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涯牵挂着无双的病情,只是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温尔看出他并没有心情追忆往昔,便也就不再说话,两人一个站在长廊上一个坐在廊边的阑干上,默默地看着院中渐渐浓了的冬意。
而现在,两人之间的交流就更少了,无涯总是双眉紧皱的样子,温尔也愈加沉默,整个小院一片愁云惨淡的景象。
“无双何时才能好起来呢。”无涯喃喃地问,像是在询问温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连日来的困倦和焦躁让他再无力去解开杂乱的心情和思绪,他一面喃喃着,一面缓缓地低下头靠在桌上,温尔再看时,无涯已经伏在桌上睡着了。
或许是无双的身子底子真的比较好,也或许是喝了月余的药终于见了成效,在年关将至的时候,无双终于从那间总是保持着春天温度的屋子里走了出来,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神色也仍然恍惚,但是好歹她的烧退了,也有力气站起来缓步行走。
大雪已经下了好几天,小院里覆盖了厚厚的一层雪,白茫茫的一片,分外洁净,却也分外寂寥。
三人围在大堂里,地上放着一个红泥小火炉,正温着一壶美酒。
“再过些天,便是年了。”无涯身上依旧是那身白衣画竹的衣衫,只是外面罩了一件镶着貂皮的厚披风,长长的白色貂毛环绕着他的脖颈覆盖了他宽阔的肩膀,他整个人顿时就多了一种贵公子的翩翩气质。此刻他正一面提起小火炉上的酒壶,一面朝无双道:“大年三十夜碧阑城都有放烟花的习俗,城主每次都会提前半年准备烟花,然后在三十夜的子时与全城百姓一起观赏,那场面华丽得很,你要不要去看看?”
“甚好。”无双闻言便淡淡地笑了起来,她身上穿了一套新做的贴身浅蓝色小袄,脖颈和手腕处的衣裳边缘环绕了两圈洁白的兔毛,绣了百合花的衣衫的下摆紧贴着她的腿部曲线,虽说行动略有不便,但是确实相当保暖。
“那便在三十晚吃过年夜饭后去柳边桥旁看烟花吧。”温尔见两人心情都不错,便也微微笑起来,他换下了那套白衣画梅的衣衫,穿上了一件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色圆领银线绣白羽的袄衣,看起来不似新衣,应是往年的旧衫。无双还是第一次看到穿黑衣的温尔,只觉得比起白衣的清冷,黑衣的他更多了种凌厉。
大雪又洋洋洒洒地下了三天,在三十晚的前夜,雪终于住了,城主派了人来清扫道路上的积雪,尤其是柳边桥周遭的地面,所有的积雪都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但是三十晚的当天,温尔收到了一封信,他拆封看了那信件之后脸色蓦然一变,转身就跟无涯和无双道了歉,然后匆匆离开了这院落。
没了温尔在,无涯和无双都懒得去炊房做饭,干脆去了碧阑城内最大的酒楼里点了一桌酒宴当做年夜饭,磨磨蹭蹭地吃了两个时辰,然后再一路慢慢地踱步走去柳边桥。
柳边桥是一座木头拱桥,连接着一条小溪的两岸,因春夏之际,两岸的垂柳生了叶,长长的枝条随风飘摇,美不自胜,故而得名“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