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那天,凤栖堡里面放了整晚的烟花。那一天,没人来找我。半夜的时候,我打开窗子,寒冰拢烟的湖面映衬着天空轰隆炸开的绚烂烟花,美丽的如同梦境。而梦境之中,一个穿着红衣华裳的男子站在一片寂寞的朱窗之前,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安宁而又满足。
再过了几天,风倾来到了落日阁。这一次,他没有带上他最爱的花雕酒。而是带上了一坛春雪。朱漪也来了,她也带了东西,是一篮梅花瓣。
两人在回廊里相遇,看见对方皆是一愣,随后确实会心一笑。
朱门之旁,我一身白衣,长身玉立,容颜似雪。
莫舞将红泥小火炉置放好,风倾用热水把陶壶冲了一遍,将雪水放了进去,小火慢煮。待到水沸之时,将梅花伴着竹叶青放入。不一会儿,一股清冽冷寒地茶香飘逸而出。风倾煮起茶来,称不上是多么的过程繁复讲究,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意境到了就行,咱喝的是茶,又不是气派。但是姿态却优雅从容,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气度。不经意的,我突然在他身上看到了风熙的影子,虽然只有一瞬,但是我的从心里却突然微微的刺了一下。
净杯,闻香,浅浅的抿上一口,口味微涩之中又带着淡淡微妙的醇香余味。咽下之余,一阵清冽之气流遍全身,全身毛孔仿佛都绽开了一样,让人神清气爽之余,仿佛连呼出的气都带着淡淡的冷香。
“当采撷春雪煮落梅,将画堂檀板秋拍碎。烹龙髓,炙豹胚,觉梦寐,焚锦灰”
兴致来了,风倾笑呵呵的用一边的调羹敲着桌子,朗声道:“绝弦,也只有你才真正配得上这种雅致而有情趣的生活了。”
我不以为然,雅致和情趣是有钱人才会追求的事情,要是一个人连饭都吃不饱了,怎么可能去考虑什么雅致。不经意间突然想起前世的颠簸流离,那是与现在这个处境完全想反得狼狈和不堪。那个时候我常想,要不是最后遇到了封萧,我会变成什么样子。若是没有那个孩子一直一直的陪伴着我,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个香味`````”朱漪素白的手指轻轻地托着瓷杯,细细的闻了一下,突然道:“好熟悉。”
“当然````”风倾挑了挑眉,笑嘻嘻的说:“岁寒香的味道,嗯?”
“是,但是又不全是。”朱漪说道,秀美微皱:“岁寒香,顾名思义,是由岁寒三友,雪松顶上的针尖,落梅林的梅花蕊,无心山的竹心水所制,而这个``````”
“除夕夜采集的松针雪,你带来的梅花瓣,以及上好的竹叶青。”风倾笑眯眯的说:“这也算是殊途同归吧。”
朱漪嗤笑道:“不会用成语就别瞎用。”
“对了,岁寒香很名贵吗?”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莫舞捧着托盘的手指不易察觉的微微一颤。
“嗯,怎么说呢,虽然材料也不算是特别难找,但是制作的工艺却非常的复杂。这世上,除了那些皇宫和那些特别富有的大世家之外,大约只有白玉京才有吧。”风倾恍若未觉得笑到。
我端着杯子的手微微一顿,抬起头来,淡淡的看了一边脸色发白的莫舞一眼,莫舞腾地一下跪下来,死死抓着地方的手惨白的几乎可以看得见青筋。
风倾和朱漪似乎被莫舞的突然动作给吓了一跳,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这是````”风倾迟疑的问道。朱漪却在他即将开口的时候拉住了他的袖子,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茶叫什么名字?”我微微的勾起了唇角,淡淡的问道。等了一会儿,却听不到回答。我不禁抬起头来,却看见风倾怔怔地望着我,眼神里一片迷离。
朱漪轻咳了一声,他没反应。朱漪微微皱了皱眉,然后芊芊细指捏上了他的腰,然后,顺时针旋转180度。顿时``````
“嗷!!!”
风倾死命的揉着自己的腰,面目扭曲瞪着朱漪:“你没必要下手这么狠吧!”
朱漪淡定的喝了口茶:“绝弦在问你话,无视别人的问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我没有无视````只是````”风倾模了模鼻子,小声的嘀咕了声什么。朱漪挑了挑眉,我将视线移开。
“这茶名叫雪霁。”风倾说道:“是我哥发明的。不过我倒是挺好奇的,今天你怎么会来落日阁?”
朱漪笑而不语。
我无声的轻叹一声,果然如此。
突然听到窗外琴声粼粼,我半垂了眼,任由着风倾将窗子打开,琴声也越发的清晰,那声音宛如春去春又来的失而复得,又如同黄沙慢慢之中恰恰看到盛放的一朵属于江南的水灵之花的珍惜与幸福。
“那个是```哥哥?”风倾有点不敢置信的看着我。
我听着那琴声,慢慢的闭上了眼睛。那琴我再熟悉不过,梧桐木,七弦,在琴首,雕刻着半阙词。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天为谁春。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咱可不喜欢那些霸王的孩子了~~于是,看在咱一边咳嗽一边码字的份上,都出来冒个泡吧!
于是,老是贴风熙的,好像有点对不起风倾`````今天给他补上一张。风倾你就是个酒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