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孙宜春跳上马车。
马车里面坐着的宋墨兰被吓了一跳,见是他顿时恼了。
“方才不见半个人影,这个时候又出现了。你是跑哪里去了?不是说就在我旁边看着嘛。我可是一点都没有看到你。”
“别说了。”孙宜春没好气地说道:“想要去的时候,碰到赵阳和容忱了。一直被他们站着,我就是想要接近也没个理由啊。”
宋墨兰嗤之以鼻。
“得了吧,今日的事情,你知道了?”
孙宜春点头。
“这安庆侯府怕是……”
“冒牌货就是冒牌货。”宋墨兰冷笑道:“其实这样更好,嫁过去保不准同前面两个人一样的命运,还不如到时候挑个条件差的嫁出去。”
“口不择言,这也是你能说的。”
宋墨兰冷哼一声。
“今日的事情,我是受够了。日后不要在找我,就算我同清欢的交情不比以前了,可也没必要一直利用了她。”
“要不是你……我又怎么会。”宋墨兰越讲越气,心里更是明白,只怕今日之后,两个人的交情会是真真的淡如水了。
“好了,好了。只这一次了。”孙宜春何尝不是觉得这样不好,可在他看来何季同已经隐隐有些着魔了。
至于那安庆侯府的什么林音,根本不在孙宜春考虑范围内。
琼花宴结束后,在众人的关注中。
除了去过的二皇子妃和三皇子妃意外,四皇子府也办起了喜事。连着三位皇子府都进了新人,对比一下各自的家世。
有清流的,有世家的,也有出自武将家庭的。
赵阳的婚事到底没有成。
那个林音,众人都不看好,至于其他人,要嘛是身份高攀不上,要嘛是觉得配不上赵阳。如此麻烦,竟是让清欢忍不住发愁。
“你说……这还是赵阳就这么费脑力。若是到时候是我们的瑾哥儿,那不就……”婆婆看媳妇可比看弟妹要麻烦许多了。
容忱听了忍不住笑。
“你着急什么,瑾哥儿才多大。你若是真的这般着急了,这几年只是慢慢等着,总有机会的。若是到时候真有合适的,你就趁早出手,给咱们儿子定下来。”
清欢微微一怔,随即摇头:“还是算了,我又不讲究这些。只若是瑾哥儿自己喜欢,才是真的合适。若是赵阳自己有想法,我又和苦于这般麻烦呢。”
说来说去,只不过是赵阳那边出了问题。
问他如何,只是说谁都合适。
这要让清欢如何是好。
若是到时候不合适呢,岂不是害了他。
毕竟结亲的人,可不是都像何季同的。虽说也有只是敬着这一种,可联想到自己和容忱之间的关系,就不希望赵阳的婚后生活是那一的,冷冰冰地。
如此一来,就显得有些麻烦了。
这般清欢正在叹气的时候。
那一边安庆侯府里的林音,却是如坠深潭一样,全身冰凉。
按照当初的约定,琼花宴之后,汝阳伯府就派人来下聘,双方交换庚帖。可直到半个月过去了,依然是音讯全无。
汝阳伯府一点动静也没有。
而几位皇子府那里再进了新人之后,也安静了下来。
如此一来,安庆侯府的人着急了,今天好不容易去了汝阳伯府。但晌午回来的时候,安庆侯的脸色阴阴沉沉地。
林音一看并知道这门婚事黄了。
同样侯府里其他人也是知道了。
听着门外的讥笑声,林音自觉地头疼不已。
“我道还真是麻雀变凤凰了,如今看来,不入流的就是不入流的。还想着皇子妃,我呸,现在好了吧,如今连汝阳伯府都不愿意结亲。”
“谁说不是呢。”
“要我说,若是换了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人,就不会像林音一样。真是……白白浪费了名额,烂泥就是烂泥,怎么也是扶不起来。”
你一句我一句,大家说得起劲,忽的屋子里传来砰地一声巨响。
似乎是茶壶摔在了地上。
大家均是一愣,半晌后,冷笑道:“冲我们发什么脾气,有本事你让汝阳伯来娶你啊。没本事,就少耍这些派头。别以为风光了一个月,就忘记自己从前的日子。二月出生的,就是嫡女又怎么样。”
呸了一声,却到底心里还是有些发憷,离开了。
有一就有二,等外头的人都走光了。
林音眼泪流了下来。
之前说的那些化,她根本不在意。汝阳伯府并不是她所希望的,若是换了别人,就是家世差了一些,她也是甘愿的。
可谁叫她偏偏就出声在二月里。
许多人不觉得有什么,可还是有人会觉得是鬼月。
所以林音虽是嫡女,生活过得却没有其他人好。重点就在于老夫人很是忌讳鬼月出生的孩子,当时请了人来看,只说是会克着老夫人。
如此一来,林音的命运就是被改了。
原本好不容易被汝阳伯府何季同看中,家里人才开始让她出现在外人的眼里。
可……
林音双手紧紧拽着衣襟,无声地痛哭了起来。
……
容忱和清欢正在吃早饭,赵阳从外头冲了进来。
看到桌子上的包子,随手抓到嘴里。
清欢皱了眉头:“你这手要多脏。”
容忱舀了一碗汤出来,防止他噎住了。
容瑾指着赵阳:“舅舅,你没有洗手吃东西,要肚子痛的,就像瑾哥儿一样,要吃好苦好苦的药。”
仿佛真的在吃了,容瑾纠结着一张小脸。
赵阳看乐了。
“这有什么,你不知道舅舅打仗的时候,啥都吃,地上的虫子都捡过来吃,就为了那么一口肉沫的味道。这一点,根本不算啥。”
“行了行了,得意什么。”容忱不满地说道:“快去洗手,下一次还这样,就不让你上门了。别带坏我儿子,他和你能比吗?”
