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大人请留步 第三十九章

作者 : 十六悠夜

棋麓书院虽说没有明禁止两苑学子往来,但男子不得出入飞香苑可是明令禁止了,而今天破天荒的能够出现在飞香苑的男子竟然是——

“白小道长!”一名小姐压低声音,但依旧难掩惊喜,“白小道长怎么来了,天啊,快帮我看看,我妆容还好吧!”

一时间,整理妆容的,大胆搭讪的,难掩兴奋的……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原本安静的礼轩乱成一锅粥,纳兰婉不例外的黑了脸,不失威严的咳嗽一声。『**言*情**』

没反应……

再咳一声!

还是没反应……

“放肆!”终于,纳兰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斥道:“大庭广众之下衣衫不整成何体统,平日里教你们的学到哪里去了!”

小姐们骤然噤声,手忙脚乱的坐好坐定,噤若寒蝉,只是在看向白谷雨时,那目光之中的仰慕似潮水一般倾泻而出。只有秦天宁,从始到终一直保持着优挺拔的坐姿,连目光都不曾偏离分毫,纳兰婉怒火中烧的神色在触及到她时明显缓和了几分。

“让白小道长见笑了!”待小姐们安静下来,纳兰婉才叹口气,状似挪揄道:“是本宫教导不力!”

白谷雨含笑,摇着扇子道:“长公主自谦了,秦小姐的仪容姿态优端庄,堪称典范!”

闻言,众位小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甘落后的挺直腰板,有多端庄坐的多端庄,有多优坐的多优,除了最后面自以为被众人小姐挡住的某两人。

望见坐姿明显有异的两道身影,白谷雨愣了一愣,待看清二人的模样之时,那眼中氤氲的笑意深浓了几分。

“白小道长谬赞了!”秦天宁的心中浑然升起一股得意,但表面上不露痕迹,带着温婉的浅笑站起身来,自谦道:“在场有很多姐妹比天宁礼数周全,白小道长太抬举天宁了!”

“秦小姐这话就说的不对了,”纳兰婉身后的老嬷嬷开口,一本正经道:“在场谁的礼数最周到礼节最周全,是个明眼人都知道,秦小姐被誉为西蜀第一才女,自然是这天下女儿家们的表率了!想当年,咱们公主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比起秦小姐有过之而无不及,想必秦小姐是承了这血脉了!”一席话,说的底下好多小姐面露忿色,纳兰婉却满意一笑,赞赏的看了嬷嬷一眼。

纳兰婉对这样的奉承早已熟视无睹,倒是秦天宁羞涩的垂道:“赵嬷嬷过誉了,论学识,天宁不过是仗着年长,比姐妹们多读了几年书,轮礼数,天宁哪比得上姑母,姑母可是整个西蜀公认的女儿家的表率,不然皇上也不会让姑母来掌管飞香苑了呀!”

“好了,天宁先坐下吧!”纳兰婉笑意更甚,待秦天宁坐下之后,朗声道:“今日教习的功课是作画,有幸请来白小道长为你们指点一二,千万要好生学习虚心求教,可别辜负白小道长的一片苦心!听到了吗?”最后一句话可是说的威严无比,众小姐乖巧的垂应声,那低垂的眉眼之间却满是欣喜,偶尔不小心与其他小姐的目光碰撞,彼此眼中都闪过志在必得与不甘示弱。

除了坐的歪歪扭扭的两个人。

姿不端仪不正,纳兰婉的视线越过众多低眉顺眼的小姐落在二人身上,脸色微变。『**言*情**』

“这二位是……”白谷雨适时的加了一把火,欲言又止,那神情中的不解、疑惑,那不小心触到纳兰婉视线之时恰好流露出的尴尬,让纳兰婉黑了脸,语气不善,道:“谨公主可来了?”

宓幽站起来,福了福身,道:“回长公主,谨儿来了!”

宓幽的福身让纳兰婉皱起了眉头,“莫非是睿亲王府缺乏教习嬷嬷,不然谨公主这‘见礼’怎会做的如此失礼?”

摆明了是借机难,宓幽也不恼不怒,含笑对上纳兰婉的视线,道:“长公主莫不是记错了,谨儿从出生之日起便居住在永安殿,若说礼仪也是皇后娘娘派人教的,长公主的意思是毓秀宫的缺乏教习嬷嬷?莫非长公主觉得毓秀宫礼数不周,长公主这可是在藐视皇后娘娘呀!”

“嗯?”纳兰婉拖长了尾音,挑眉看着宓幽,“自己做错了事情,不但推卸责任,还敢顶嘴污蔑本宫藐视皇后,谨公主此举可不是天家子女所为!”

“不知谨儿做错了何事?”

