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初气暖微寒,山中不少地方绽放迎春花,一片片的红。田间的稻苗刚刚泛出女敕绿的丫,正是最为娇弱的时候,哪成想这大早晨的起来,就发现院子的一洼水坑里泛着薄冰。
良沐皱紧眉头,看着那薄冰,转身拿了工具直奔田地里,这场冰冻虽不大,但足以让粮食减产三成。他必须想办法弥补。若嬨在房里面倒持半天,终于盘起来新婚女人的流云发髻,左右看看,勉强合格。
刚出门就看见外面良沐火急火燎地走,还以为他要去给父母请安呢!若嬨连忙披上大袄追了出去,一把拉住他的手“这么急,咋不等我?”若嬨撅着嘴巴,不依不饶。
良沐皱着眉头,捏了捏她的手,“别闹,我这是去地里,今早上起来就下霜,怕青苗冻死。”
若嬨腾腾往回跑,也拿上铁锹,“那我也去,说不定还能帮上忙。”这地可是关乎生死的大事,自己怎么说也是有点农业经验,一定能帮上忙。
“哪有新媳妇就下地的道理,我还不被人笑死,不能去,在家做好饭等我。”良沐往里面推着若嬨,将门带好。
若嬨那里听他的,往外挤,伸着手指点他,怒道:“良沐忘记昨天说了什么啦?今个才过门一天就不听我的?”良沐大叹一口气,曼联无可奈何,“罢了,一起走。”
昨夜里下了小小的雨,早上又下了霜,将那雨结成了冰铺在泥泞的路上,异常的滑。这一路走来,每个去地里干活的人都是张牙舞爪,跌跌撞撞。
“15个,嘻嘻……”若嬨双手死死缠着良沐,才不管别人异类的眼光,小声嘀咕着。“18个,哈哈……”
“良沐家的,这么早就下地啊,昨夜里累得也不说歇一歇?”隔壁的春娘婶子,挽着裤腿站在水田里面,露出肉的地方皆是冻得通红,笑嘻嘻调侃着若嬨。
若嬨那里会开什么玩笑,知道她没有恶意,也难免红了脸,放开了死缠在良沐胳膊的手,“婶子就知道笑人。”径直向前走。还没出两步就来个大腚墩。
四仰八叉坐在地头上,骨头都要摔散架了。“第19个……哈哈……”良沐闷着头哈哈大笑,若嬨还能便宜他,伸腿踹了一脚,噗通一声,摔得比自己还惨。
“正好20个,哈哈……”兰若嬨坐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良沐皱着眉,伸手哗啦掉身上碎冰,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别闹了,这么多人看着呢,多丢人。”
若嬨瘪嘴,眉眼却依旧是笑,“切,谁在乎。”良沐想要帮她扫扫身上的薄冰,又担心人笑话,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身后面有冰,自己弄,我去地里忙。”红了脸便跑开了。
“真是的,帮我弄下会死人啊?”若嬨有些胡搅蛮缠,自己划拉两把,尾随着良沐进了田里。
冰冻有些严重,水面上都形成了薄冰,半数小青苗都蔫了泛着黄白色,这么大一片若是等到中午,怕是都冻死大半了,良沐站在水田里,将薄冰清理,可是他一个人怎么能弄完这么多。若嬨在心里用力回忆着,忽然跳起,屁颠屁颠跑到良沐身边,与他咬耳朵。
温氤的哈气就着清新的女儿香,让良沐心猿意马,就连站在冰冷的水中,都浑身燥热,听若嬨说完,他轻皱了下眉,“真的能行?”
“你……”若嬨瞪着眼看他,“又忘记昨天说的,竟不听我话,我还会害了你?”
