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菀离刚刚回去,就看见薛楚楚了。
“我还以为你不回來了。”紧随着她的话落下的还有她的一丝嘲讽,“你是当真不知道他成什么样了。”
“这跟你沒关系。”谢菀离对她沒有好话,说完就要上楼。
“沒猜错的话是去见你的青梅竹马了吧,既然如此又回來干什么,白白惹人心烦!”谢菀离下午在董记确实看见了纪齐楠,两个人也不过是坐在一起说了些话,从不曾有逾越的行为,不知薛楚楚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沒必要跟你解释什么,还请你自重。”她已经够礼让了。
“你是沒必要给我解释什么,我只不过是替他问你要个说法。”她打量了下谢菀离,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不过是临走之时纪齐楠给的一本书,这本书算是也让她好找,虽然现在已经沒有了看它的兴致,但总归拿來收藏也是不错的,何况又不好拂了纪齐楠的面子,若这个都不能收,倒显得是有些刻意疏远。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來管,我上去了,你好自为之!”接受薛楚楚的打量,更让她愈发的不自在,倒心虚了起來,好像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他在书房。”薛楚楚看见她已经上楼去,再说什么怕是也留不住了,闷着气说了这一句。
方在与她成婚之前就知道她爱吃芙蓉糕,突然就想着去学做这糕点。
说的严重一点,就是连他自己吃饭的时间都不够用,哪里还有这闲工夫去做这些,时间总是挤出來的,他只好每天晚上处理完军事之后再赶去董记。
本以为她不会喜欢,谁知道是满心欢喜,这便得了空就去,再把做好之后的带回來,只说是在董记买回來的。
蓬莱岛的事情,他已经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不知道多少遍,她明明是信了,却总还是别扭,她说,你为什么要选在薛楚楚喜欢的地方?
总归是自己跟自己怄气,眼瞧着这马上就好了,他当时还跟她说好了一起去佟妈那里看看,也不知道她又怎么了,结果就找不到她人了。
他去了董记,开心的是,他竟然在这里看见了她,生气的是,她竟然跟纪齐楠一起说说笑笑!
这几日來无论他怎么说怎么哄,就是不见她松口,更不曾见她笑过,他把胳膊伸出去,指着被她咬过的齿痕说,是不是觉得咬的轻不解恨啊,你再咬一次吧,凶悍的小老虎!
她却直接把头转过去,要咬你自己咬好了!
谢菀离推开卧室的门,果然他不在里面,灯都是关着的。
其实她早就按捺不住要去找他了,如今已经等了几个钟头,他还是沒有回來,时针却滴滴答答地已经转过了十二点。
书房外面竟然安静的很,只能听见虫鸣的声音,更沒有人值班,想來是陆梓谦遣散了他们,在往屋内一看,还发着幽弱迷离的光。
蹑手蹑脚就推开了门,他正趴在桌子上,看來是睡着了,不然也不会有人进來都沒有发现。
她蹲下來仔细端详他,竟然连睡觉都是皱着眉头的,书桌上还放了一瓶酒,却已经倒下來,洋洋洒洒的将桌上的文件染了个透。
这哪里像他,又哪里是他,遇到不顺只会喝酒!
“这好好的,旅行干什么,不然哪还有这样的事。”她小声嘟嘟着,手却已经重新替他盖好了滑下來的外套。
“我沒,有……他重要是吗……”他突然的呓语吓了她一跳。
她方想起來那日不过因为她对纪齐楠笑了一笑,便吵了好大一架,甚至吃醋到他竟然只在府邸待了一夜便又走了。
既然薛楚楚都知道她下午是与纪齐楠在一起的,那么他就更沒有理由不知道了,但是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倘若放在别人身上敢这样惹他,他就是一枪崩了别人也不为过,可偏偏摊上了谢菀离,但凡遇到她的事,他就完全沒有了平常的睿智果断,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只会喝酒解愁?
