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绝食这件事情最终还是程旭赢了,我从一开始就注定输了,看到程旭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只是我自己不愿意去承认罢了。
现在,我不得不承认,我输了。
他派了两个人跟着我,我走到哪里,我都不能有一丝一毫去搭讪聊天的机会。
你会跟一个被两个黑面黑衣人跟着的陌生人说话吗?而且这个人还坐在轮椅上,估计你不投以讶异和不解的目光你已经算是一个很淡定的人了。
而我相信,我的运气不会好到能够遇到这么淡定的人,所以连续几天,很多人隔着很远看到我就已经皱起了眉,我被田心推着,满心的惆怅。
我只是想要找一个人陪我说说话而已,可是这些,现在看来,好像都已经成为了奢想。
我已经可以走了,真的是一步一步的走了。
其实我很早就可以走了,没有人知道我在背后付出的艰辛,夜深人静的时候是我自己一个人咬着牙在房间里面忍受着一次又一次走在刀尖上破裂的疼痛感扶着墙壁行走。
我知道程旭恨不得我就那样一辈子坐在轮椅上,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想法,可是从他的言语中,我能够听出他对我重新走路这件事情有些抵触。
平日里面我练习的时候,莫管家总是在一旁使劲儿地念叨着欲速则不达,我后来也就顺了他的意,没有练得那么频繁了。可是我想走路,我不想一直坐在轮椅上,就只能在所有人都睡着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偷偷模模地在黑暗的房间里面练习。
我不敢开灯,只能在黑夜中模索,撞了多少次桌子和椅子我已经忘记了,可是等我终于可以自己月兑离所有的帮助走路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田心看着我在她面前行走自如,很是惊讶,看着我的眼睛有些高兴:“小姐,你可以走了!”
我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着实的高兴,也禁不住笑着:“恩,我终于可以走了。”
从我醒来到现在,已经是三个多月的时间了,我在医院里面的病床躺了将近一个月,在程宅里面坐了将近两个月的轮椅,我算是受够了这种生活了。
我觉得我有必要再和程旭谈谈,我不想自己外出的时候永远都跟着两个人,又不是黑社会,带两个凶神恶煞的人在身边是吓唬人还是想出名。
可惜,这两点都不是我所想。
“田心,程旭昨天晚上有回来吗?”
从那一天晚上之后,出去偶尔像被人遛狗一样带着出去走走,我基本上都是在房间里面,程旭有没有回来过别墅,什么时候回来过,我真的不知道。
因为他没有来看过我一次,我也没有找过他一次。
我和程旭,好像连最表明的平和都已经装不下去了,田心每一次看到我都欲言又止,我都当做没有看到,没有点破,就让她欲言又止吧。反正即使她有勇气说出口,事情也改变不了。
我和程旭之间,就是这样,至于其中到底隔着些什么,我这个失忆了的人,已经无从考究了,也不想考究。
田心眼眸亮了亮,大概是觉得我有所觉悟了。
“小姐,程先生已经三天没有回来了。”
我点了点头,抬头看着她一脸期待的表情,最后只能转移自己的视线。我给不了任何说法给她,这样很好,对大家都很好,我也不想打破现在这种状态的平衡。
在我看来,程旭就是一头装睡的狮子,我实在是没有把他喊醒的勇气。
“对了,你对莫管家说一下,我有事情找程旭,他回来的时候通知我一下。”
田心应了一声,大概是对我的表现大失所望。
我笑了笑,并不在意,只是在床上来来回回地走着。
晚上田心进来告诉我说程旭回来的时候,我微微怔了怔,倒是没有想到这么些天都不见面的人,在我说有事找他的时候就回来了。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有意而为之,也不想知道。
我点了点头,将有些凌乱的发丝一一安放好,将衣服整理好,才走出房门,去找程旭。
程旭正在偏厅里面,我走过去的时候他单手撑着额头,浓黑的眼眉微微蹙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听到我的脚步声,不禁松了手,抬起头。
他看到我的时候有些惊讶,但是很快便将眼底的情绪压了下来,很淡地说着:“能走路了,恭喜。”
他的话有些客套和疏远,这是我三个多月以来第一次听到的这样的话,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应该用怎么样的语态去回应。
是该和他一样客套陌生呢,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亲昵。
我突然觉得,这也是一个技巧,拿捏不好分寸很容易造成大祸。
他似乎也注意到自己的语气不对劲,朝着我微微招了招手:“过来。”
程旭说话的时候很干净利落,平淡无波,却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力量。
我笑了笑,抬腿走了过去,只是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他伸手一拉,整个人被他抱在大腿上。
隔着微薄的衣物,我能够感受到他传过来的温度有些灼热。
除了一开始几次我不方便他抱着我上楼,我和程旭还没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
相交融的体温让我的脸颊发烫,我的右手手心被他的拇指轻拢慢捻的各种揉玩。
我不敢抬头看他,他却已然开口:“听说你找我有事。”
他将话题一转,这样一来,我便不用思量语气亲疏问题了。
我低着头,目光盯着地板上浅浅的花纹,应着:“恩,我能走路了。”
他微微动了动,下巴想要搁在我的颈窝上,我却惊觉地一闪,随即觉得不对,终究是控制住自己,任由他亲昵动作。
他的鼻尖就在我的侧脸,呼出来的气息一点点的打在我的侧脸上,我只觉得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被他温热的气息点燃,耳根子更是发烫得厉害。
“恩,我看到了,这是好事。”
他回答得有些敷衍,我听着,倒是听不出半分喜事的味道。
他的拇指突然往我的手心微微一按,我有些吃痛,不禁咬了咬牙,强忍着口中呼之欲出的惊呼。抿了抿唇,“我想有时候自己一个人出去散散心。”
他玩着我手心的手微微一顿,许久没有说话。
我只觉得心里有些慌,不禁放软了声音:“啊旭。”
我只觉得脸颊被轻轻一碰,温润的触感让我的身子僵在那儿,许久才听到耳畔响起他的平淡的声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