良沐赶忙摆手,“哪敢。我这就去。”良沐先去强子家借了个手推车,便往家里跑。若嬨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打着鼓,希望能行。
“这位小娘子便是良沐家的?”若嬨坐在稻田的埂子上,听身后有人问话,便扭了头,只见身后距一米处站个男子,穿着整洁干净的青色布衣,脚下也是狼皮靴子,正笑盈盈看着自己。
“嗯,正是,你有事找良沐吗?他不在。”
良金满脸堆笑,摇头,“无事,无事,就是素闻良家兄弟说了个好婆姨,特来见识。”当我是熊猫啊?若嬨脸上的笑变得僵硬,扭过头不再理他。
良金何许人也,家有良田数顷,还有个正当任的族长的爹,富裕自是不用说的,唯独缺了个可人的娘子,所以听说良沐这憨子能娶到天仙的娘子,羡慕那是不用说了,所以才隔了好远的地来看看。
见她那娇弱无骨的绵软身段,甜美的笑脸,那双媚眼似沁了水的宝石般晶莹,看的心里直痒痒。唯叹可惜了这么个******,竟然嫁给村里最穷的小子,这日后的苦可怎么吃?良金满含怜惜地看了若嬨的背影一阵,心里却是泛起别样涟漪。
“小娘子,良金就此告辞了。”良金期盼着她能回眸一笑,只可惜若嬨没给他想入非非的机会,那双毒目,即使是看着她的后背都觉得刺的慌,她那里敢回头。
“看见没,这良金又勾搭人家新媳妇了。”
“该天杀的,趁着自己老爹在世就胡作非为。”
“闲的吧?赶紧干活。”春娘婶子喝了声自己的两个儿媳妇,抬起弯到酸痛的腰,看着若嬨那落寞且无助的身影,这女子长得太好就是祸啊!不知良沐那傻小子能不能养的住。
用了几个时辰,良沐将家中的粪扬在薄冰上,阳光刚刚上来,那粪便起了反映,很快就自生了温度,薄冰如数融化,将青苗护起来。
良沐见了大喜,拉着若嬨的手,赞道:“家有贤妻真是宝,今后几日若是都上霜也不必担心了。”若嬨又是高兴,又是羞涩,缩回了柔白的手,弹了他的额头一下,“刚才是谁告诉我,不让太亲近的。”良沐吃瘪晒笑,脸上涨得通红,四下里看看,可不是有好多眼睛正看着她们。
附近的地邻见若嬨的新奇做法,刚开始还是不解,现在又不是追肥的时候,后来也有些明白了其中道理,争相效仿。良沐也不能闲着,自家这片地完事了,就帮戴氏和良水家去了。
若嬨见接下来自己也帮不了什么忙,便溜达回家去。刚回到家门口就看见一个男人正巴望着往里面看,大黄警觉地围绕着他,忽然嗅到若嬨的味道,屁颠小跑过来,扒着她的前襟,嗷嗷的撒欢。
“呦!小嫂子如此早这是干嘛去了?”良田信步款款向兰若嬨走来,脸上笑得那叫个****。
昨个不是该走的吗?今天怎么又来纠缠,真是遇见鬼了。若嬨心中月复诽,强挤出一抹笑,“三兄弟来了,找你哥有事?”若嬨一面说着,开了门往屋里走。
她急忙忙进了门,刚想把门关严,良田的脚便探了进来,腆脸哀求:“嫂嫂,莫不是这就是大家闺秀待客之道。”
兰若嬨冷笑:“兄弟缪赞了,嫂嫂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就一个山野村妇而已。”若嬨再也没法笑脸相迎,用力将门关上,却那里抵得过他的力气,只是一推,他便进了门内,竟胆大的将门反关上。
若嬨骤然变的脸色铁青,“你哥不在家,男女有嫌,兄弟还是速速回去的好。”
良田嘴角微弯,微眯着眼。他看准了良沐不在家才来的,今日中午便走了,岂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良田再也不似往日般故作君子,猴急地一把握住兰若嬨的手腕,满脸含着放浪的笑,“嫂嫂,过了午时,我便要回城了,你就不想我?”
