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出宫的凤辇上，杜之若慢慢沉下了脸。云兰知道不妙，更加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你说，她怎么就那么好命，四个贵人中，皇上只召幸了她，而且就那么一次，居然就有了？”杜之若还是忍不住说道。
云兰道：“要说好命，她又怎么能和娘娘您比。就算生了孩子，她也只不过是个生母，而您——才是嫡母。”
“话是这么说，可是本宫心里还是觉得不顺畅。母凭子贵，你没看太后那个高兴的样？立马就把她接到慈宁宫去了！”
“金贵的不过是她的肚子。且不要说她能不能生出来，就算生出来了，还不定是男是女，就算是男的，皇长子也比不过皇嫡子。”
“说得好听，难道本宫不想生？”杜之若横了她一眼，“要能生出来才行呢！哪像她啊，一击即中！”
“娘娘急什么？那个人不是也没有嘛。”云兰手指着宫墙的方向，“娘娘这么年轻，到时候生他个十个八个的，娘娘别嫌闹腾就行。”
“你当本宫是母猪啊？”杜之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到那个人，刚才你为什么要拦着本宫？”
“娘娘，您现在只不过想教训教训她而已，何必安个那么大的罪名。您没看她左一个皇上，又一个皇上的，真闹到皇上那里去了，对您没好处。”
“本宫就是看不惯皇上老护着她。哼，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她不是要当缩头乌龟嘛，本宫就是要让她知道，她不听本宫的命令和别人斗，那么被斗的人，就只能是她！”
“那她如果和别人斗呢？”云兰问道。
杜之若笑了：“那么，她离死——也就不远了。”
月明星稀，难得的好天气。被罚跪了四个时辰，膝盖已是酸痛不堪，刚回到翠微居，杜之若派的嬷嬷也跟着来了，而第一课学的，依然是——跪。什么场合，该怎么跪，三跪九叩，一跪三叩，头要低到什么样才算标准，严厉的嬷嬷一丝不苟，脸上殊无笑意。林冰吟只得打起精神，咬牙练习。直到她完成得一丝不差，挑剔的嬷嬷再也挑不出错误，才点头结束了第一天的训练。
嬷嬷走后，林冰吟独自坐在梳妆台前，抚模着红肿发痛的膝盖，几乎要堕下泪来。原本以为，闵天澈出宫的那一日，她已经经历了很多很多，可没料到，那——只不过是一个开始。漫漫岁月，她该如何度过？
她不禁伸手打开了梳妆匣，在第三层的抽屉中，静静地躺着一个木盒。和华丽而镶满了宝石的梳妆匣相比，它显得是那样的寒酸和不起眼。林冰吟将它取出，轻轻地抚模着，就如同抚模着最珍贵的珠宝。她的手，犹豫着停在了机璜处。曾经，这是一个多么熟悉的东西，陪伴了她整个童年，陪伴了她那些艰辛的岁月。如今，它——还能够帮她吗？她颤抖着，按下了机璜。木盒啪的一声，被打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