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华归 第53章 掌柜

作者 : 行走的叶子

三少爷的亲事终于定下来了,定了翰林院编修杜嘉儒杜大人的长女杜惠娘,纳吉一过大夫人便开始张罗纳征的日子,恨不得立时就将婚期给定下来。

说起来,大老爷并不十分满意对方家世,可大夫人一口咬定如果不给儿子定下这门亲事,就一头撞死,这才逼得大老爷松了口。

“家世不显赫才好,娘家没有依仗才会一心一意向着婆家,杜大人不过一个清水衙门的七品小官,家中孩子又多,长女必不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这样我才能放心让她照顾绮罗。”

大夫人对王妈妈说着心里话,王妈妈是娘家母亲亲选的陪房,一开始她只信任李妈妈,嫌她克夫克子,对王妈妈十分冷淡。日子长了,才慢慢发现王妈妈的好,不是个多嘴的头脑又极冷静,好几次帮她拿了主意事后都证明是对的。

这才开始对她十分信任,连带着对王妈妈的小叔子也委以重任,将自己娘家的陪嫁铺子都交给他打理,结果年底一对帐,比之前多赚了不止三成。从那以后,这叔嫂两人就成了大夫人最心月复的管事。

“夫人说的对,老奴冷眼旁观着,觉得老爷也是为少爷着想,绝对不是在置疑您的决定。”王妈妈劝着,这样劝解的话,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成了例行公事,夫人和老爷之前早没了刚进府时的恩爱。

“唉,我这个当娘的能为绮罗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只要她不恨我……”说完低头下,又嘤嘤哭了起来。

少不得一番劝解,王妈妈极有耐心道“姑娘大了,必然就懂事了,而且老奴看这段时间,小姐的精神好了许多,也极少再发病,一定会有完全康复的那天的。”

“真有这么一天,我就什么都不求了。”大夫人止了哭泣,又唤了红福过来问了绮罗的起居饮食,知道最近食欲好了很多,心里也十分欢喜,更觉得定下杜家是十分正确的决定。

陈皎儿借着陈府这几日喜事连连,请了假带着樱桃去看苏妈妈。还是头一次来自家的铺子,陈皎儿站在大门外,看了又看,神情里是说不出的欢喜。

一个半大少年,躬着腰走出来笑道“姑娘是想看看面料,还是绣品,我们这里的绣娘是从王府出来的,绣的东西都送进过皇宫,您看一看绝对不虚此行。”

樱桃在后面“噗嗤”一笑,就想说话,陈皎儿用眼神瞪了樱桃一眼,略作矜持道“那,就进去看一眼吧。”

柜台里端坐着一个年过半百的掌柜,见有人进门,抬起眼皮子看了一眼,便任由这少年接待了。看了看面料又看了绣品,从大件到小件,掌柜都抬了几次眼皮子,少年却没有觉得一丝不耐。

模着熟悉的绣品,陈皎儿皱了皱眉道“你们家的绣品都是一个人绣的吧。”

“姑娘好眼力,这是南边最出名的金针绣,特别擅长人物肖像,您看这佛祖的眼睛是不是像活的一样。”少年解说起金针绣来十分卖力。

“你们没有除金针绣之外别的绣品吗。”陈皎儿疑惑道,就是怕苏妈妈辛苦,还特意强调让她尽量少自己动手,请二个绣娘或收一些绣品回来卖。没想到,铺子里还是只有苏妈妈一个人的绣品,想想这么多的物件,陈皎儿便替苏妈妈心疼。

“姑娘是来卖绣品的吧,先说好,我们店只要精品,没有传承的绣技,一般闺阁里的女红,我们可是不收的。”掌柜的终于抬起头,冲着陈皎儿十分严肃的说道。

正要开口的陈皎儿见门外似乎有客人要进门,收了口对少年说道“你先去招呼别的客人吧,我是来找苏大娘的。”

少年听到前面,知道交易无戏正有些惆怅,又听闻是找苏大娘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看向柜台后的掌柜。

听到是来找东家的,掌柜这才站起身询问道“不知道姑娘找苏大娘何事。”

“你就说我们姑娘姓陈,她自然知道。”樱桃早对掌柜刚才的话有些意见,跳出来不耐烦道。

掌柜看了一眼两人,穿过一道门,不一会,苏大娘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小姐,您可来了,老婆子还说这二天找机会去给您请安呢。”

“妈妈,还是先请小姐进去吧。”樱桃见伙计已引着人在介绍了,忙对苏妈妈说。

“是,是,看我这老婆子怎么能让小姐坐在这里讲话。”说着亲自走在前面挑了帘子,掌柜看到苏大娘如此殷勤,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心知这必是苏大娘嘴里说的东家陈小姐。