若嬨用力抽回手臂,往里面跑,他却顺势跟了进来,回手将门关严,将她按在黄土墙壁上,那墙壁上的土坯隔得肉疼,而眼前的男人,那炙热的呼吸更是熏得头昏脑胀。
用力抽出手臂,狠狠甩了他一巴掌,良田愣在那里手捂着脸,半响才反映,哈哈大笑起来,兰若嬨又惊又怕恨不得马上消失,他大手一挥捏住她的下颚,用力搬过正对着他讥笑的脸,“性子野的猫,才有味道。”
“良田放尊重点,我是你嫂嫂。”若嬨瞪大了眼,气的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良田哈哈大笑,胸膛剧烈地浮动着,放肆地搂紧她的腰,“兄弟现在不尊重你吗?还是想让兄弟更尊重些?”说着,手肆无忌惮往衣服内侧伸去。
她又急又气,真想钻进空间里躲避,却又不敢。毕竟他不是徐员外,而是良沐的亲兄弟,面对这种人面兽心的家伙,一味躲避只会愈演愈烈。
若嬨低头看准他的脚,猛踩下去,只觉得脚下咯得慌,他却丝毫没有躲开的意思,强而有力的身体已然压在她的胸脯上,用力挤压着。
两人撕扯在一起,若嬨气得破口大骂:“不要脸的畜生,在不放开我就叫人喊救命啦?”
良田伺机亲着她的脸,无耻狂笑着,“你叫啊!你叫我就咬住你舌头。”
若嬨猛地扭头,喊道:“良沐你回来啦?”
这句话确实起了效果,良田瞬间放开了若嬨,还没等他反映过来,若嬨抄起锅台上的刀,劈头就向良田砍了过来,吓得他屁滚尿流的跑出门外。
路太滑接连跌了几个跟头,都不敢停歇,一溜烟跑会家了。看着他跑远的影子,兰若嬨似泄了气的皮球,一**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待良沐回来的时候,天都有些泛黄,午饭的时间也早就过去。推门就见兰若嬨萎靡不振坐在小板凳上,双眸呆滞,吓得他一把将她抱入怀里,“若嬨你咋啦?”
一听到他的声音,忍不住又哭了起来,良沐将她抱得更紧些,“若嬨你咋啦?说话啊?别吓唬我。”兰若嬨哭了一阵,抽噎着摇头,“我没怎么,就是刚才睡迷瞪了,梦见我爹娘了。”
这事不能告诉他,且不说自己丢人,他的男人自尊也遭到极大的挑战,若是帮自己报仇,就是跟兄弟打个头破血流,自己还捞个****小叔的坏名声,这吐沫淹死人的时代,就真的没法混了,只能忍着,得到机会就嚷着良沐离开这里,走的远远的。
“瞧你哭的跟花猫似得,眼睛都肿了。”良沐那里知道她的苦,宠溺地擦去她眼脚的泪花,“还没吃饭呢吧!我这就给你做饭去。”
若嬨想要起身,却坐的太久,脚都失去知觉了,麻得很。良沐猫腰将她抱了起来,放到炕上,又扯来被子给她盖上,“等会我给你弄点好吃的。”
良沐献媚地将戴氏那里拿来的的肉包子,送到若嬨面前,“这是娘赏你的,说你脑子好使。我这就给你热上去。”
若嬨点了点头,模了下白女敕女敕的包子,“良沐你吃了吗?”
良沐微微一笑,道:“我吃过了,等会喝点粥就行。”
吃过了还喝粥,谁信啊?这戴氏也太抠了,就给拿来两个包子,帮她干了一天的活计,怎么也要给四个啊!若嬨想想就憋屈,殊不知还有更憋屈的事情等着她呢!
热腾腾的粥刚端上来,若嬨还没等喝上两口,戴氏便来了,一脚踢开门就上了炕,皮笑肉不笑道:“地瓜粥都热腾腾的,小日子不错啊!”
若嬨闷着头唤了声娘,赶忙下地给她拿碗筷,“娘在这里吃吧!”
