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恭敬地说道:“让夫人受惊了,属下来迟了。”
月西笑着说:“小六,真的是你啊!不迟,不迟,你来的刚刚好。你可是从逍遥阁来的?云黯他最近可好?有没有……有没有做什么傻事啊?”
小六迟疑了一下,回答说:“属下一直在暗地里保护着夫人,那日窥见有人偷天换日地将夫人你带出了逍遥阁,属下当下来不及多想便跟了上来,那几人的轻功极好,小六半道里好几次都险些跟丢。”
“也就是说,你还未来得及告知云黯?”月西想让小六快些告诉云黯自己的消息,这样云黯就会很快地来找她。可是她转而又想到了那个毒誓,她不能和他见面的啊。虽然之前并不相信什么誓言报应之说,可是连穿越这样的事情都出现了,连老道和道姑的神奇预言和术法都出现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而且她现在有了孩子,她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况且,迟一些再商议与云黯会面的事,也没什么不妥啊。想到这里,月西便暂时打消了和云黯碰面的想法,而是对小六说:“我感觉着京城里不太对,我们一定要在天黑前出城,然后前往江南去找三儿他们。”
“是,属下遵命!”小六说完便上前一步,说了一句“夫人,属下冒犯了”之后,就将她,连同她怀里的孩子打横抱了起来。
月西大惊:“小六,你想干嘛?”
“夫人,你的眼睛不方便,这样赶路会更快一些啊。”小六解释了原因后,月西便不再说话了。因为小六已经使了轻功,朝着城门而去。
因为小六的到来,一路上省去了许多的麻烦。月西这是第一次感觉到,为什么女人都很想要找一个男人依靠一下。一路上,吃饭的时候有小六伺候,睡觉的时候有小六守护,赶路的时候有小六驾车。
月西看来,小六只是在尽一个做下属的责任,只是在完成当年三夫人的托付。
可是小六却不是这样看的,如果月西的眼睛能够看见的话,她会看到小六喂她吃饭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着的幸福的光芒,她会看到小六驾着马车飞奔时,嘴角满足的微笑,会看到黑夜里,倚在房梁上,默默守护着熟睡的她时,脸上那抹淡淡的满足好喜悦。
可惜,月西她看不见。她只是简单的想要快些到江南,去开始她的一段全新的生活。
这个世界上,有的爱情注定只能生长在暗地里,说不得,也不能说。
就在月西一路紧赶慢赶朝着江南而去的时候。这一夜,皇宫中的大殿上,皇帝云黎对着精致的宫灯看奏折的时侯,贴身太监躬身送了个密折来。
云黎接过密折看了一眼,顿时变了脸色。他明明知会了司徒隐,让他来京城接月西医治月西的眼睛的。就算月西离开了京城,可是她应该在回逍遥阁的路上啊,司徒隐一行人按着那条路找,应该能找到她的啊。可是密折上写的,她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云黎紧紧地捏着那本密折,他开始后悔,早知道这样,他就不该让她离开,他这才想到,她不过一个盲眼的女子,出了宫门之后,能怎么办?越想越害怕,他怎么可以如此大意?为什么想到了只会司徒隐前来接应她,就没想到派人暗中保护她?
想到这里,云黎不禁自言自语道:“我真是糊涂,她说不见我,我便不敢再去接近她了,真是糊涂……”转而一想,按照月西的性格,离开皇宫以后,一定会尽快回去逍遥阁,确定云黯的生死。或许再等等,说不定她过几天就能回到逍遥阁了。
云黎凝望着宫灯发出来的淡黄色的光线,思索着,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了。加派人手,暗中寻找她的下落,可是还是要等消息。等待,有时候是一件异常折磨人的事情,这一刻,云黎深有体会。
十数日之后,月西终于在小六的陪伴下来到了江南。先找了客栈落脚,然后让小六外出大厅三儿母子的下落。几日过去了,却迟迟没有消息,毕竟茫茫人海里找一个人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这一日,小六早早地回来客栈,擦了头上的汗对月西说:“今天城里好生热闹,听说一个绸缎庄做什么特价促销,那价钱真是低,人们都快抢疯了……”
“特价促销?”月西重复道,怎么感觉怪怪的?忽然灵光一闪,是三儿!这个营销方法,可不就是当初自己给三儿讲过的么?如果不是另有人穿越来的话,这个绸缎庄的幕后主人一定是三儿。于是催促小六:“我们现在就去绸缎庄!”
“啊?”小六很是惊讶,“夫人你去绸缎庄干嘛?”
