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林木因在公司见到一个女人而在当晚就梦到了她,梦到了那个一直困扰自己20多年的梦里的女人,她的脸竟然是傍晚见到的那个人。原本还怀疑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前生,但通过今天的偶遇,林木断定,梦里的女人不会是自己的前生,那么,她是我前生的恋人?敌人?难道我前世有负于她?为什么情绪中,不仅有剧痛,竟然还有着无限的愧疚感?
还有,见到她时,那短暂出现的眩晕又是怎么回事?
自从获得超能力后,尉迟林木的头脑时刻保持着清醒、跃跳,甚至是亢奋的状态,连生病持续40度高烧时,都没有让他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回想下午出现的晕眩感觉,那是来自于意识深处的一种复杂情绪,仿佛包含着窒息与战栗,但又有着渴望与熟悉感。
尉迟林木看看时间,快凌晨4点了,再抬头望向窗外,天空已隐约发亮,他决定暂时放下诸多疑问,起床换件衣服,出门跑步,让头脑换换清新的空气,同时,暗暗决定:今天应该再去一趟地产部,查查这个女人的底细。新住处,是一个一居室,虽然房间小小的,但是每月的房租依然要用掉晓珊近一半的工资,在交付押金与房租后,晓珊几乎弹尽粮绝了。不过好在晓桐毕业了,晓珊不用再考虑今后的学费问题了。所以,当晚搬进去后,姐妹两个人头上顶着用报纸折的帽子,大汗淋漓的大扫除后,蹲在一堆纸箱、行李袋与杂物中间,吃着必胜客的外卖,小小的奢侈一次,来庆祝即将开始的新生活。
接下来的几天里,晓桐开始做各种手工,因为搬进来的时候,房间里除了一张双人床和一张桌子外,什么东西都没有,有好多东西需要添置,但由于经济上的原因,只能挑些急用的东西买。所以,晓桐每天在看报纸找招聘、去网吧投简历以外的时间,就是穿行在一个个大型的批发市场。比如买几块布头,回来缝个窗帘;比如买几个结实的纸箱,用好看的包装纸糊在外面,然后竖起来摆在墙角,就可以当简易的衣柜;比如把自己和姐姐穿破的牛仔裤按照统一尺寸,叠好后缝在一起,做成简易的小板凳……每天都在这样的忙碌中度过,小日子倒也过得很充实,两姐妹的小窝,也渐渐有了家的感觉。
与晓桐的轻松愉快相比,某人的情绪却有点不那么乐观了。
尉迟林木在做了那个梦后,第二天回到公司,便派安助理询问28楼的地产部,前一天晚上留下来加班的人是谁。安助理的办事效率从没让林木失望过,名字与资料很快被送到了他的办公桌上,一男一女,男的自然可以直接忽略,但是,当他翻开资料看到这名叫徐艳娜的女人照片时,竟然是另外一个陌生的人,根本不是那晚见到的以及梦里出现的女人。
怎么回事?
她到底是谁?
闭路电视!
林木抬手正要去按通话键,想叫安助理抽调公司的闭路电视,他相信那里会有他想知道的答案。就在这时,电话响起“总裁,飞扬集团的蔡先生到了。”
“请他进来。”
林木这时才想起来,早就约了人过来谈事情,只好暂时按捺住心头那股急切。人生,总充满着许多未知与转折,当你对一件事充满希望的时候,多数会收获失望,就像刚刚的尉迟林木;而当你灰心失意情绪跌至谷底的时候,命运又会带一个意外的惊喜到你的面前,就像现在的郜晓桐。
在毕业前夕,景江广播电台曾经面向全市高校进行过公开的招聘,招收应届毕业生进电台当实习生,为电台注入新鲜血液。晓桐报了名,而且已经考过了前两轮的笔试、面试,成绩还算不错,目前等待着第三轮面试结果的公布,这也是晓桐一直以来没有把精力全投入到找工作中的一个原因,她很希望能顺利通过第三轮考核,进入电台,哪怕只是为期一年的实习生,期满后也不一定会留在电台。
在现今这个社会,信息产业的发展还是很乐观的,广电做为其中一项重要的子产业,蓬勃发展的势头更是喜人。然而,那是电视业一路飘红的表象,广播业因各种客观原因,成长的一直不温不火,更别提互联网迅猛发展带来的猛烈冲击。尤其现在的年轻人,连mp4、mp3都被手机、平板、超级本所取代了,谁还听广播啊?当然,也是有例外的。就像郜晓桐。
晓桐可能是小时候受了女乃女乃的影响,在她童年的记忆力,女乃女乃不喜欢看电视,就喜欢抱着收音机,听评书、听相声、听戏曲。小小的晓桐便也不喜欢看电视,尽管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唱腔听不懂,但她还是喜欢坐在女乃女乃的旁边,陪着她一起摇头晃脑,有时还会跟着哼唱几句,那架式,你还真看不出来她不懂。后来渐渐长大了,晓桐听懂了单爷爷那哑着嗓子的《三侠五义》、《三国演义》,并能唱上几句白派的《秦香莲》,甚至连麒派的老生段子,也能唱上几句,即使女乃女乃去世了,她也依然热衷此道。可能也是这个原因,晓桐后来考大学时,选了一个大家都不看好的历史专业。
