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卖店里人不是很多，也对，谁这么大清早的跑来逛街？毛病！
导购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当我们进门的时候，她挂着热情地笑容迎了过来，背过身却是很没有形象的打了个哈欠。
这一切不落分毫的落入我的眼，她显然还没有睡醒，迫于生计，却是不敢对顾客抱怨。见此情境，我总算是找了个可以小题大做的机会，横了威廉一眼，奈何这厮压根不看我，更是没有丝毫内疚的觉悟。
他径直往里走，直走到礼服一边的架子才站定了脚步。一通乱翻之后，也不询问我，直接扯了件衣服递到我身前，“就这件吧！去试试！”
那是一套以白色为主基调的礼服，胸前缀着朵淡粉色的蔷薇，裙身用了过渡色，从白色过渡到粉红，而那群摆镶着边，刻意的向上翘起，竟也是蔷薇花瓣的模样，只这么小小的用心便让这简单的衣服，瞬间古风大气上档次起来。
很漂亮的一件衣服，只是我看看威廉，又看看他手里的衣服，却是迟迟没有伸手去接，因为我莫名的就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礼服，只穿了一次的礼服，苏墨琛送我的那件礼服。
“还真是不能存坏心眼，本来想看你穿婚纱的样子，怕你不同意，才选了这套像是礼服一样的白色的情侣装，谁知却成了打架的障碍。本想着浪漫一下，没想到却是血色浪漫……”
苏墨琛虚弱的脸孔在我眼前划过，而我再看那衣服时，竟恍惚看到了一朵朵娇艳的玫瑰花，舒展在裙子上，又砰然碎成血一般的颜色渐渐晕染开来……
心脏很突兀的抽了一下，我像是一个欲盖弥彰的贼，手忙脚乱的从旁边架子上抽出一件衣服，“我觉得这件也不错！”
威廉神色不明的眯着眸子，用眼神剜我，犀利的神色看得我心里发慌，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可就在我觉得就要被看穿的时候，他却移开了视线，将视线挪到了我手里的衣服上。
我吁了一口气，只是这事不好解释，便也不言语，幸亏导购小姐满脸挂笑的开腔解释，算是替我解了围。
“这件也是情侣装！”她说，
这件也是情侣装？难道他是以为我不想跟他穿情侣装而现出异样？其实他大可以不必，我都已经答应当他的护花使者，不过是件衣服，我也不会如此斤斤计较。
听了导购的话，威廉的脸色明显的好了一点，他嘀咕着，问了句“怎么又是黑色的？”便伸手扯过我手里的衣服。
我的心已经放进了肚子，谁知他瞬间又变了脸色，“又不是你去相亲，这么张扬干什么？”
我有些莫名的再次打量了那衣服，却才发现匆忙间抽出来的这件我以为很正常的衣服，从背
后看，竟是自腰部以上完全露着的。
“给别人好看，是为了面子；给我好看，那干脆别穿……”威廉神色正常的说。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导购小姐更是张着嘴巴，尴尬的不得了。她视线在我们两人之间来回扫荡，一脸的哭笑不得，最后讷讷的说，“其实还是先前那件好看！”
这么一句无疑是帮衬了威廉，听了此话，这厮便是越发的放肆，颇有些气急败坏的将我挑的那件衣服重新挂回架子，手自然而然的又顺到他开始相中的那件，抛进我怀里，“就它了！”没有多余的字，口气也是斩钉截铁，容不得半分质疑的那种。
于是也不管我究竟喜不喜欢，在资本家的胁迫下，我只能乖乖地跟着导购小姐去了试衣间，即使我对这件衣服仍然心有余悸。也不知是闲的慌，还是想跟我唠唠，我在试衣间里换衣服的时候导购小姐就站在外面跟我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我对她的话不感兴趣，也没怎么仔细听，换好衣服便推着门走了出去，然后就撞到了导购小姐满脸的惊艳，她羡慕的打量着我，视线在我身上来回的扫，颇有些嫉妒的说，“小姐，您长得好看，这身材也是真好，难怪男朋友那么紧张，我要是他，也肯定是不放心的！”
搞销售、促销的这类人会说话，我自然是知道，只是被这么一夸还是自然的有些不好意思，我避开她的视线扭头去照镜子。
这衣服是真好，衬得人身材气质都是拔萃。若是我心里没有先前的阴影，自然也是极喜欢的。可……
我盯着镜子，却突然看见一个男人出现在我面前的镜子里。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我，站在窗户外，却又仿佛真的跟我比肩站在一起似的。
因为距离的原因，我看不清他的脸，只是莫名的觉得镜子里的人影有股子熟悉的味道。
我一惊，急忙扭头看过去，可是在与镜子相对应的位置，却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浮光掠影般的出现，消失。是我眼花？还是说身体里那些犯贱的因子仍然在作祟？我心里想着，却听见导购小姐娇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先生来看看怎么样？”
我闻声扭头，只见威廉就站在那侧面的衣服巷道里，呆呆的看着我，一动不动。
导购小姐咯咯一笑，扬声又说了一遍，“先生看着怎么样？”
威廉捂着嘴，轻咳了几下掩饰了尴尬才闷着脑袋走了过来，隔了好一会才点头，淡淡的回了俩字，“不错！”
导购越发笑的肆无忌惮，促狭挂在她的脸上，让我有些不自在。她倒是眼尖，看看我们俩就知道谁是有钱的主，不过这口气是个什么味道，看看怎么样？什么怎么样？我么？听她这语气，似乎我瞬间就成了待价而沽的商品，感情这厢威廉若是不满意，她还能把我返厂重修怎么了？还有威廉这个不错，不错？你试着说个有错试试？
我想将自己的表情调转到暴走霸王龙那种模式，想这个宣泄口跟威廉吵几句，可莫名的乏力袭来，眼睛不由自主的就朝着镜子对应的那扇橱窗看去。
我不知道我想看到什么，更不知道我在寻找什么，可是那里，跟先前一样，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