浮木,急切地道:“姐姐快叫人去请大夫!我的宝儿快不行了了,他们都不给请大夫!”
“眉姨娘,今天是老爷和我这个新主母大婚的日子,你在这里哭嚎是何居心?”唐轻柔一改往日似小绵阳般的温顺,凶神恶煞地瞪着她。
不等唐轻眉反应过来,“啪!”一个耳刮子毫无征兆地打在她的脸上,只觉脑袋嗡嗡作响,不敢置信地伸出白女敕的手指,因为太过气愤在风雨中微微颤抖,“你!你竟敢打我!”
“我早就想打你了!我不但打你、还要你的命!”唐轻柔手掩着红唇哈哈大笑,看上去像是疯魔了一般,“没想到吧?你这个天之骄女今天也有被我欺辱的一天!”
此时,石嬷嬷抱着一个哭泣不止的女婴从屋里走出来。
“宝儿!”唐轻眉猛地起身爬起来,不想跪的太久腿麻木地使不上劲、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刚稳住身形就伸手去抢夺女婴,“宝儿!我的宝儿怎么会在你这里?快把她还给我!”
却被石嬷嬷一个耳刮子重重地打在脸上,她吃痛地摔倒在地,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混着脸上火辣辣地痛,变成无尽的悔恨慢慢渗入肌理蔓延至全身。紧握着手,指甲掐进肉里就像是把眼前恩将仇报的唐轻柔狠狠地掐在手心里。
为了能找大夫给宝儿治病,她必须忍!长而翘的睫毛随着视线下垂掩盖心中的恨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孩子是无辜得,请夫人放过她吧!”
唐轻柔从石嬷嬷怀中抱过女婴,尖细的豆蔻轻轻划过婴儿已经哭地青紫的脸,瞬间一道细细的血痕乍现。女婴痛地哭声更加歇斯底里,她阴测测地笑道:“你要我还给你是吧?好啊,我这就还给你!哈哈!”
她眼底闪过一道寒芒,猛地将怀中的女婴狠狠地扔出去。
母性的本能让唐轻眉快速地冲过去,但是却被石嬷嬷一把揪住头发,硬是眼睁睁地看着女婴幼弱的身体撞在走廊里的石柱上。
“嘭!”女婴幼弱的身体顺着石柱滑落,在石柱上留下一道锥心的殷红。
“宝儿!我的宝儿!”唐轻眉感觉整个人血液倒流,无边的恐惧让她疯狂地从石嬷嬷的手中挣月兑,跑过去将满是血和雨水的女婴抱在怀里。女婴的头部不断有血涓涓流出,鲜血混着雨水成河。她颤抖地看着染满血的手,眼里满是恨意,悲嚎道:“为什么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她有什么错?我要见老爷!老爷!”
石嬷嬷一脚踹在她的腘窝处,她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仍是紧紧护住早就没有呼吸的女婴。
“她错就错在不该当你的女儿!”唐轻柔伸出涂满殷红的豆蔻,弹了弹从屋檐上垂落的雨帘,溅起无数道雨珠,“老爷?你到现在还搞不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你不想想,唐家为何会无辜受到灭族之灾?既然我和我娘亲是唐家一份子为何没有受牵连?我还能嫁进徐府代替你这个唐家嫡女坐徐府的新主母?老爷纵是铁石心肠为何不救你和他的亲生女儿?”
唐轻眉下意识地摇着头,眼神恐惧地失去了焦距,腿软地连退数步,“我不会听你的鬼话,我要见老爷!”
“你不听?我倒是更要对你说个明白。如果老爷真在乎你们母子,这么大的动静老爷早就出来了。我不过是按照老爷的吩咐行事而已!”唐轻柔水眸里都是舒爽的笑意,温柔的话语却是字字诛心“如果不是你为老爷偷出那根翡翠犀牛角又怎么能发现唐家的惊天秘密,让老爷平步青云?我又怎能举报有功,嫁进徐府代替你这个罪人之女当主母?如果不是你的那举世无、双独一无二的好字,我又怎能骗得让老爷相信宝儿非他所出?再告诉你一件事,老爷从一开始中意的人是我!不是你!老爷娶你不过是因为你家的钱!至于老爷为什么不肯见你,不过是不想脏了他的眼!”
暴雨如骤,惊雷滚滚愤怒的轰鸣之声,夹杂着紫色的闪电,恨不能将满是乌云遮掩的天空劈出一道光!
“你撒谎!老爷不会骗我!他说过他不会骗我!”唐轻眉疯狂地怒吼着,红肿的眼怒瞪着她。
“噗!”突然,唐轻眉的后背被长剑刺了个透心凉。身后响起与她夫妻三载,徐世恩嫌恶的声音,“怎么这么啰嗦!”
唐轻眉捂住痛的无法呼吸的胸口,紧紧抱着死去冰冷的女婴,仍鲜血如注。滔天大恨占据了她的大脑,身体抖得像是随时会被爆风骤雨吹散般孤苦无助。回想起她与他相识、相爱、婚嫁,婚后甜蜜的一幕幕,算不上如漆似胶但也算得上相敬如宾。一直以来,她以为只要能在他身边,便幸福,原来她错了!爱的死去活来,淋漓尽致的自始至终都是自己一个人。用尽生命全部力量去爱!换来的竟是背叛、死亡,灭族的血泪代价!
再看看站在门廊上,一声红艳夺目、高贵的唐轻柔。曾经看见花落叶黄凋零会伤悲、说话小声,总是躲在她背后,胆小的动不动就掉眼泪,却在自己被父亲责罚时站出来一起受罚的堂姐,现在撕破羊皮露出丑陋、狰狞、贪婪的本性。一切不过是为了达到目的得障眼法。
恨,无边无尽的恨却再也无力,磕了眼,只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