这一天,晓桐刚收拾完房间,正抱着本从图书馆借来的《明朝那些事儿》趴在床上津津有味的读着。便接到了电台打来的电话,通知她第三轮面试通过了,下个星期一9点,新人集体报到,进行为期一周的培训。
通话结束后,晓桐愣愣的盯着手里的电话,显然没能从巨大的震惊与喜悦中恢复过来。
“啊~”
过了好长时间,晓桐总算确定了刚才的电话确实是电台打来的,兴奋的把厚厚的一大本书扔向天花板,抱住枕头,把脸用力的在枕头上揉搓着,兴奋的大叫一声。
“啊~”
这声却不是兴奋,而是**上重重的挨了一下的吃痛声,因为刚扔上去的《明朝那些事》掉了下来。
第二天,8点多,郜晓桐便穿戴整齐的到了省电台楼外,因为没人带领,没有门卡,进不去,便只好站在远处张望,等着时间到了,工作人员出来“接引”。晓桐从昨天接到电话起,精神就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一晚上也没睡好,现在站在这里,看着那些进进出出的人,原本的喜悦,却被突然升起的一股莫名的惆怅之感冲散了。路上,有的人手上拿着街边买的包子,行色匆匆的从远处赶过来,大步走的同时还不忘啃着手上的早餐,争分夺秒的样子,可能连吃进嘴里的包子是什么馅都感觉不出来;而有的人,则悠闲的把车停靠好,握着手上的咖啡,闲庭信步的享受着阳光的照射,动作优雅、衣着得体,不同的职业身份,不同的文化背景,所以,不同的人生体验。
几天前,一颗心悬在半空等待各种面试结果的郜晓桐;现在,怀着激动、兴奋又忐忑的心情站在门口等着培训的郜晓桐;将来,又会是怎样的一个郜晓桐呢?
终于,在8点50分的时候,一个个子小小的留着短发,带着胸卡的女工作人员走到门口,面对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的男男女女,问道:各位同学,都是来参加培训的吧?
“对。”
“是。”
“那好,首先祝贺你们大家能过五关,斩六将,成功走到现在。下面我点下名,看有没有人缺席,然后我们一起进去。”说着,短发女人打开一张对折的a4纸,照着名单清点人数,边点名,边交给每人一张胸卡。包括郜晓桐在内的12人全都准时到场,当然了,当初那么辛苦,通过三次考试才获得的机会,谁又会放弃呢?点名后,大家在她的带领下,鱼贯进入省广电大厦。
昨天晚上,晓珊就一直告诫晓桐,这个社会水深鱼多,更别提电台这样复杂的地方了,凡事要小心,要谨言慎行,记得话到嘴边留半句。晓桐虽然觉得姐姐过于紧张,但她也知道自己确实总是说话不经大脑,便举手发誓,积极表示一定会改正。所以,晓桐一直都保持着安静,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像刘姥姥进大观园那样,始终目不斜视的跟在队伍的最后面。最后,大家被带到一个类似会议室的房间内,被告知,接下来的一星期,是基础培训,因为大家不是播音主持专业出身,所以有许多专业知识需要掌握。
果然,接下来的一周内,大家除了见过当初带着他们进来的工作人员丁姐以外,再也没有接触过其他人,更别提看到名嘴们了。每天大家就是抱着一堆资料在看,各种专业术语、仪器说明;各种广电内部历史及里程事件,还有各个栏目的前身、现在,创办初衷以及改版理念等等,枯燥的像高考前的复习总攻。
一天当中只有到了午饭时间,大家才会稍微放松会,然后斗个嘴,打个闹,毕竟都是20多岁刚走出校门的学生,很快就打成一片,热络起来,天之娇子,刚走出象牙塔,个个意气风发、志得意满。其中以一个叫作沈明修的人最为活跃,也是八卦消息最灵通的人。有天午饭后大家在楼下晒太阳,他突然神秘的告诉晓桐,几个月后裁人,实习结束,也只留4个人。说完,好像生怕别人发现似的,甩了个眼神,马上弹开,去找其他人继续聊天。
晓桐愣愣的站着,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告诉自己这些,不过,想想也无所谓,好在自己一直的想法就是能进来实习就好,所以,最后的去留,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