容瑾吃稍微不新鲜的蔬菜,都闹了肚子,吃了好几天的药才好。为此,清欢没少同他说,让他不要随便吃东西,又要注意饮食卫生。
可不能因着赵阳的几句话,就让他又忘记了。
没看到因着赵阳的话,容瑾一双大眼睛闪啊闪地,几乎要把人当了偶像。
赵阳闻言手中的动作一顿,看到容瑾纯真的目光,顿时觉得不自在了,起身走到端了铜盆过来的丫鬟身边洗了手,擦干净之后,才回到桌子边吃饭。
“瑾哥儿,刚才舅舅是逗你玩呢。其实……好孩子都是要洗手吃饭的,舅舅刚才是故意的,就是想看看瑾哥儿会不会看出来。”
容瑾一听笑胸脯一挺。
“知道了,你肯定知道了。瑾哥儿这么聪明。”赵阳哈哈笑着。
清欢白了他一眼,端过容瑾面前的小碗,舀了蔬菜汤。
“快喝,喝完之后,让人带你去看小马驹,若是不喝的话,那就不让你看。”
容瑾扁了扁嘴角,小手抓着汤勺,眼睛偷偷瞄向容忱。
容忱嗯了一声。
容瑾就低下头,喝了起来。
“嗨……你们干什么啊。不是还小吗,若是不喜欢喝……”
“你在说什么?”清欢挑眉。
赵阳咽回之前的话,打哈哈:“当然是要多吃蔬菜,才能长得高。”
容瑾表情更幽怨了,连舅舅都不能帮他了,只得埋头喝起蔬菜汤来。这是清欢怕他营养不够,特意让厨房做的。
清欢伺候好儿子,就去看容忱,见他面前的汤碗还是满满地,淡淡地说道:“早上都喝了,中午和晚上就不用喝了。”
容忱嘴角一僵,在赵阳嘲笑的眼神中,一本正经地喝着眼前的蔬菜汤。
父子两委屈的表情是一模一样的。
容瑾吃完之后,清欢帮着擦了嘴,让零露带了他去看马。
“不许去模,也不许走太近。不然就把小马给卖了。”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玩啊。”
清欢想了想说道:“等你大一些,就可以了。”
容瑾这才闷闷不乐地牵着零露的手离开。
“瑾哥儿的性子是不是越发的活泼起来了。”赵阳看着渐渐远去的瑾哥儿,直到身影消失了才淡淡地说道:“我看着越发像个小男孩了。这样才好,之前太秀气了,终究他是个男孩子,还是活泼一些来得好。”
“性格的确是如此。”容忱淡淡地说道:“不过身子还是比一班人差上许多,只能继续慢慢调养这,请了太医看过了,若是调养得当,长大之后虽不能从军练武,可身子骨也能保持不做。生儿育女,这些都没有问题。”
若是真能这样,容忱就满足了。
他们夫妻两亏欠容瑾太多了。
清欢听了也道:“只能这样慢慢养,饮食上太医也说不能让他挑食,务必均衡营养,大油的都不能吃。”
“总归是个好消息。”赵阳笑笑:“对了,有一件事情……”
清欢微楞。
赵阳一直看着她,难道和她有关。
“我……”清欢疑惑地指了指自己。
赵阳点点头。
闻言,容忱眉头皱成一团:“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和她有关。”顿了一顿:“是和那些皇子妃的事情有关?”
可当时的情况,清欢已经告知过容忱了。无论是哪一位皇子妃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发难,且当天清欢的行事也没有不得体的地方。
“不……不是那边。”赵阳叹了一口气问道:“是昨晚的事情了,我也是早上才知道的。那安庆侯府的林音还记得吗?”
