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春风拂面,冬日便悄然退去,吹败了梅花,却吹绿了柳丫。吹散了冰雪,却吹女敕的幼草,吹走了薄冰却皱了湖之涟漪,红了湖边的迎春花。
夹路两侧花红柳绿,草长莺飞,马儿身上轻快的铃铛叮叮作响,和着空中嘟嘟鸟儿的叫声,似弦乐一般悦耳动听,却换不回某人的笑脸。
良凤心下忐忑且喜忧参半,想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人,良凤是既欢喜又惊愕,那脸红的就似秋时的石榴般娇艳欲滴,可是无情的现实,又将自己拉了回来,她需要面对的太多,让她竟一时喘不过气来。
按照兰若嬨的话说,她就是个活着憋屈型,明明幸福就在眼前向她招手,竟窝在屋里吱吱扭扭,你当你是二八芳龄啊!大姑女乃女乃?被兰若嬨这么连讽刺带奚落了几日,良凤终于拿定了主意,要会良家村一趟,与老子娘坦白从宽。
想起临行前,邱志成担心到手抖脸发白的模样,良凤轻笑出声,面上不由又红了几分。邱志成能提起勇气来到临县找良凤,还全要拜良凤那宝贝儿子所赐。
良凤刚会临县不久,良丘那头便传来消息,说恩师重病,需她照顾。这什么托词,亏得她那宝贝儿子想得出来。良凤自是不会去的,借口店铺太忙,舅舅舅母分身乏术。
然几日不到又来封信,却不是给良凤的,而是送与兰若嬨亲启,兰若嬨心中好笑,竟有人给自己写信,这个鸡冻啊!可惜风头刚刚传出去,就被良沐抓个典型,变成了他亲启,读后良沐笑的胃部抽筋,连声赞叹他这个外甥有才,太有才。
而这个有才且前卫的外甥,便是他娘和恩师的红娘。兰若嬨越想越觉得好玩,果断亲笔回信,十分赞同良丘的法子,果不其然七日后,邱志成现身女子休闲会馆正门前,顿时惹来惊吸声一片。
都说女人三十豆腐渣,良凤虽是保养的好,但残酷的岁月还是在她眼角留下印记,而男人在她心里更是留下无法愈合的伤。若嬨和良沐特希望邱志成能给良凤稳定的生活,给良丘一个完整的家,只是不知这点卑微的要求,可否实现,首先便是良家的老子娘。
女子离合本就丢尽了娘家的脸面,才短短不到一年光景,又要改嫁,可是会被村里人戳脊梁骨的。怕是老家里同意的门小,反对的门多。
若嬨原想着亲自去求,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然良凤却是摇头,她是娘的女儿,娘啥性子她会不知?若是那老太太翻脸,怕是若嬨也要受牵连,索性自己回了家。
戴氏见女儿回来,自是高兴的不行,又是杀鸡,又是炖鱼,忙活了好一阵子,美美与大闺女坐在桌上吃饭,良凤见气氛融洽,便说了这件事情,戴氏还没啥反映,良老爹问了句:“你离合有一年吗?”
良凤自知理亏,摇了摇头,“到秋头就有一年了。”毕竟是自己的闺女,能幸福就行,戴氏忙问道:“那后生啥样,对你可好,你弟弟弟媳怎么说?”
“他名唤邱志成,是个教书先生,家中没有老子娘,几年前丧偶。为人憨厚老实且博学,家有薄田老宅,日子过得还算不错。最关键还是良丘的恩师,爹娘请放心。”良凤毕恭毕敬作答,生怕落下什么。
戴氏吃了一口饭,满意地直点头,“教书先生好,不错。”良老爹白了她一眼,“当时王家的那个畜生你还说好呢!如今怎的了?”戴氏被他说的哑口无言,眼泪哗地流了下来,“我这辈子不就做过这一件错事吗?至于你教训我半辈子,我说教书先生好咋了?你不是教书的吗?”
