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发现程旭坐在床头上,目光有些缥缈,看着我半响才反应过来:“几点了?”
我看了看一旁的手:“十点多了。”
他点了点头,我走过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有些烫,我煮了一些山药粥,你饿吗?”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抿着唇想了想,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没有问他到底是饿了还是没有饿,生病的人胃口都不是很好,况且他的胃本来就很不好,吃了药磨胃很伤,吃多一些东西总归是好的。
煮的有些就,山药已经划开在粥里面,白白的山药和那些香滑的泰国香米混在一起,已经分不清楚哪些是山药哪些是香米了。
程旭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一勺一勺地吃着我喂给他的粥。
“好吃吗?”
“恩。”
我笑了笑,没有继续开口。
等他吃完之后我把碗拿了下去,这个时候,佣人已经休息了,就只有那么一两个守门的还没有睡,我不好意思麻烦他们,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重新回到床边的时候程旭依旧坐在那里,皱着眉似乎在深思些什么。
我拿了电子探热针给他,他皱了皱眉,抬头看着我,犹豫了半分,但是还是将我手上的探热针接了过去。
一分钟的时间,不短也不长。
当我看着那三十八点七的数字时,忍不住金皱起了眉:“怎么还不烫。”
他没有说话,我深知自己这个问题很废话,钥匙他知道为什么这么烫的话,怎么可能还让自己这么孱弱地躺在床上。
叹了口气,将探热针放好,抬手关了主灯,只剩下一盏床头的台灯发出昏黄的光亮。
“睡吧。”
我抬手按了按他的肩膀,试图让他躺下,可是他却归然不动,稳如泰山,任凭我怎么用力,也撼动不了他半分,
“婷婷。”
他突然之间捉住了我的手,手心里面传来滚烫的温度,微弱的台灯,我只能够看清楚他微微皱起的眉毛,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我眉心一跳,感觉程旭有什么话要说,但是还是淡淡地抿了抿唇:“恩。”
他把我拉进怀里,发着烧的身体滚烫得就好像火炉一样,右手扣在我的腰上,整个人都覆在我的身上,“对不起。”
很沉很沉的三个字。
我闭了闭眼,只觉得脸上一瞬冰凉。
“程旭,睡吧。”
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已经筋疲力尽了,曾经给出的信任如今只剩下小心翼翼的防备了。
是的,我在防备程旭。
我没有大哭没有大闹,我甚至对他也没有半分的冷脸。
这不像我,太不像我了,要知道,当初为了走出这个别墅,我还很硬气地绝食过。可是如今,我知道他骗了我,甚至连“罗婷”这个身份都是假的时候,我却能够这么平静地继续和他相处。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在等待,等待所有事情揭开的那一天。
可是我还没有等到那一天,程旭就病了,我还没有来得及行动,就已经被他绊住了。
他没有说话,但是我能够感觉到他抱着我不想撒手,我没有挣扎,就只是这样等着他自己松手。
都已经被骗了这么久了,也不在乎那么几天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程旭还在睡着,吃了药的程旭乖巧很多,就好像是一个做完错事的大男孩一样,躺在床上睡得安稳,全然不同平日里面那个贴面冰冷的程旭。
我蹑手蹑脚地进了浴室,洗漱完出来的时候天还没有完全亮。
下楼将昨晚的山药粥再煮热,顺便吃了一些,端着上去房间的时候程旭已经醒了。
他洗漱好坐在床沿,右手揉着太阳穴,看到我进来的时候看了我一会儿,最后落在我手上端着的粥上面。
我想起昨晚临睡前帮他探的温度,还在高烧中,他一边吃着粥一边玩着我披肩的长发,真的就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
我只觉得眼睛一酸,命运真是特么的捉弄人。
莫管家带着家庭医生进来,我收好了碗筷,对着医生笑了笑:“麻烦医生了。”
他也对我笑了笑,极好的礼貌:“程先生还有发烧吗?”
我点了点头,将昨晚的探测告诉他,还有刚刚的探测温度,三十八度。
“程先生,你还需要打多一天的吊针。”
医生不像是在询问,而是在陈述,因为他一边开口已经一边在挂吊水瓶了。
程旭皱了皱眉,神色冷峻:“不必了,我今天好很多。”
过分庆幸的程旭十分的不可爱,就好像现在,拒绝人的时候十分地明确而不容置喙。
“啊旭,你刚刚的温度是三十八度。”我不得不开口提醒他这一个事实。
他看了我一眼,随后低了低头,也不知道想什么,最后还是乖乖地伸手出来给医生扎针。
医生又开了一些药,跟我说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便关门离开了。
整个房间又剩下我跟程旭,我无聊,拿着毛线在他一旁打着围巾。
“织什么?”
他突然探个头过来,看着我手上的两根针棒,似乎很不解。
“围巾。”
他没有继续追问了,我也没有继续开口。我只是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开口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这些天,我压抑得足够了。
“其实你可以问我的。”
似乎又过了半个小时,他又开口。
我的手微微顿了顿,手上的针法完全乱了,我放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看着他,笑了笑:“啊旭,很久之前,我就给过你我所有的信任了。不是我不想问你,而是,即使问了,我也已经没有那样的勇气去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了。”
因为曾经过分相信,所以发现自己被一次又一次欺骗的时候,就会绝望,即使对方说得是真话,也不能再相信了。
真的会有信用崩盘的一天的,程旭,我曾经给过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我曾经试探过一次又一次,可是你却仍旧欺我瞒我如此的倘然。
现在你却说,我可以问你的,难道不觉得可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