那今日想來,是受了不少的苦口,方才她进來的急,并沒有仔细观察,现如今再看看,竟然是满地狼藉,书本,文件,椅子,还有玻璃的碎渣铺了一地,怕是把当值的士兵都吓坏了。
她将书本文件重新收拾到书桌上,却看见他胳膊肘下面还枕着一张纸,她怕把他弄醒了,不敢有太大的动作,但是已经隐隐约约看见那是自己的素描,不是别的场景,正是他们成婚那天,一身嫁衣如火的她。
却又听见叮当一声物体落地的声音,他已经睡熟了手里攥着的东西就自然而然的滑落在地,灯光太暗她不知道是落下來什么东西,本想打开灯來找,他却睡着了,怕强光刺激到他便作罢。
她已经挪动离开的脚步,却偏偏那物体在地上露出來,发着皎洁的夜光。
她的第一个动作是模了模自己项间的项链。
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物体,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來的,她看着还在桌上沉睡的他的脸庞,忽然就想起來那一日,他问,小姐项链中挂的这枚纽扣,是在哪里得的?
啪啦一声,又传來一声物体掉到地上的声音,原來是他竟然醒來不小心打翻了刚刚被她拾起的书,睁开朦胧的双眼看到眼前的人时,差点就以为是幻觉。
“你怎么來了?”他猛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将双手搭在她的双肩上轻轻摇晃着,连眼睛都要放出两道光芒來,全然已经忘了下午自己还在为她跟纪齐楠一起说笑而大发雷霆的事情。
“我怎么就不能來了。”她这几日好像中了魔障一般,对他说话就沒有个好语气,又蛮又冲。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恨极了,却又不能把眼前这个人怎么着,不能打不能骂也说不得,只好紧紧的把她抱住,勒得她差点喘不过气來,“你怎么老是这样误会我的意思!”
“你为什么就老做容易让我误会的事情?”她使劲浑身力气才从他的怀抱里挣月兑出來,“还是说这根本就不是个误会,而是我看到的都是事实!”
“我若真是朝三暮四的人,定不会背着你做那些事情!”他说的斩钉截铁,“何况这分明就是你强加给我的罪名,我对你的心意,难道你就真的看不明白!”
“那你让她走!”她几乎连声音都低到了尘埃里,说着说着竟然有了哭腔,“我不想看见她,我不想看见……”
他重新将她抱回自己的怀里,替她擦拭眼泪:“菀离,我只把她当成表妹,她这次回国也就是玩几天,姑妈已经在催她回去了,我马上就安排她走,我们别闹了行吗?”
“她不走我就不理你!”平日里的知礼一股脑的全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此时脑子已经像被轮番轰炸一样,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让她赶紧走,真是太讨厌了,自己做什么都要管着,就连自己心爱的百合花都被她强制着不能插。
“你分明就是在无理……”
“我就是在无理取闹!要么她走,要么我走!”她早就知道陆梓谦要说什么,竟然也说出了这样的话,这分明就是以前她最讨厌最鄙视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你走去哪里,还想再去找他吗!”他也沒有了理智,心里的醋意还沒有消失,此时全被她一句话激了出來。
总归吵架的人都是沒有理智的,说出來的话也不会过脑子:“你既然说我去找他,那我就去找他!”
“你敢!”战火一苗高过一苗,他已经被激怒到青筋暴起。
“我就敢!”她的伶牙俐齿终于在与他的吵架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
他出手那样快,她明明还在盯着他的眼睛,明明什么都沒有看到,耳边却觉得一阵疾风吹过,再听见咚的一声,将耳膜一震,他紧握的拳头就猛地一拳砸在了墙壁上。
墙壁被这突如其來的强力好好的震了一震,墙壁上挂着的画俨然已经被震到了地上,相框是玻璃做的,已经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渣渣。
她更是被猛地惊了一下,方才手里还攥着的纽扣已经不知道掉在了什么地方。
她已经不能再思考什么,只慌张的拿过他的手看,虽然沒有破也沒有流血,但是她却觉得那一拳把骨头都砸碎了,哪里还有刚刚的盛气凌人,眼泪巴巴的问:“疼不疼?”
他却猛地甩开她的手:“不用你管,你想去找他便去找,我成全你!”
能不疼吗,比起上次她把他的手臂咬到发麻,这简直就是小儿科,这一会儿功夫还看不出來,就等着过上一两分钟,看它青肿成什么样子,看它还能不能自由的伸掌握拳!
“这是你说的!”她态度好不容易软了下來却又被他给气了上去。
也不想想他是被谁气成这个样子的,再退一步讲,除了她,别人沒有这个本事更沒有这个胆量。
好好的一个月黑风高夜,就这样不欢而散。
他叹了一口气,眼疾手快的将掉在地上的纽扣拾起來,不曾想右手竟然连这个力气都沒有了,只好换了只手拾起,重新珍贵的包在盒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