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陆梓谦就看见她们过來了,还以为谢菀离受了什么欺负,只跟在她后面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李副官已经在管家那里接过薛楚楚带走的物品,放在后备箱里接着把车门打开等着他们进去了。
刚刚隔得太远他沒有看清楚,此时他竟然发现谢菀离的眼眶都是红红的,恰巧薛楚楚站在他的旁边,他低声问:“你跟她说了什么?”
薛楚楚这次倒是很配合他,也故意将声音放低:“你放心好了,沒说什么,不过是告诉她一些实情。”她顿了顿,嗤之以鼻,“表哥,你看看你就现在就像是受弓之鸟!”
他虽然不知道薛楚楚到底跟她说了什么,但是总能确定沒有惹怒到她,不然现在也不会这么安静,遂不再多说什么,把谢菀离拉到身旁,看着她有些微肿的眼睛,故意调侃她:“你这是,不舍得楚楚走?”
她瞪了他一眼,若说不舍得那还是沒有的,只是她可以接受薛楚楚再在这里过上一段时间。
他又笑了笑,也不管此时这里有多少人,伸手覆上她的脸:“快别闷着一张脸,这个样子丑极了……”
她笑了出來:“你才丑。”接着将他的手打下來,却在那一瞬间看见他的手腕上被自己咬过的一圈圈齿痕,已经过去有些日子了伤口还是这么深。
她可是知道当时自己下手是有多重,怕是过个几年这伤痕才能下去了,怪只怪天气变热所以那天他将袖口挽起來,不然也不会这么深,现在才知道后悔:“还疼不疼?”
薛楚楚却是受不了了,要亲热也不急这一会儿,于是对他们呼喊:“再不走我就要误了航机了,到时候被母亲骂了我可要再跑回來的!”其实她回去有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她那强悍的老妈,已经催促她回去多日。
“我和你一起去。”她开口。
他笑着牵着她走过來:“好,随你!”
薛楚楚看这架势就猜到了他们要一起去,心里顿觉不爽的很,愤愤的看了,她一眼就坐上副驾驶座的位置,顺手狠狠地摔上了车门。
车子扬长而去,薛楚楚在后视镜里还看到了他紧紧握住她的手。
沒有多大一会儿,就到了永州国际机场。
“表哥,你们回去吧。”车子刚刚停下來薛楚楚便对后面的陆梓谦说道,她也是利索的人,说完这话便打开车门走了出去,李副官也下车帮她拿包裹。
陆梓谦早已经打开车门走了出來,薛楚楚却一个回身紧紧抱着了他:“表哥,再见!”
他轻轻开口说:“保重。”
薛楚楚放开他,又走到谢菀离面前,可能想说的话有很多,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最后只是挤出來五个字:“好好照顾他。”
薛楚楚不准他们再往前送她,对他们挥了挥手:“再见!”
薛楚楚不过是想,这样他就看不到自己的眼泪了,这样他就会以为一切都是她在开玩笑,就不会对她有愧疚感了。
在回程的路上,他故意扬起了自己的手腕,看着那齿痕说:“疼的快去的也快,早就不疼了,原來是我看错,本是头凶悍的小老虎,上來就咬,我是怕了你了。”
谢菀离反应过來他在回答自己刚刚的问題,便把他的手攥到自己双手里,用手指在齿痕上饶了一圈:“这个伤疤会留多长时间呢?”
“看这个样子,是要留一辈子了。”他调侃。
“要不,你也给我咬一个,留一辈子?”
他看了看她项间的纽扣,说:“我可不舍得咬你。”
再说,你已经留了我的东西了。
“若是我今日还沒有回來,你就不打算去谢府看我一眼吗?”车子不一会儿就回到了府邸,陆梓谦悠闲地坐在沙发上,谢菀离递给他一杯茶,缓缓开口道。
“本是打算楚楚走了再去找你的,若是你沒有回來这个时间我应该在谢府了。”她的脾性他再了解不过,之前她根本就还在生气,他再怎么去也是做无用之功,这不是最重要的,他怕的是好生生地再把她惹得更不开心,那就得不偿失了。
小别胜新婚,也沒有发生什么事,谢菀离这厢就已经笑不拢嘴了,直到他把茶杯放下看着她问:“百合还喜欢吗?”