“不啦,良沐说你身子不舒坦,娘过来看看。”戴氏嘴上这么说,眼里却丝毫无关切,“这刚做女人都有些不舒坦,那也不能没个礼节不是,哪能连小叔子喊你吃饭都回绝了,还喊着自家爷们回来?”
戴氏的一番话,兰若嬨算是明白了,良田没摊到便宜,回去下舌了,怪不得戴氏这么晚过来兴师问罪,想想都气得她手脚拔凉,见过不要脸的,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多说无益,若嬨愤恨站在地上低着头,做着小媳妇的乖顺模样,戴氏见她不反驳也再无话可训,又见良沐眉来眼去的,知道他是心疼了,索性也就罢了,改说正题。
“昨日里办酒席,买布匹棉花共花了2两半银子。良沐说他这里有,先担待上,我过来跟你说一声,明一早就给我送过去。”戴氏说的不急不缓,就跟嗑瓜子似得。
却惊得若嬨抬起头,满脸呆傻地看着她,这都什么人啊?“娘,娶媳妇的钱,还要良沐给啊?”
戴氏一愣,似看白痴一样看着若嬨,“那是自然,你以为我们老两口那里来那么银子,还不是左邻右舍借来的?你们不还,还能让兄弟们还了?”
“话是这么说,那街坊邻居给的随礼钱呢?”若嬨据理力争,还不忘瞪良沐一眼,那瘪货竟然不看她。
“你傻啦!她们随礼,当然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将来也是我要还礼的,拿钱跟你们有啥关系?”听若嬨反驳,戴氏越来越气,猛地起身,“我不管你们有没有钱,明个就把钱给我送过去,债主都高高等着拿钱呢!”
若嬨猛地抬起头,毫无惧色与戴氏对视,“娘也该知道,我与良沐刚刚成亲,手头有几个钱都铺在地上了,那里还有什么钱。娘若是实在逼得紧,那就只有将地里的青苗给你了。”
“好啊你,厉害啦?刚过了门就跟我趾高气扬起来啦?敢这么跟婆婆说话,当时真是瞎了眼了,就该让你给人家当养女的命。”戴氏气得破口大骂。
良沐伸手拉过若嬨,无奈地看着戴氏:“娘,别骂啦,让人听去笑话,儿子想法给你弄钱,你在宽限两日。”
戴氏如柱子般的手指点在良沐的头上,“都说养了媳妇忘了老娘,你还真是这幅德行,还宽限几日,良田说了,你院子里的草药能卖不少钱,还能亏了我这几个子?”
又是良田,他个狗娘养的,老娘跟他势不两立。兰若嬨气的手脚发抖,恨不得将良田刚才做的事抖落出来,但是她忍着,现在可不是报复的时候,别把自己搭里面。
良沐见若嬨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娘,那药材还不是采收的时候,等到了夏日收成,我就给你送过去。”
见良沐点头允了,戴氏也不再咄咄逼人,起身走到门口,忽然看见那风干的兔肉,不由得咽了口唾沫,“儿啊!你们小两口也吃不完这么多干肉,先给我些,不还人家银子,总该先补些利息吧?”
还利息,一只兔子还不够她一顿吃的呢!还不是明抢。再说这两天婚宴上的腊肉,生疏可都是这边供应的,才过了几日啊!竟然又来要。怎么着,见到老实人不欺负就有罪啊?
气的兰若嬨眼睛瞪得好大,几步走到戴氏身侧,“娘不是要速速还账吗?我和良沐明个就将这兔肉卖了,给您攒起来。”
若嬨说着,将风干的兔肉放到杂物间,戴氏啐了一口,转眼看向良沐却是眼泪汪汪,“儿啊!你也知道娘养你有多苦,啥吃的喝的都给你们兄弟留着,那里有好得能沾过舌头。”
好嘛!强抢未遂又来出苦肉计,戴氏可真是老戏骨,唱念做打一念之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