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还是不肯答应蛮,周媒婆正要继续发功,忽然就警觉起来,不好!我一个后娘,还没进门,就死劲地劝前妻的女儿给人家做妾,传出去,人家会怎么想?做妾毕竟不好听是吧。再者说了,当初悦容就是不肯给人家做妾,才闹出那么大的事来的。
当时就老马失蹄,开始转身:“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喂。不过你放心,无为县里单身多金的男人,都在我口袋里装着呢,赶明儿我给你说个好人家。”
莫悦容欲哭无泪啊,不同意的时候蛮,你们死劲劝,现在被你们劝同意了,你们又不讲了。好人家?什么好人家?除了刘小官人,我什么人都不嫁!脸色就有点不好看。
周媒婆是什么人?当时就看出不对劲来了。哎呀,不会得罪了闺女吧?赶紧把这件事先放下,先来说说俺相公的病情。闭上嘴,绝口不提刘小官人了。
莫悦容那个后悔啊,可已经没有用了。一个姑娘家,总不能开口对别人说,我要嫁给刘小官人吧。自己成什么人了。只好忍着。
晚上的时候,刘春和洪老虎、周夫子他们耍去了,周媒婆担心莫老爹病情,就带着传说中的钱神医进了门。钱神医看上去五十多岁,精瘦精瘦的,一搭脉,当时就皱眉:“这个病么……”
莫胜谷、周媒婆、莫悦容心里都是一拎。
钱神医继续道:“要是别人治,肯定死得快。我来治么……”
周媒婆小心翼翼问:“怎么样?能治好么?”
钱神医眯起了眼睛:“你家里有多少钱?”
周媒婆就问:“怎么说?”
钱神医就道:“要是有五十吊呢,就能治个半死不活。要是有一百吊呢,就能治断根。要是有一百五十吊,我蛮,还你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你们想治多少吊的?”
乖乖,要这么多钱啊。莫悦容就皱眉了,刘小官人一个月薪水也只有两吊,一百吊,就是他四年多的薪水。不吃不喝四年,才能替爹把病治好。当然,刘小官人要是真的发起功来,这点钱还是有的,可和人家非亲非故,怎么好意思开这个口撒。
莫胜谷也皱眉了:“要是治个五吊钱的呢?”
钱神医也皱眉:“这点个钱,喊我来做什么?自己留着买棺材吧,顺便去庙里烧柱香,争取下辈子投个好胎。”
莫胜谷来火了:“你说什么呢?”
钱神医眉毛一扬:“我这个人就这样,喜欢实话实说。明白对你讲,你这个呢,其实就是个小病,但别的大夫就是治不了,因为里面有个小窍门,不到我这里来,你只能等死。我呢,就是大家传的黑心大夫。没钱,坚决不给治的。”
莫悦容就问:“要是治不好呢?”
钱神医就道:“治不好,全额退款,另外再奉送十吊,算是耽误你工夫的补偿。”
看来还是有点手段的。
周媒婆这时就道:“那好,我们治个一百五十吊的。”
钱神医立即两眼放光。
莫胜谷坚决反对:“周家妹子,我可不能用你的钱。把我当什么人了?”
周媒婆笑道:“莫大哥,这几年我也赚了点昧心钱,放在那里还是放。再说了,是钱好还是人好?以后你对我好点个,什么就都在里头了。再者讲,你这个内伤,我也有责任,现在就当是我赎罪喂。”当时挥挥手,让钱神医回去准备了。
莫老爹不禁摇头,此次来无为,可为先苦后甜,先差点个把命都送掉了,没想到后面越来越好,不但抱得美人归,而且女儿的终身大事,也会有着落。不过花女人的钱,实在让人没脸面。叹了一口气,以后蛮,要一心对这个婆娘好才是。
第二天早上,刘春正在和周夫子、竹竿、老钱、洪老虎一起端着茶杯,在院子里嘘嘘。历尽劫波兄弟在,大家一起来吃菜。几个人就有点感慨,周夫子开口道:“现在我才明白,其实茶叶好坏无所谓,最重要的大家能在一起喝茶。”
竹竿连连点头:“周夫子,你终于开悟了。对的嘛,茶叶好坏有什么关系呢,兄弟之间的情谊才是最重要的。以后春春这边的好茶,你就不要喝了,都省下来给我们。”
老钱和洪老虎就一起嘿嘿笑。
周夫子来火了,尼玛每次想发点个骚,都被竹竿往俗事上引,你个税吏,一天到晚只晓得吃吃吃、喝喝喝,一点个精神追求都没有,当时就是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不就是一点个茶叶么,老钱、洪老虎,以后我的那份都留给你们俩了。”竹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杀人于无形哈,是你逼我滴!