“她是不是又做什么了?”容忱眼里杀气一闪而过,就等着赵阳下一刻说了什么,就要回击过去。
“不是……其实也的确是她做了什么。但和清欢没关系,说来……还是那何季同造地孽。当日之后,我因着……一些原因不放心,让人私底下注意着安庆侯府的事情。顾而才知道的。”赵阳又是一声叹气。
“昨夜那林音上吊……”
“什么?”清欢被惊道:“就算汝阳伯府不娶她了,也不用就想着上吊吧。怎么这么想不开。”对于和自己长相有些相似的人,却是这么容易放弃生命,清欢实在没办法喜欢。
“死了?”容忱问的就比较直接。
“没死成……被救下来了。”赵阳说道:“听说那林音生在鬼月本就不受喜欢,虽是嫡女,可日子过得连个庶女都比不上。汝阳伯府给了她一个希望,却又狠狠把她打压下去。加上府里其他姐妹对她冷言冷语,似乎因此受不了打击,有了轻生的念头。”
“好在房里的丫鬟发现了苗头,一直在注意她的情况。若是晚了一步,只怕就是无力回天了。”赵阳有些惋惜地说道。
“自己的命都不珍惜,又让别人怎么珍惜?”对于和清欢像了几分的人,原本应该有些爱屋及乌,就想容忱和颜珺之间的关系。可容忱实在没办法对林音生出一丝好感,反而因了她上吊未遂的原因,更加厌恶了几分。
这是清欢和朝阳都始料未及地。
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赵阳模了模鼻子:“我不也就是说说吗,看着一个花朵般年纪的姑娘,就这么死了,也是挺可惜的。”
“你舍不得?”容忱冷哼一声:“若是你舍不得,去求娶回来?”
赵阳一听立时跳脚。
“说什么呢,这是两码事情,一码归一码,我再同情也没有想把自己的婚姻给赔了进去。再说了……”再说了好好的一个正派清欢求之不得,偏去娶一个冒牌货,那还是他赵阳嘛。其他且不说,若是真的有这门婚事。
日后这容府的大门,他是再也不敢=用上了。
赵阳模了模鼻子,坐回位置。
清欢微微一笑,对着容忱道:“你和他说说吧,我先去看看瑾哥儿,只怕零露管不住他。他现在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呢。”
零露又是对容瑾掏心掏肺,几乎说什么就是什么。
清欢还是打算过去看一下。
当然这更多的只是借口。
毕竟零露能分清好歹,明知道瑾哥儿身子不好,自然不会让他轻易涉足危险之中。清欢的离开是流出空间让两个男人说话。
“你对那林姑娘真的没有什么想法?”
赵阳摇头:“也就远远见过一面,能有什么想法。至于监视那边,只不过是因为和何季同有关系。”
“不过何季同也真是狠心,说不要就不要。有意向的人是他,一下子改变了想法的人也是他,也不知道日后还有那些人要受这样的、罪。”
容忱没有说出,若不是他早一步部署,只怕清欢也是要……
“对了,你最近在宫中当值有没有发现什么情况?”
“没有吧。”赵阳皱着眉头:“也就是后妃有了变动,但那是后宫的事情,不归我管,哪里知道这些。”
“昭王妃出现在琼花宴中,有两个结果,一是对方对昭王再一次放松警惕,毕竟听清欢的意思昭王妃表现得是无欲无求。可还有另一个结果……就是让对方想起这么一个人。”
“那当时怎么……”赵阳急急问道,突然一顿,想起昭王妃过去的原因是为了清欢还有丹阳公主。其实前者也是个真正的借口,目的是为了护着丹阳公主。
就因这昭王妃的出现,两位皇子妃受制于长嫂,不能做什么。
才能使得丹阳公主比较轻松地撑了下来。
“这个是昭王的意思。”容忱淡淡地说道:“我分析过利弊,不过……昭王妃还是去了。其实这件事情,也不全是缺点,就算是被记起来了,也是有好处的。至少他们在行事的时候会对昭王有所忌惮,而不是之前那样。”
……
林音愣愣地躺在床上,仿佛是丢了魂一样。
周围乱糟糟的声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房门关上之后。
林音的眼角滑下一滴眼泪。
下一刻,猛地咳嗽了起来。
脖颈处疼得厉害,喉咙到底受伤了。
林音现在根本是连说话都不能。
要不然她……
这是什么样的家人。
林音哭得不能自拔。
自杀。
什么是自杀,她再伤心,可从小经历了这么多困境,哪里会因为婚事不顺,几句冷言冷语就有了轻生的念头。
这脖子,是别人墙纸拖着她挂在打了结的白绫上。
当时林音几乎以为自己是要死了。
两眼泛白,脸色发青,记忆也早已慢慢模糊了过去。
她都以为自己死了。
可最终还是活下来了。
像现在这模样,不死不活地躺着。
对外却是说她心中受了巨大的打击,想不开才自杀。
今日之后,必然有人会去查原因。
想当然地很快就会查到。
安庆侯府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以自己名声倒地,来挽回安庆侯府的名声。不,或许还会因此得了众人的同情。
林音恨得要命。
家里人在对她不好,她都想着自己是安庆侯府的姑娘,就是明明怕着何季同,可却也没有说什么。让她成婚,她也应下了。
可最终呢……
她这样做倒地是为了什么。
林音只觉得发寒。
这安庆侯府根本是埋葬她岌岌可危的生命的所在。
林音觉得自己大概是活不久了吧。
等事情过去了,安庆侯府应该也不会让她这个知道内情的女儿或者把。
谁叫她是鬼月出生呢。
林音忽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