“自然是找三儿他们了?”月西微笑着说。
小六不再多问,雇了轿子,带着月西朝那家绸缎庄而去。
果然不出所料,在绸缎庄的后堂里,月西终于找到了三儿。相聚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特别是听到三儿不费吹灰之力便找到了已倒的江南秦家的一个绸缎仓库的时候,月西忍不住连连夸奖三儿。两个多月的时间里,能够找好店铺地址,并且一开店就能吸引这么多的人气,对于一个十岁上下的孩子来说,着实不容易。
孩子已经被方氏抱了去,找女乃娘了。剩下月西和三儿共商经商大计。对于月西的眼睛,三儿很是惋惜,可是在伟大的经商计划的****下,三儿很快地就没怎么留意月西的眼睛了。
日子看似渐渐地恢复如常。也许没有谁离不开谁,谁离开了谁,都可以生活的很好。
就在绸缎庄的生意日益兴隆的时候,一个足以打破宁静的生活的消息传来。逍遥门解散了!
这一日月西在房里,逗弄着孩子玩。外间生意上的事情,都交给了三儿。月西一个盲了眼的妇人不便露面,所以她也乐得清静。
春末的这一天,月西本以为日子可以像往常一样的,从早上平平淡淡的过到晚上。可是绸缎庄里来了个人,这位突然来访的人还带来了月西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小春千里迢迢赶来江南,找到月西和小六的时候,已经身负重伤了。
小春躺在床上,身上多处都缠了绷带,可是她却一点不在意,她只是拉着月西的手,呜咽着说:“小姐,你没事,那就太好了。可惜了主上,他以为你去了,一个人把自己关进房里两个月不见人,后来好不容易出来了,就说是要解散逍遥门,从此以后这人世间再没有逍遥门了……”
“那么,逍遥门解散以后呢?门主呢?”月西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跳出来了,云黯他最后还是做了傻事,其实当时自己提议解散逍遥门,只是随口一说,不过也是为了让云黯平安度过一劫罢了。他怎能在这样的时候解散逍遥门呢?没了逍遥门,他还怎么去和云黎抗衡啊?他怎么去对付江湖上的诸多仇家啊?
小春听了月西的问话,差点要哭了:“小姐,主上他,他将逍遥门所有的财产都给众人分了,然后将众人都秘密遣散,最后他自己却因为诸多门派的争夺天书,被那些江湖人,杀害了……”
晴天霹雳,月西感觉头猛地晕了一下:“小春你说清楚,云黯他到底如何了?”
“小姐,你要节哀啊,主上他……他被人杀了,都是因为那天书,那么多的人要抢天书……可是,可是根本就没有什么天书嘛,主上他……主上他死得好冤啊……”小春哭泣着,已经说不出来一个完整的句子了。
月西却没有哭,她只是呆呆地说:“没有了逍遥门,他如何能以寡敌众啊,他怎么这么傻,就算寻死他也不能这样啊。”
小六在一旁冷眼看着,见月西虽然没落泪,可是浑身却是浸泡在浓浓的悲伤里了。他忙打断小春的话:“小春,你安心养伤,不要在说话了。”
月西冷笑了一下:“没关系,在我打算来江南的时候,大概就应该料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了。云黯他,看似冷漠,其实最是死心眼……罢了,我回房呆一会,你们都不要来吵我……”说完模索着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小六要扶她,她固执地将小六推得老远:“都说了不要来吵我,都离我远些!”
小六立在原地不再上前,眼看着月西绊倒凳子,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失魂落魄地爬了起来,扶着墙,然后一步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没有流泪,可是小六却觉得这样的小姐,像是没了魂似的,竟然连走路都显得费劲。
月西离开之后良久,小春才开口问小六:“你既然能传信与我,让我来江南找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禀报主上?你可知主上他在小姐死后,是多么的绝望,若不是他一心求死,那些人如何伤得了他?”
“不要说了,你不会懂的。”小六急急地打断了小春的话,“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只是……”我只是想要好好地守着小姐,只有他一个人,守着小姐……
小春冷笑道:“瞧,我们都是多么的自私,你为了你的私心,我为了活命,我们都在最要紧的时候,抛弃了主上……”
“为了活命?”小六重复道:“不是说只有主上一个人遇难,别的逍遥门的人都解散了吗?为何你被人追杀?”
小春想了一下说:“我也不知道,我一离开逍遥阁下了山,就被人暗算了,拼了命才逃了,再后来接到你传来的消息,便马不停蹄的往江南赶来,还好半路上把跟着的人都甩开了,你这么一提,我倒真觉得奇怪,我一个婢女,如何能有人大费周章地来劫杀我?”
小六笑着摇了摇头:“你错了,要劫杀的人不是你,而是小姐。只是小姐来了江南,没有去逍遥阁,他们知道你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便贸然出手了。”
小春大惊,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倒吸一口冷气:“如此说,小姐她来了江南,阴差阳错的保了一条命?可是,到底是谁想要暗算小姐?”
“还能有谁?宫里头的那个娘娘,可是很想小姐永远从世上消失呢。”小六想到这里,忍不住握紧拳头,小姐在宫里头对着清妃娘娘发的毒誓,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小春还想问,小六却按了按她的肩膀道:“放心养伤吧,我会保护好小姐的。”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厢房,朝月西的房间走去。他很担心,担心月西会和云黯一样的做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