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利光,稍稍一会儿便逝去。
他伸出另一只手,轻拭去眼眶下的血迹,抬眸,凝向更远的地方:“真想看他绝望的样子呢。”
说罢,便和“秀儿”互换了一下位置。
看着他一点点走向颜沁忧,她的眉略微拢起。
膝上被不断冒上来的寒气包围,有隐约的疼痛感传来,由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安静的跪在那里的她斜斜的瞥了眼冰棺,弯唇一笑:真是,连死都不让人安生了吗?
一张比夜轻尘还冷的手挑上她的下巴:“真是可惜了这样一张脸,既然你杀了他的母后,他又那么恨你,倒不如,让我替他向你索这笔账。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阻止,呵,还真是期待呢!”
话音刚落,就在他的手移向颜沁忧脸的那瞬间,一根银针已经准确无误的朝他射来,最后被他一档,针偏移了方向,从他的手背划过,一条细细的血口慢慢张开。
“六哥,这根针可是有毒的哦。”
那两队暂时停战的其中一军队忽然分散开来,从里边走出来一袭黑色纹龙长袍的绝美少年,他的唇边挂着一抹邪恶的淡笑,那双纯黑色的眸子没能掩盖住他那耀眼的光华。
“七弟,没有想到,你第一次开口叫我声六哥,竟是这样的场景--倒是有趣。”夜轻凌见夜轻尘出来,倒也不慌,反而开起“玩笑”来。
“不过,你混在我们军队里的人,好像不怎么样啊。”
夜轻尘眉毛微挑,目光轻轻掠过依旧跪在那里的颜沁忧:“我的人?六哥你糊涂了,那些,明明就是你和辽王的人,不是么?”
“什么?”夜轻凌在听到这句话时,手,颤了下。
“你怎么可能孤身一人来,这绝不可能,更何况刚才他们表现的那么反常。”
他眼底的笑意愈发的深了,修长的手指间夹着的四根银针在这异样的空气里闪现出刺眼的光芒:“那是因为我想看见你惊慌失措的样子,我也同你一样期待着呢。”
说罢,他提了下手中的针,一道凌厉的身影飘过,只是瞬间,颜沁忧就被带到夜轻尘身旁。
风尧站在大臣们的中间,如鹰般锐利的眼睛盯着夜轻尘,似乎要把他看穿。
夜轻凌站在那里,没有动:“你们都要死了。”
不知怎的,那句话竟带了些诀别的意味。
安静的空气里瞬间凝聚起一股浓浓的怨恨,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划破天际,伴随着整齐的步伐,朝这边涌来。
夜良,众大臣和百姓们难得的一起抬头,城楼处,卷起半尺高的雪,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那是怎样一种画面?该怎么去形容呢,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因为,此刻,他们都愣在那里,好像忘了恐惧的气息该是怎样的。
“他们还是赶上了,七弟,只有一个人的你,就算有那几根针在手,又能如何。你们终究要死的”夜轻凌的脸上露出一个释然的表情。
“六王爷,我们可是,一直支持你的,你不会连我们都杀吧?”这回,人群中有大臣底气十足的说道。
“是吗?那当日又是那些人见本王落魄了,要弃本王而去的?”夜轻凌不屑道。
“今天,我要让你们都到地府去后悔,要让你们都血溅皇城,尤其是你,夜良。你杀了我的母妃。”他的眼底有近乎疯狂的色彩。
天,忽然阴郁的可怕,沉沉的云聚在上方,给人以一种压迫之感。
颜沁忧心底的不安因子被调动起来,目光移向城门。
百万大军,踏着纷纷扬扬的雪花从那对姜国百姓来说已经很宽敞而于他们而言却狭窄的通道处进来。
隔壁两旁的酒肆,店面,甚至连他们脚底下的地都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最后,他们停在夜轻凌几米开外。
夜轻凌看着夜轻尘:“你终究还是斗不过我的”
夜轻尘忽然垂下头,几缕碎发落在额前,阴影遮住了他大半的脸。
是要认输了吗?怎么可能,他一向讨厌
不会的。
颜沁忧站在他身旁,沉思着。
“六哥,怎么来人是敌是友你都,分不清了么?过早放松可不好。”
夜轻尘声音带了几分轻且透明的感觉,给了他重重的一击。
夜轻凌眼底的镇定有一刹那的破裂趋势,可是,他还是怀疑的转头,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最前头的坐在马骑上的带着深灰色裘帽的人。
就在这时,那个坐在马背上的人伸出手,取下头上的裘帽,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流泻下来。
那个人,竟是女子。而且还是在北国传的沸沸扬扬的新宠妃,据说此人颇有心计,同北海十多年的晴妃在她到来的不过五日中,便被狠心废掉。
一时间,周遭有低低的声音传来。
颜沁忧的眼眶微微发红:“沿儿,她一直都记着自己的话,她,一直都在暗中帮夜,苦了她了。”
“七弟,靠女人来赢我,你就不觉得可耻吗?”夜轻凌冷嗤了声。
夜轻尘不说话,似是默认。
倒是那个女子身旁的一直压低头的男子忍不住出声:“你这样说,到错了。这百万大军可不是她帮忙弄来的。”
“这些军队,一直在各国潜伏着,由不同的人带着训练,从王爷十岁那年开始。这只不足百人的队伍壮大到如今的百万大军。那时的他建的这支军队,本来就是要拿来保护姜国百姓的,前提是,如果姜国发生什么大战乱,还有另一个重要的意义,那就是,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这些,都还是孩提时代的王爷说的,这个,一直都是他的愿望。
夜轻尘斜睨了他眼,仿佛在指责他的多事。
夜良的手指微微一动,他的眼底和全城的百姓们一样,震惊,不可置信。
谁都不能想象,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只用了九年,凭靠自己微薄的力量创建了那么强大的一支队伍,这是多少人都做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