面对戴氏喋喋不休的骂,良老先生似乎麻木了。闷头吃饭,抬眼看向良凤:“无需找我们商量,跟你大弟弟和弟媳商议就好。”良凤点了点头,刚要吃饭,忽有想起个重要的事情,“爹,娘,还有离合书的事情没有办妥当,上次送去官衙那里,王家的不来人,便不给印章,如今过了这么久,我想去衙役里看看。”
“行。”戴氏拍拍她的手背,“等会我去找族长,良金那小子啥事都要仰仗你大弟弟,去求他必是帮忙的。”良凤见戴氏前所未有的配合,心中十分高兴,不自觉竟多吃了一碗。
戴氏收拾利索便带着良凤去良金家,找他开推荐信,又求他帮着去衙役跑一趟,现在的良家可是金主,良金怎好开罪,忙应承下来,隔天就去了衙役,结果带回来的消息,险些气死戴氏和良老爹。
王家主王顺不同意离合,且在数月前将离合书作废,已然同意良凤携子归家,然良凤不但不归家,还将王丘改了姓良氏,近日来竟不思检点,带男人归家要一女多嫁。
还未等听良金说完县衙的回话,良凤已然坐不住,忙快马加鞭赶回家中,私带男人回家,可是大不为会害了邱志成一辈子的。
邱志成正与良沐把酒言欢,见良凤风风火火赶回来,还以为事情大成,邱志成借着几分酒意,拉过良凤,“来,良沐兄弟的酒甚是好吃,凤姐也吃上一盅。”
“还有心思吃酒,你快些回吧!”良凤反手拉着他就往马车上赶,良沐被弄得莫名其妙的,拦下魔障似得良凤,“大姐,你这是做啥?快些放手。”
若嬨正去添菜,回转就见到这一出,忙命人将这三人分开,各拉进屋里,“有什么话好好说,莫要动武?跟孩子似得,没个正行。”若嬨皱紧眉头,良沐和邱志成皆喊冤枉,只有良凤白着脸杵在那里。
半响她道:“王顺不是人,他将我的离合书私自撕毁,还诋毁我为人妇竟往家中领男人,怕是不出半日便来捉奸了。”若嬨猛地拉着她的胳膊,“大姐,你说的可是真?”
良凤用力点头,“良金今日回来亲口说的。”良沐愤恨起身,手掌用力敲着桌面,“真是翻了天了,我良沐岂会怕他,他来个试试,我揍他个猪头模样。”
“消停些吧!”若嬨眉头拧紧,扭身看向邱志成,“邱大哥,你还是先回去吧!待这头事情解决完毕,我亲自送大姐过去可好?”
话说到这份上了,邱志成还能不明白,哪成想他也是个死犟的,脖子硬梗,“不好。”良沐很是欣赏他的牛脾气,竟笑呵呵拍了拍他的肩头,登时气得若嬨与良凤倒仰,这都这么时候了,还这样?
邱志成不走,也万不能留在家里,这不是留给人口实吗?若嬨思前想后将邱志成送到林白家中,林白喜文遇上邱志成这样博学多才的,更是相谈甚欢。
住处暂且安定,若嬨与良凤二人又去了何氏家中,几个女人在一起就难免八卦,聊着家长里短,没一会就将话题引到良凤身上。良凤按照计划,提及自己便是暗自垂泪,“莫要说我了,我就是个不争气的,将来怕是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何氏听得莫名其妙,拉着她手不放,“凤姐这是咋了?这般多愁善感的,莫不是若嬨妹子欺负你了?我帮你打她可好。”良凤被她逗得哭笑不得,抹了把眼泪,将自己那无耻前夫所为说了遍,气得何氏捶胸顿足,只叹这世间怎会有此恶人。
若嬨具是流着眼泪看向何氏:“妹妹也没啥人脉,更不知该怎么办,如今只能求姐姐帮帮良凤,给她个好姻缘,不然她回去也妥不过受苦,怕是连命都……”说及此,若嬨洒泪无语。
何氏陪着她们姐俩流了一阵子眼泪,拍拍她们的手,宽慰:“不要这么想,如今有我这个靠山你们怕他个刁民作甚,且说说他是那个县的?”
