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张扬的红色玛莎拉蒂总裁犹如离弦之箭,嗖的就一下从我们身侧飚过,我几乎怀疑那车子是不挨着地面,飞过去的。
只不过,那车飞过之后,却又很快的飞了回来。
“哎!我说!”苏墨琛摇下车窗,手支在车框上朝外探着脑袋,“是威廉先生呢,还真是巧了,咱们又遇着了!”
威廉极不情愿的松开了我,他将脑袋转向苏墨琛,几乎是咬着牙开的口,“是啊,又见面了呢,苏先生,咱们还真是有缘!”
“可不是嘛!”苏墨琛也笑,皮笑肉不笑的那种,“佛语里怎么说来着?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咱们今天可是不期而遇了两次呢,这上辈子是不是脖子都扭断了,才换来的?”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即使这人皮笑肉不笑的说着欠揍的话语。
威廉早在他说这话之前就转了视线,他直视前方,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讥诮的挑了挑嘴角,算是回应。
若搁了一般人,遇到这样的冷遇,自然是灰溜溜的识趣走人,可苏墨琛偏偏不一样,“如果,我必须跟你引荐引荐,这位,可是法国凡蒂斯公司的总裁汤姆森·威廉先生,世界级别的富豪!”
莫如果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没察觉这弥漫着的战火硝烟,她甜甜的,很有礼貌的打了招呼,“您好,威廉先生!”
我压根没想到今天还能再遇到他苏墨琛,只觉得这样见面越发的尴尬,便想着谁也不理,闷头做缩头乌龟。我朝后靠了靠身子,努力稀释自己的存在感,谁知莫如果却故意将我扯了进去,“学姐,你也好!”
依旧是甜甜的嗓音,那一刻我真的有些怀疑这说话人的居心。不过,人家都已经跟我打招呼了,我不回应的话似乎也失了气度的有些说不过去,我勉强挂上笑,“你好!”
“哎!如果你居然也认得她?”苏墨琛仿佛吃了惊,一惊一乍的道,我却只得佩服他的演技高超,走戛纳红地毯的演员大概也不比他的演技逞夸几分。
莫如果若是认得他是她的师兄,那么认出我,绝对不是什么未料之外的事,毕竟当年他的突然离开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不波及我自是不可能。
“师姐和师兄可都是学生会骨干人物,师姐就更是红极一时的风云人物,我又怎么会不认识?”莫如果巧妙的避开了我和苏墨琛的关系,可她话里的另一层含义却让我颇不自在。不过她终究叫我一声师姐,跟她计较却也犯不上。
“威廉,咱们走吧,我有些累!”我说。
不是徉装,是真的累了,心累。
威廉点头,“苏先生忙,我们失陪,先行一步,再见!”
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话说完就要发动车子走人,可苏墨琛再次出声,竟是拦了我们,“哎哎哎!别急啊!好歹同学一场,我看曹嫚心情不怎么高涨啊!要不咱们一道去看场电影?恐怖片缓解压力疲劳什么的可是有奇效……”苏墨琛挤眉弄眼的,“我猜,对于负罪感,应该也会有意想不到的好效果!我包了场,不错的片子,是首映。”苏墨琛似挑衅的看着我。
恐怖片?他居然也敢看恐怖片了?不知当年是谁坐在电影院里看到从枯井里爬出来的女鬼吓得一把抱住我,失声尖叫,险些碎了我的耳膜?赌咒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看恐怖片了?
他的心思我了然,可是看着他脸上那表情,却还是忍不住的出了声,“包场是个不错的主意,省得恐怖片不吓人,倒是被某些人的尖叫吓破了胆!”
我的话一出口,像是被戳到了软肋,苏墨琛立刻来了气,脸上淡笑的气度也再维持不住,他冷笑着,“这世上除了欠下的高利贷还有对别人的亏欠会像驴打滚一样的利滚利之外,其余事情都会变的!我很庆幸,在这两方面都没有涉足,而不像某些薄情寡意的人!”
气氛再次紧张,虽然隔着两个人,可我和苏墨琛彼此怒视,在空气里打出的霹雳啪啦的的火星子却是容不得忽视。
“师兄,时间不早了,电影也快开场了……”莫如果摇了苏墨琛的胳膊道,小小的,柔柔的声音就在这时候插了进来。
湿漉漉的眼睛,像小狗一样可怜的眼神,就连我都忍不住想要怜惜。
“也是!”苏墨琛收了视线,回望着她。
我猜那眼神必定深情款款。
“阳光影城的场,要是愿意,两位可以同来!”他一脚油门,撤了。
再没有下文,红色的玛莎拉蒂总裁就这么迅速的绝尘而去,很快没了踪迹。望着远方我不由有些恍惚,我有些不确定,刚才的一切究竟有没有发生,或许只是我大白天做了一个梦?
“阿瞒,我真的不知道我这么做究竟对不对,我想要你对他死心,我该是愿意看到他对你恶劣的,可为什么每次看到你因他伤心难过,我的心也会疼的我恨不得挖开胸腔将它一把抠出来,再用力的跺的稀巴烂?”
威廉的手握在方向盘上,松了又紧,那模样恨不得一把捏碎了方向盘。
“我和他不可能的!”
也不知是想要说服他,还是安慰我自己,或者只是单纯的重复一个事实:我和他不可能的!
曾经,王洋也这么对我说:你和他是不可能的。
只可惜那时候我不信。
尤记当初,我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痛,追着他问为什么,他却只是紧紧的抱住我,回了句,“姐!忘了他吧!”
忘了?是该忘了,经历了那么多,我确实该忘了他,可这么简单地两个字,真要做到,又谈何容易?
也不知道那时候究竟是傻还是真勇敢?自负的以为世间没有什么是自己做不到的。可时过境迁,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却只能慨叹一声我大概是老了,便少了那份豪情壮志,没了那份义无反顾。
“人,终究是会变的!”我说,抽离了所有的情绪,淡淡的说,“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个大海,同样的错误也不会延续,更不会在一个人身上连续发生两次!”
威廉犹疑的看着我,那模样分明不信,可最终,他沉默良久,还是握上了我的手……
窗外柳枝轻浮,暗香浮动。市四月天里的石榴花,显出一片灼人视线的红,美得无法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