她想到在谢府的时候,每天都会按时收到一束百合花,本來还以为不过是他吩咐别人來做这件事,而他本身是不过问的,可是后來才知道远远不是她自己想象的那样,他不仅是过问了,甚至每一朵花都是他亲自挑选出來的,送花的侍官是要多小心翼翼的才能把这许多的情意完整无毫地抵达到她的手里。
谢菀离还沒有答话,便见有仆人拿着百合花束进來,原來是这些天她不在府邸,薛楚楚命人将所有百合花都清扫出府,不准出现百合花的影子,陆梓谦也不与她置气,便随她去了。
现如今她看见百合花心头说不出的涌出一阵酸楚,薛楚楚临走之前说的那句话还萦绕在她的脑海,原來她不知道的事情有这么多,她口口声声说的爱他,心心为念的关心他爱护他,却对他还沒有完全用心了解过。
她不知道他为她在自己军务压身疲惫不堪的时候还半夜出去学做糕点,她不知道他因为她对纪齐楠一笑让他醋意大生到什么程度,也不知道他为她亲手杀死了陆梓帆之后无奈愧疚的蚀骨之感,甚至她不知道他曾为那一个未曾谋面的孩子在书房哭了整整一夜的伤心。
而现在,她最喜欢的百合,竟然对他來说严重时还有致命威胁,他对百合过敏。
所以府邸里从來都沒有放百合花的规矩。
可是偏偏她喜欢。
因为薛楚楚的事情她回家之后,陆梓谦并非不想去看她,也并不全非是因为她的倔强脾气会导致事情越來越严重,还有一个似乎被所有人都忽视的问題是陆梓谦每日都为她精心挑选百合花,那些和百合花之间的触碰,早已经让他的身体吃不消。
甚至还住进了医院,这才是他沒有去看她的最主要的原因,而那个时候,她毫不知情,甚至还在一味的埋怨他,责怪他。
其实人之常情,他明明可以把他对百合过敏的事情告诉谢菀离的,而不是随着她去,还吩咐府里的人不要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
可是偏偏一切沒有道理,他就是想宠她爱她疼她,就算再怎么宠,再怎么爱,再怎么疼,他还嫌不够。
“后天就是你生日了,有沒有什么愿望?”陆梓谦紧接着问她一句,这一问不要紧,倒是提醒了她,这个就连她都快要忘却的日子,却不知何时被他那么用力的放在心上。
她走了几个小碎步到他面前坐下,缓缓开口:“我好多年不过生日了,也沒有这个习惯,你也不用特意这样为我做什么,战事还在吃紧呢,成天想着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能成?”
“你的事情怎么能说是乱七八糟,那比什么都重要。”他接着说:“战事现在基本平稳,收拾收拾残局就沒有大问題了,就是因为你多年不过生日我才要好好的为你办一次。”他不管那一套,说着说着就已经在大厅的沙发上站起來敞开双臂笔画着,“就在这里,为你举办一次生日聚会怎么样?”
她被他滑稽的样子逗笑,按道理说本应该是“和颜悦色”的语气,谁知道说出來的话还有责怪之意:“安生,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我不过生的原因,你倒好,现如今还这么大张旗鼓的策划,这件事也就是想想,不准你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举措。”
他的样子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恹恹地耷拉个脑袋,话里行间却尽是温柔:“那不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就我们两个人一起出去行不行?”
她态度有些回转:“去哪?”
“你想去哪就去哪,听你的。”他看着她说。
“去佟妈那里看看吧,许久不去了,怎么样?”她说。
他显得有些不高兴,一张脸都冷了下來:“你想去我改日带你去便是,换个日子。”
她是故意跟他作对,都说明了是给她过生,她却偏偏不解风情的在这个时候选择去古董店。
她笑了出來:“刚刚还是一副大笑脸,怎么现在就这么阴沉了,这变脸倒是挺快。”
她边说边走到摆放百合花的花瓶上面,把花一支一支抽出來攥在手里:“以后不要在府里放这些百合花了。”
“怎么,你不是很喜欢吗?”反倒是他不解的问她。
她不说话,也不知道怎么说。
他再次追问,终于她瞄了他一眼,“你打算瞒我到何时?”
她沒有等他再开口,又走到餐桌上拿起一块芙蓉糕对着他说:“这个又打算瞒我到何时?”
她已经坐在他身旁,挽起他的胳膊,眼神里藏满了心疼:“安生,孩子的事情,你又打算瞒我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