“就是临县周边渠县的。”若嬨一口托出,何氏面色暗淡,叹了口气,道:“怕是有点难度了,我家老爷与那个县令都关系不错,偏偏那个渠县的县令,为人奸猾且贪财的很,最是不好说话的。”
良凤一听便知道王家是使了钱的,所以才敢这般放肆,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若嬨沉着脸想了半响,拉拉良凤的胳膊,“先莫要哭,先听姐姐如何说,定是会帮衬着我们的。”
何氏也是犯难,但若嬨头一次求自己,她怎能不尽力而为,想了想道:“听说他最喜上号女儿红,且有个最爱的小妾闺名红鸾,若嬨何不将心劲用在那红鸾身上。”
“红鸾!”若嬨暗暗记下,只要是这周边的富婆就没有求不着兰若嬨这个美容达人的,所以她信心十足,见天色不早,何氏愧疚没有帮到她们什么,便要去张罗布饭留她们在此用餐。
哭的脑袋生疼的良凤那里还有心情吃饭,若嬨也是满心思琢磨事情,便婉言拒绝,道:“这顿饭,妹妹先不急着吃,待解决了大姑姐的事情,到了喜酒那日才有脸面,请姐姐去吃酒。”
听她信心十足,何氏点头微微一笑,“那姐姐便等着妹妹凯旋而归。”
良凤担心邱志成,便半路下了车去蛋糕铺上取了糕点,登门林白哪里去见他,然若嬨命车夫径直去了女子美容会馆,登门便叫来管事谭娘子,询问常来店铺的贵妇有没有叫红鸾的,是渠县的妾房。
谭娘子是管理花名册的,这点自是难不倒她,点了点头笑道:“还真有,当时就是她那名字太过那个,还以为是啥不洁的女人,让人打听了说是那个县令的小妾,才容她包了月容。”
月容便是美容包年的意思,若嬨听个大抵,沉沉点头,“她多是几日来一次,这些日子可会再来?”这个谭娘子便记得不怎么真切,忙请辞下去寻牌子,回来回报:“大概便是这两日,她最爱面子,所以绝不会迟到。”
若嬨很是满意,“若是她来了,便叫人去寻我来,我有大事。”谭娘子作揖点头。若嬨这才放心归家,才进了门又被良沐抓去,好生询问,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先不让他高兴太早,若嬨只是皱着眉头,摇晃着脑袋喊难。
良沐见最为聪慧的娘子都喊难,怕是真的很难,心里这个火大,难不成就这样毁了大姐的好姻缘,绝对不行,良沐气急就往外跑:“我找王家去理论。”
见他鲁莽的模样,气得若嬨提着他的耳朵拎了回来,“你是真没有长脑子这么着,遇事就这么就不可耐的,啥事还能难住我,只是需要时间,时间你懂不懂?”
听她话中有戏,良沐这才后知后觉起来,抱起兰若嬨狠狠压倒**上,“好你个小坏蛋,竟说浑话让我担心,看我怎么收拾你。”若嬨抿着嘴自得地嬉笑,两指捏着他挺立的鼻翼,“就耍你了,怎么着?爷还告诉你了,若是服侍不好爷,还不帮衬着你家姐姐了呢!”
“真是皮的你,看我现在就给你舒皮子。”良沐愤愤将若嬨按倒**上,挥手撕了衣服,露出壮硕的胸肌,在温热的气息下熏得紧绷而结实。
兰若嬨笑得很骚包,微微勾起左腿,五个小脚趾头从他脖颈下一路下滑,直到那紧实的胸口,加重了些力气,所到之处燃起一路火焰,将良沐早已燃烧殆尽,虎扑过来。
怎能如此便宜了他,若嬨侧身一番逃过,他扑了空那还了得,拉着她雪白的臂弯,硬压在身下,闷哑着声音要挟:“莫要乱动,不然我就动粗。”
“你敢?”若嬨红着小脸,一双不安分的手半挂在他脖子上。“我怎就不敢?我倒是让你看看。”说着就拉扯她的衣服,月兑了上衣还算顺当,当退到****处,良沐瞬时傻了眼,怔怔看着她:“兰若嬨你害死我了。”
“嘻嘻……哥们慰问结束你自己找地方消火去吧?”若嬨嘻嘻笑着,看向无比挫败的良沐,揪揪着嘴巴感叹:“哎呀!老天怜惜啊!这次来月事,竟没有月复痛,真是爽死啦!”