老钱高兴了:“周夫子你早就该这样了,我们有什么油水都往阿春这边带,就你,每次都过来揩油。”
洪老虎也高兴:“每次都不够喝,这下好了。老钱,我们俩一人一半哈。”
竹竿不干了,江山是我打下来的好吧,噢,刚刚把周夫子挤走,你们俩就过来分肥,一点个都不分给我:“我每次也不够喝,三个人分分正好。”
老钱就不答应了:“竹竿,不是哥哥说你,好不容易从周夫子嘴里抠点个下来,你又跑过来要。”
洪老虎就讲了:“竹竿啊,不是我们不给,茶叶好歹是周夫子的,他愿意给谁就给谁。你刚才没听他说啊,是给我和老钱的。”
竹竿来火了,尼玛茶叶不是我辛辛苦苦弄回来献给弟兄们的啊,人家茶场没事干,会给春春送茶叶?是我,老着脸,一再旁敲侧击,这才让人家孝敬了点儿过来。要不是看着我的脸面,你们有上好的春茶喝?
尼玛你个死周夫子,又着了你的道儿,一口茶,就让我和老钱、洪老虎干上了,和你没完!周夫子就对着竹竿奸笑:“年轻人,要沉着啊!”跟我斗!你还女敕着呢。咦,阿春呢,一边这个时候,他准会出来捡便宜,和竹竿一起摆自己一道的。竹竿就叫了:“春春,你再不出来主持公道,就没得机会了啊。”
刘春躺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晒太阳,理都不理两个人,其实正在想心事呢。育官,自己刚来的时候,哪天不想着换一个官做做?一个没成亲的人,到一个村上,就问人家夫妻之情如何,十天内几次,还硬逼着人家喝魅药、看打架的画儿,尼玛,都被人家笑话死了,提起县衙里的刘小官人,哪个人不掩着嘴?
不过马上要调职,去做主簿了,居然还有点留恋。人还真是奇怪啊。
其实做育官也蛮好的,魅药、打架的画儿,别人求都求不到,自己却是免费的,想看就看,想发就发。并且做着育官,无论自己如何说笑都不要紧,因为自己这个官本身就是一个笑话哎,但做了主簿就不同了,再说笑,就不能这么肆无忌惮了。
当然,主簿也不错哈,在县衙里,别看罗义天县丞是二把手,其实权力还没主簿大。罗县丞以前经常给自己气受,尼玛,做了主簿后,要好好暗中弄点气给他受受。
自己这个主簿,既然汪伯彦丞相答应了,肯定是十拿九稳的了。虽然汪伯彦是丞相,不讲信用是应该的,一个只晓得讲信用的丞相,对国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但在自己官职这件事上,他没有不讲信用的必要。在这种没必要的事上不讲信用,坏处远远大于好处,所以啊,汪伯彦肯定比自己还要急。
“在想心事啊。”周夫子凑过来。
“捱的蛮,”竹竿也凑过来,“看看春春的脸色,就吓得他是想媳妇了。可怜,才成亲,洞房都没入,就天各一方了。”
乖乖,竹竿和周夫子要联手玩阿春了蛮,这样的大场面还能错过啊。洪老虎和老钱赶紧把凳子移过来,一人手上端一杯茶,准备看戏,顺便学两招。洪老虎都把小本子掏出来了,随时记录精彩的言语,以备日后防身。
“阿春啊,这件事玄啊,”周夫子语重心长地道:“当时招驸马,本是权宜之计,就是来哄哄你们这些升斗小民,让你们卖命的。现在人家都安全了,还会理你?我看你不要多想了,就当是做了一场春梦吧。”
“对的喂,”竹竿也道:“你呢,就当这事没发生过,这样子呢,人家要是讲信用,那就是意外之喜,不讲信用,也不会伤心。”
老钱就在旁边可惜:“那么娇滴滴的一个公主,”
竹竿立即打断他:“老钱,不是我说你。你还是县尉呢,平常都习惯了刀枪,可当时哥几个出城跑路,引开金兵的时候,你却躲在城里享福。现在我和周夫子开导春春,你又来捣乱。”
老钱急眼了:“尼玛啊,当初出城引开金兵的时候,我不是主动请战啊,可是阿春考虑到没人给你们收尸,才死活让我留下的。噢,你们功成名就了,反过来怪我不肯跟你们一起。尼玛,我还在怪阿春不肯让我出去呢。尼玛,出去跑一趟,家来就成了大家的救命恩人,这样的好事我没摊上,我该去怪谁啊。”
尼玛,你不讲义气还有理了?!竹竿来火了:“老钱你再讲漂亮话,我一把火烧了周夫子家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