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侄儿这一揭底,周太后的眼睛都瞪圆了。哑儿?那个老是与我作对的哑巴姑娘!
不行!不行!不行!万万不行!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不行!刚才还兴高采烈的一张脸,立马就晴转阴,马了下来。
周侄儿一见姑母的脸色变得跟演戏法一想,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忙急急地问到:“姑妈觉得怎么样?很好是吧?”
好个屁!
“不行!”周太后不假思索地从口里蹦出这两字来。
周侄儿见姑妈这样翻脸比翻书还快,愣了一下,随即扯着周太后的衣袖嚷道:“你刚才还说同意,绝不反悔的——我不干!不行也得行!反正侄儿就是喜欢她!只喜欢她一个!姑母快快与我说亲去!”
“说你个头啊!不许胡闹!”周太后低声呵斥道:“这天底下什么姑娘都可以,唯独她不行!”
“可是这天下的姑娘虽多,我就偏偏喜欢这一个她,咋的?你能让我怎样?”周家大侄子的强脾气上拉了,就与姑母杠上了。
周太后黑了脸,生气地说:“平时无论你如何任性,如何惹是生非,姑妈都依了你,唯独这件事不行!”
她心想:让那丫头来做我的侄儿媳妇,你还不如一把把我掐死!
个中缘由,大家都清楚的,只是这宝贝侄子不清楚,也不吃她这一套。反正就是扭着她的胳膊,耍娇、耍横、耍无赖……各种耍法,目标只有一个——让周太后去提亲。
周太后烦了,被缠得冒火了,大声叫到:“来人,快把周少爷给哀家送回周府去!”
宫人一听太后令下,赶紧进来请周公子。
周少爷一见姑母不吃他这一套了,索性松了手,往地下一躺,打起滚来——
“姑母不同意,我便不走了!让姑母杀了我算了!”
周太后一见他这架势,顿时傻眼了,没辙了。
若是自己的儿子这样耍泼耍赖,他或许还上去给他两巴掌,可这是自己的侄儿啊!打不得骂不得!自己家的儿子打了骂了,气消了还是两娘母;侄子可不比亲生儿子,你打了他,骂了他,他会记恨你一辈子的。这是世人都晓得的常理啊!在面对亲情和家务事上,皇帝家其实和普通人家也并没有什么两样,都越不过这“情理”二字。
哎——
眼看着在奴才们面前丢这个脸,尴尬的周太后只得无奈地说到:“好吧,好吧,姑母答应你就是!你快快起来,都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还这样,被人看笑话了!”
周家大少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于是躺在地上,暂停了打滚,问到:“那姑母是绝不反悔的了?”
“不反悔!不反悔!”
“此话可是当真?”
“当真的。”
“那你发誓!”周少爷还是不信,继续赖在地上,不起来。
“好,好,我发誓!”周太后拿这个赖皮侄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双手合十,口里叽咕着发了誓,周少爷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姑母我先回去等消息哈。”
他一边往外走,还一边回头对周太后说:“姑母可别忽悠我哈,侄儿明天再来问结果!”说完这才去了。
周太后无语地跌坐在床边,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这个侄儿把她整疲了!
周太后真心不知道该怎样去替侄儿提亲,她不喜欢万贵妃,万贵妃也不喜欢她;她不喜欢哑儿,哑儿更不喜欢她。这不是十分为难哀家吗?可是那个孽葬侄儿说明天要来问结果呢!怎么做啊?这不是小鬼在催命吗?我真是上辈子欠他的啊!
喜儿见她坐在床沿发呆,知道是因为周侄子的事,又不好问为什么,怕她接着机会发脾气。于是便小心地问到:“娘娘是否哪里不舒服?是不是今儿吃杂了东西,搁在胃里不舒服了?要不要奴婢叫人去把太医请来瞧瞧?”
周太后摆了摆说,说到:“罢了,胃倒是顺了,只是这心里啊,又不顺了——”
喜儿知道她指的是周少爷胡闹一事,于是劝慰她道:“娘娘不要烦心了,周少爷年纪还小,任性一点是有的,等他长大了,懂事了,一定会懂得感恩,会孝顺你老人家的。”
周太后无奈地说到:“十八岁了,还小啊?比你都大一岁了,哎——”
喜儿笑道:“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哪能跟少爷相比呢,我们要是不懂事,还能在宫里当差么?早就混不下去了——”
“呵呵,也是,他要是能有你们一半懂事就好了——”
这是双儿沏了一杯山楂茶上来,说到:“娘娘喝几口吧,消消食,顺顺气——”
周太后接过来,喝了两口,放下,对她说:“皇上可曾安歇了?”
双儿答道:“想似还在玩吧,奴婢这就差人瞧瞧去?”
“嗯。”周太后点点头,躺下去,让喜儿替她捶着腿……双儿正要吩咐下去,周太后又说:“让皇帝到我寝宫来一下吧,哀家有一事要同他商量。”
双儿答应着退下了。
朱见深正同万贵妃等看完了烟花,万贵妃说有些累了,想回寝宫休息。朱见深正要陪她回去,她反问到:“皇上今夜为什么要与我一同走?”
朱见深愣了一下,问到:“爱妃何出此言?”
“嘿嘿——”万贵妃冷笑一声道:“今儿宴席上,我可是看着你和邵妃眉来眼去的哈,打量我没看见么?这时候装什么正经——”
“冤枉啊!”朱见深低声叫屈,又怕旁边人听了去,只得低声解释到:“今天不是行酒令吗?我差点就对不上了,是她为我解围呢——”
“那好啊,你就该这时候去陪她啊,以表示感谢才是。”万贵妃说完就自顾自地走,朱见深赶紧跟上。
刚回到昭德宫,太后宫里的人便来报到:“太后娘娘请皇上去慈宁宫去一趟,有事情相商。”
有什么事啊?朱见深望了万贵妃一眼,万贵妃将头扭向了一边。这深更半夜的,有什么事情商量啊?这个母后,花样也真多!莫非又是要朕去同什么妃子睡觉?没见贞儿正不高兴吗?这大过年的,非得让我难做人吗?朱见深气恼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