良沐胡乱穿上衣服,愤恨转身,“没良心的,不感谢为你熬药捂暖的相公,竟感谢老天,下次就让老天给你熬药,莫来找我。”说着愤愤转身,抱着床被子上了软塌。
“喂!书房有地方睡,干嘛不去,软榻上多凉。”若嬨一枕头砸过去,良沐伸手接个正着,“现在不痛了,也莫要乱动,若是等会痛了,谁给你揉肚子,我就睡这里,不冷。”
若嬨感觉心头骤然温暖,拉着被脚躲在里面偷笑,借着灯光望着孤零零躺在软塌上的良沐,又开始心疼,放软了声音求:“良沐,要不你回来,我们两个挤挤。”
“娘子,俺娘说了浴血奋战不好。”良沐说完,自己都羞得都说不下去,将被子闷过头顶,在不理她。害的若嬨将四只鞋子都扔了过去,只骂:“臭不要脸,臭不要脸……”
春风暖煦,温阳照着人暖融融的,刚刚下过一场雨,空气中含着淡而清的泥土香,嗅着头脑轻盈。兰若嬨懒洋洋倚在软榻上,正美滋滋在后院晒着太阳。
夏儿将净洗好的杨梅送上,望着若嬨吃的嘴边泛红,胃中泛出酸水:“这东西可真酸,夫人却吃得欢,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夫人怀上了呢!”
她倒是想怀上了,只可惜就是想吃酸的,肚子里面却啥反应都没有。夏儿见若嬨变了脸色,忙改口道:“不过夫人还年少,生孩子可是去阎王爷那里走一遭的事情,夫人最好是不要的好。”
“说甚胡话呢!”秋儿取了毯子归来,狠瞪了夏儿一眼,“让老爷听见了,还不骂死你。”将毯子盖在若嬨身上,又端起碗乌凄凄的汤药,“夫人先把药水喝了,在吃梅子解苦。”
只要见到汤药,若嬨就想吐,往后推药碗:“我这都不痛月了,喝它做啥,对了你们几个谁痛月,拿去喝了吧!”说着就用毯子盖头,连脑袋都不露出来,跟个小孩子似得。
逗得几个丫头咯咯的笑,“咳咳……”良沐刚去铺上寻了一周,担心娘子便早早回来,进门就见她不吃药这一出,是又好笑又生气。丫头们见老爷归来,便习惯性的撤走。
秋儿将药碗往台面上一放,看向良沐道:“老爷,婢子无能您劝着夫人吃了吧!”说完笑嘻嘻下去。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若嬨才露出头,伸手拿过药碗,良沐还以为她真是乖,竟主动要喝,哪成想是要往外泼,还好他眼疾,一把抢了回来,将若嬨抱入怀里,就要往嘴里灌。
急得兰若嬨封了嘴巴,就是不张开,使劲摇着脑袋,“都多大啦?吃药很能怕苦,来趁热喝了,我给你糖吃。”良沐手拿蜜饯,做****状,若嬨才懒得吃他那套,手捂住嘴巴,誓死不开。
良凤在店铺里坐立不安,忽听谭娘子说红鸾来了,心中大喜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特特回了来找若嬨,听丫头们说若嬨在后院呢!也顾不得什么就冲了进去。
刚抬眼就被唬了一跳,那良沐正双手搬着若嬨的脑袋,亲着腻呼呢!“哎呦喂!这大白天的,你说……”良凤闹个大红脸,提脚往外跑。
殊不知那是良沐正反哺,嘴对嘴喂自家娘子吃汤药呢!听声吓得良沐一愣,在抬头就见良凤飞奔离去,咕噜一口将嘴里的汤药竟咽了下去,呕得恨不得用手指头扣,那没心没肺的兰若嬨,笑的前仰后合,嘴边上还有两条子流出来的药水。
狠狠捏了她脸蛋一把,又舍不得用力,“等会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逃一般出去找良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