纳兰婉愣了一下,她对宓幽的印象还停留在宫宴那日,对于今日巧舌如簧且胆敢跟自己对着干的宓幽着实有些没反应过来,倒是她身后的赵嬷嬷替主子开了口,“恕奴婢多嘴,谨公主这‘见礼’敷衍了事毫无仪态可言,确实不是皇室公主所应有的姿态!”

“哦?”宓幽挑眉,“那何为‘有仪态’的见礼呢?劳烦赵嬷嬷示范一下!”

“奴婢身为奴才,谨公主拿自己跟奴才比不是降低自己的身份麽!还是让秦小姐来示范吧,公主您看怎么样?”

纳兰婉赞许的看了她一眼,转头道:“天宁……”

“是!”秦天宁应了一声,缓缓站起来,莲步轻移,行至纳兰婉跟前,毕恭毕敬的见了礼。不得不说,秦天宁这“礼”确实行的恰到好处,不卑不亢,却处处透着优端庄,想来纳兰婉教导她也费了一番功夫,果不其然,纳兰婉赞许的点点头,和赵嬷嬷对视了一眼,再挑衅的看着宓幽,道:“谨公主可看明白了!这才是大家闺秀的仪态,谨公主的姿容仪态别说大家闺秀了,连小家碧玉都比不上,这可不是天家子女所为!”

“长公主明知谨公主今日初到书院,还故意为难她,”阮思盈也站了起来,为宓幽的受辱愤愤不平道:“长公主这也是天家子女所为?”

一句话,气的纳兰婉脸色铁青,“阮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谨公主是我皇室子女,我身为长辈教训她几句难道还逾越了不成?莫不是阮小姐是希望谨公主及笄之后也同样是无人问津吗?”

众人心照不宣的轻笑,唯有阮思盈正色道:“都道女儿家未出嫁时养在深闺,出嫁后相夫教子,我偏不信,我阮家的女儿生在沙场必能驰骋沙场,三从四德又如何,三纲五常又如何,我阮思盈岂能被这些劳什子束缚住,就算现在来我家提亲的人络绎不绝,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我还看不上呢,我的夫君,岂是此等白面书生!”

这番豪气万丈的言辞,倒有了几分叱咤风云之势,宓幽虽不是第一次听闻,但依旧赞赏不已,表面却不动声色,纳兰婉嘴角那抹讥讽的笑容加深了几分,其他小姐们因为忌惮大元帅府的威信不敢有什么明显的举动,但每个人眼中的鄙夷是无法掩饰的。

赵嬷嬷阴阳怪调道:“阮小姐倒是热心肠,要是元帅府的门槛似阮小姐这般热火,想必阮元帅也不用心急火燎的求我们公主好好教习阮小姐了!”

底下的小姐们又笑出声来,阮思盈脸色亦是微变,宓幽突然收敛了笑容,快步行至赵嬷嬷跟前,扬手就是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刚落,就响起宓幽冷意盎然却不失威严的声音,“身为奴婢,你可记得你奴才的身份,对本公主出言不逊在先,讥讽朝廷命官大元帅之女在后,你眼里可还有皇室!”

赵嬷嬷捂着脸惊诧的望着宓幽,仗着纳兰婉的势头,她不甘示弱的反击道:“奴婢说的是事实,即是事实,哪还有不让人说的道理!”

啪——

宓幽扬手又是一巴掌,“做错了是还敢顶嘴,想来长公主府是不是却教习嬷嬷,还是礼教也不过尔尔,竟教出这等恶奴出来!”

赵嬷嬷脸色大变,纳兰婉平日里以“西蜀女子之典范”自居,最忌讳自己府上的下人做出有损自身名誉之事,果不其然,纳兰婉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看向嬷嬷的眼中更是含枪带棒,赵嬷嬷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下,“公主恕罪,公主恕罪,奴婢知错了,公主恕罪……”纳兰婉没反应,她又转而向宓幽求饶,“谨公主恕罪,谨公主开恩啊,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是…是……”

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会一个劲儿磕头求饶,不一会儿,额头就磕出血来,宓幽见差不多了,似笑非笑的望着纳兰婉,道:“长公主殿下深知礼仪,那必定知晓律法,不知以下犯上者该受何种惩罚呢?”

话中之意很明白,纳兰婉也不是傻子,恶狠狠的瞪了宓幽一眼,冲着赵嬷嬷没好气道:“自己去内侍监领二十大板!”

“谢公主开恩,谢公主开恩!”赵嬷嬷起身就要离开,临了,还目光狠戾的瞪了宓幽一眼,宓幽眸光微动,在她快要跨出礼轩的时候,开了口。

“赵嬷嬷这就要走?嬷嬷冒犯了本公主和阮小姐,本公主记得,本公主与阮小姐貌似还没有说饶了嬷嬷吧!”