回想了自己刚才说的话,貌似有些得罪,但也没出什么大错。而且一开始对方也没有表明身份,想想应该不至于为这么小的事发作,可心中到底有了几分忐忑。

苏妈妈直接将陈皎儿领进了为她准备的内院,正中是会客厅,西边是卧室,东边是书房,卧室边上还另有一间丫鬟住的小屋。“东西都是新的,老婆子每天都要来打扫一遍,我家那口子,就是扫扫院子,里屋都没让他进来过。您模模,这木头都是上好的,沉着呢。”

陈皎儿不断点着头,“我喜欢这个书房,以后就靠在罗汉床上看看书,吃个点心喝喝茶。”想着有一天,惬意着躺在这里,晒着太阳喝着茶,微笑不由从眼里满满的洋溢出来。

“不用等以后,小姐您就坐上,我去沏茶再买点点心回来。”苏妈妈就势将陈皎儿按在罗汉床上,很快端了茶和点心上来。

“点心是叫大壮在街上买的,小姐将就吃些吧。”苏妈妈又让樱桃坐了,自己端了圆凳坐到床边。

“妈妈,让您收些绣品来卖,怎么我看全部都是您的,这要花多少功夫。看看您的眼睛,跟我们说话这么一会儿功夫,流了几次眼泪了,您要是再怎么不爱惜自己,这铺子我不开也罢。”陈皎儿从见到苏妈妈就开始观察,眼睛明显比上次见到时多了几分浮肿,又不停的流眼泪,一看便是用眼太甚的结果。

苏妈妈见小姐当真生了气,忙摆手道“小姐别误会,不是老婆子不收针线活儿,实在是没有好的。总不能绣品铺子里没有绣品吧,老婆子一找到合适的绣娘,马上就不绣了。”

“这个先不说,掌柜的是谁请来的,可会做生意。”陈皎儿又道。

“唉,老婆子也正要跟您说这事,掌柜以前管过十年的绣品铺子,也是好不容易找来的。可就是性子有些拧,大壮想了些主意,他又说这里是京城,所以……”

苏妈妈说的客气,陈皎儿却知道苏大壮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肯定是好商好量的跟掌柜商议却被对方一下子撅了回来。

“苏大叔想的什么主意。”陈皎儿细问道,苏大壮以前就是在绸锻庄当伙计,只是随着陈皎儿父母来了京城后便没干过铺子里的伙计,虽说忠心是有的,可做生意不光是要老实忠厚就行的。

苏妈妈想了想,说道“大壮是想去乡下到处走走看看,如果有针线活儿做的好了,就让她们一个月给咱们送一次绣品,按质量和大小付钱。这样花样多一些,客人的选择余地也大些。

还有就是绣些帕子,上面绣上咱们家的招牌,送给大户人家的丫鬟们。虽是白送,但大壮说这样知道的人多了,以后的生意也会好些。”

生怕小姐怪他们败家,苏妈妈解释道。

“与那个掌柜签了合约没有,拿来我看看。”陈皎儿心里不免有几分惊喜,当初不让苏妈妈夫妻俩抛头露面当掌柜,一方面是怕大夫人前来找事,另一方面也是存着术业有专攻的心思,总想着请来的掌柜熟悉当地的情况,应该更能做出收益来才是。

可没想到苏大壮竟是个能干的,光这份心思就已十分有见地。

苏妈妈不解其意,但仍将合约找出,双手奉上。

“一年十两银子,年底拿收益的二成红利。哼,就他。”陈皎儿看了,摇摇头,说道,“苏大叔在吗。”

“在的。”苏妈妈忙点头。

“让苏大叔和那个掌柜的到会客厅说话。”说完樱桃扶着陈皎儿下了床,递了鞋子替她穿好。

苏妈妈见状出门将掌柜和苏大壮都叫进来说话,此刻才真正得知面前这个年青姑娘的确是东家。

掌柜忍不住一喜。看苏家两口子,不过一个会刺绣,一个会点力气活罢了,都被得东家的信任。自己卖弄一番,不愁哄得这小丫头将钱拿出来给他。却不知道刚刚自己的表现,已经被陈皎儿厌弃了。

看掌柜志得意满的表情,陈皎儿在心里冷笑,真当她什么都不懂吗,拿着帐本道“我今天来,没别的意思,虽说信得过大家伙儿,可自家的铺子也不能不关心一下。不如,苏大叔先说说这两个月的收益如何。”

苏大壮没接帐本,流利的报出进货和卖出的数量,价格,最后算得二个月利润共是三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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