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天还没有亮文洁已没了睡意,今天是上班的第一天,本来闹钟定的是七点,可抬头看看墙上时针刚刚指向五点。虽然醒着却又把眼睛闭上,文洁满脑子都是昨晚的那个梦,那样的清晰可见……
又是居柳湖,漆黑的湖水被一轮明亮的圆月照着,一股股细细的波纹光影粼粼像是老人皱起的眉头,涤荡在空灵萧静的湖面。冯俊磊双手抓住文洁的肩膀,那张白皙的脸凑过来……嘴里说着梦呓般的话语,不时又会拼命摇晃着文洁。一阵冷风吹过那张脸却又突然变成了陆凯峰,一双明亮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文洁,文洁拼命晃动陆凯峰的臂膀,把脸贴到他的胸前,可是一阵狰狞的大笑,冯俊磊一手将陆凯峰提起把他甩向湖的上空,不见了。
文洁一个激灵睁开眼,这个梦整整一晚上纠缠着她,反反复复。怎么也想不明白陆凯峰的失约是因为什么?除了那个讨厌的噩梦,文洁的脑子里还不时会出现一幅幅和凯峰在一起的画面:一**金黄摇曳的麦浪唰唰作响;一尾尾鲜活乱蹦的白鲢鱼在冰面上摇首摆尾;还有那辆闪着亮光的自行车一圈圈转动……
坐起身打开床灯从抽屉里拿出那本夹满芙蓉花标本的笔记本,文洁把它放在膝头一页一页翻过,里面的花丝仍带着盛开时节的高贵,舒展着仙女般的笑脸冲着文洁直笑。
随便吃了点早饭到了上班时间,文洁无精打采的走下楼梯。看到昨晚被强行停在饭店的那辆自行车乖乖地站在楼洞口,文洁有些纳闷。
拐出楼前的小路,冯俊磊那张干净白皙的脸突然出现,低头走路的文洁措不及防,盯着他还未开口便又被拉进了车内,安全带随后也被系好。
见冯俊磊还是照样沉默地开着车,文洁知道开口也无义,便也闭着嘴一语不发。车开到小区大门,传达室值班的男人走出小屋门,满脸带着笑冲驾驶座招招手。文洁有些奇怪,一扭头瞧见传达室窗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条白色的石林。
车子开到文洁单位的院门口停下,冯俊磊走下车,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暧昧地笑笑“到了,下车吧。”把文洁请下车,又把自行车钥匙塞到文洁手里“下午见!”便转回坐到驾驶座上关上车门按下车玻璃,对着文洁温柔地笑笑,一踩油门车慢慢地开走了。
望着远去的黑色轿车,文洁有些发呆,一时没太明白过来,自言自语道“这是抽的什么疯?”
(2)
新年上班的第一天,所里开了个开工鼓励大会,各部门互道了新年好,便也就各回各的办公室了。文洁坐在办公桌前就像是一只霜打的茄子般低眉颌首,闷声不响。第一天本也没什么工作要做,楼上楼下几个办公室的七姑八姐们互相串着门,每个人都是新衣新鞋容光焕发的。
文洁却没有一丝好心情,同进来的同事们勉强打声招呼。办公室的气氛被文洁的偃旗息鼓弄得是焉了吧唧。等安静下来,朱大姐捅捅文洁“这是怎么了,大过年的这么没精神?看那黑眼圈,不会是和你那个如漆似胶的男朋友熬夜了吧。”
文洁撅撅嘴眼泪差点掉下来,振作下精神道“还熬什么夜啊,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朱大姐也是一惊,歪头瞅瞅文洁笑道“吆,眼圈咋又红了,这还兴变色的呢!”文洁知道朱大姐在同她开玩笑,忍不住喷出一声笑来。
终于熬到中午快下班,文洁给海依拨通电话把这几天的情况同海依讲了,并说无论如何她得过来,同她一起去趟电脑城打听一下情况。
海依在电话里竟然有些气愤,着实数落了陆凯峰一通,放下电话便急忙来到文洁单位。
两个姑娘来到科辉电脑公司,老板娘照旧笑容满面地迎出来。知道了是打听陆凯峰的情况后老板娘对俩个姑娘说“小陆请假了,具体什么原因没有说,就说得有一段时间不能上班,还说如果公司忙不过来,就另外找人代替他的工作。”接着又道“小陆这个突然袭击弄得公司也是措手不及。”
“他是今天一早过来请的假吗?”文洁问,口气有些着急。
“不是,是前天晚上给我来的电话。”老板娘有些模不着头脑“你们俩找他。是买电脑还是修电脑?可以跟我说的……”她还不知道文洁与凯峰的关系。
“哦,那您当时问他是在哪里打过来的了吗?”海依紧接着问,没有理会老板娘的问话。
老板娘摇摇头“这个倒是没有问,当时我问他是为什么请假,可这个小陆就是不肯说!”
“他是打的您的哪部电话?可以查一下来电显示!”海依追着问道。
老板娘被她二人的火急火燎弄得是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是打的我的大哥大!”
老板娘掏出一个厚实的移动电话,手指头在按键上不停地按动,按完一圈却又摇摇头“不知道是哪一个号码了!”
文洁和海依都失望地看着老板娘,无可奈何地说道“哦,那您先忙吧不打扰了。”悻悻地转身走出公司敞开的玻璃大门。
老板娘看着走出去的俩个姑娘,眼里露出深深的疑惑。
(3)
文洁再也沉不住气,一路上对着海依喋喋不休。到底会出什么事情?还有老板娘的话也是百思不解?难道是在有意回避?文洁胡思乱想着,海依不断地宽慰,不会有事的,更没有道理有意回避!
文洁回忆着小年的那个晚餐:姐夫事先打来电话小年那天要过来接姐姐和孟溪回去,正好在家里过一个小年夜。考虑到那天全家人都在,爸爸提议让文洁把凯峰也叫来,同大家见见面,文玉却强调说主要是让她们家维东帮着参考参考。
文洁紧张地看着海依“会不会是那天姐姐和姐夫的态度太过强硬,让凯峰退避三舍了?”
“陆凯峰不会是那种没骨气的人!”海依宽慰文洁道。
“还能是姐夫和妈妈事无巨细的盘问……?”
“那怎么会?”
文洁绞尽脑汁地想着小年夜的那个晚上“海依,那会不会是你送我的那对玉镯……?那晚无意被凯峰看到,我怕他多想便告诉他那是海依结婚旅游回来送我的礼物。当时我还特意瞥他一眼,应该就是看到他脸上闪过了一丝黯淡的。”“你知道吗海依,跟凯峰在一起什么都好,就是那层隐隐的自卑感,像一道看不见的墙隔在我们中间!”
“不会的……”海依此时也找不出什么词来安慰文洁,只能是一句又一句陆凯峰不会的。
海依感觉自己的回答显得太过苍白无力,为了不再让文洁难过,也为了能给一直想不明白的事情寻找答案,于是说道“走,咱们到他们乡下去!”
文洁更是迫不及待,两个姑娘各自给单位去了电话打了招呼,坐上通往乡下的公交车,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