赵嬷嬷一咬牙,又折了回来,跪下道:“奴婢今日冒犯了公主殿下和阮小姐,望殿下和阮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婢吧!”

“阮小姐,你怎么看?”

“恩…。啊?”猛然听见宓幽提到自己,阮思盈从小白兔突然间变大恶狼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清清嗓子装模作样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这么说,阮小姐是肯饶了她了!”赵嬷嬷悬着的一颗心刚落了一半,宓幽的一句话又让她悬到了最顶端,“可是,怎么办呢,本公主不想饶了她呀?”说罢,宓幽一**坐在纳兰婉身旁的凳子上,拄着居高临下看着赵嬷嬷,眸子中冷光烁烁。

白谷雨目光一顿,下一瞬,眼中忽然间笑意盈盈。

纳兰谨是温顺的小绵羊,可有人却是凶狠的狼,是狼就装不成温顺的羊,更别提有人连装都懒得装!

纳兰婉气的呼吸不畅,粗喘着气,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谨公主还是不要咄咄逼人的好!”

“是吗?”宓幽笑的灿烂,“那长公主刚才为难谨儿的时候可否想到得饶人处且饶人?”

那张笑脸看在纳兰婉眼中竟刺眼的很,纳兰婉气的别过脸,许久,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回道:“那不知谨公主意欲何为?”

宓幽笑的邪气,“很简单,让这赵嬷嬷给本公主磕十个响头,再加十句‘奴婢蠢笨如猪’就行了!”

“你——”纳兰婉气的话都不想说了,也没心情再在礼轩呆下去,挥挥手示意赵嬷嬷照做,不耐烦的别过脸。

赵嬷嬷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是长公主府的大嬷嬷,多少人都看她的脸色行事,连五公主纳兰霖都得给她几分薄面,宓幽的要求对她而言确确实实是天大的侮辱,可是,又能怎么样,纳兰婉摆明不维护她,她除了照做还能干嘛!

“奴婢蠢笨如猪,奴婢蠢笨如猪,奴婢蠢笨如猪……”一咬牙,赵嬷嬷重重的磕了十个响头,一口气说了十遍“奴婢蠢笨如猪”,宓幽这才满意的笑起来。

“长公主的公平自律不徇私枉法让谨儿佩服!”

纳兰婉冷哼一声,连招呼都顾不得跟白谷雨打便扬长而去,赵嬷嬷聋拉着脑袋紧随而上,那眼底,满是骇人的怨毒。

反观坐下,众小姐们神色各异,但都不约而同的沉默着,只有玉无瑕深深的看了宓幽一眼,眼底闪过一丝赞赏。

纳兰婉一走,白谷雨也不便久留,今日的飞香苑提前散了学,直到小姐们稀稀拉拉的走光了,整个飞香苑仅剩下宓幽、阮思盈以及玉无瑕三人了,阮思盈才彻底回过神来,大大咧咧的拍着宓幽的肩膀,赞道:“我今日可是大开眼界了,这下子,谁还敢说小谨是傻子,连长公主府的大嬷嬷在小谨面前都只有磕头求饶的份儿,爽,今日这事儿真是大快人心!”

“阮姐姐说笑了,”宓幽笑道:“别人怎么看谨儿,谨儿不在乎,但是,谨儿不希望别人嘲笑阮姐姐!”

“这么说,你是为了我才……”阮思盈这才反应过来,一脸动容,“小谨啊,你真是……”

“真是姐妹情深呀!”一直静坐不语的玉无瑕施施然走过来,意有所指道:“不过,别今日倒是大快人心,改明儿怎么死都不知道,纳兰婉的手腕,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招架的!”

说罢,转身扭着腰走了。阮思盈不明所以,宓幽却轻笑出声,高声道:“多谢玉小姐好心提醒!”

不远处的玉无瑕身子僵了僵,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去。要是有人此时看她的脸,就会现那白净的脸颊上两团红晕,眉目轻扬,十足的傲娇样!

玉无瑕走后,阮思盈又宓幽说了会子话才离开,宓幽又站了一会儿,刚走出飞香苑的门口,就看到白谷雨摇着扇子立在一棵红梅树下,此时红梅含苞待放,梅花的鲜红与他的白袍交相掩映,越显得他风华绝代。忽然,白谷雨视线一转,冲着宓幽微微一笑,含笑走了过来,宓幽装作没看见,脚步一蹩,越过白谷雨而去,但白谷雨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进宓幽耳中。

他说:“几日不见,小幽儿真是让谷雨大开眼界!”

宓幽咬牙,脚步加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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