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花房中只剩下苏藜和君知远两人,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房顶的藤蔓暖暖地洒在地上,像铺了一层锡箔纸。
气氛有些尴尬,苏藜偏过头,穿过透明的玻璃花墙,外面是一片无垠的草场。
君知远不疾不徐地低头吃着苏藜拨给他的菜,末了又抬起头,明知故问道:“小藜,你猜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急着离开?”
“我也吃好了,君少慢用。”苏藜放下碗筷就要起身。
“或许你可以先习惯叫得亲切一点。”君知远也放下手中的竹筷,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想这样赵姨他们可能都比较能接受一点,你觉得呢?”
苏藜顿了顿,转头看他。不要脸的人她见识过,君知远她也见识过,可不要脸的君知远她真的还是第一次见识到。
而且……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刚才她给他吃的,是她给他拨的菜。
大脑有一瞬间的凝滞,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嘴角闪过一抹讥诮的讽意:“君少玩笑了,苏藜可担当不起。”
“哦?”君知远不置可否,“当得起当不起刚才都当了,就算要折寿也不在乎多折这几年不是?”
“我很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会儿,君少您自便吧。”苏藜语气依旧冷冷的。说罢起身往门外走去。
“苏藜。”君知远语气冷冽地叫了声。
她的脚步顿了顿。
君知远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你到底在置什么气?”
从前他们也会闹不愉快,大多数时候都以苏藜的妥协告终。可这次这个女人却像吃了秤砣贴了心,他不回去她不过问,他回去她冷脸相待,如今他主动示好,她依旧摆出一副臭脸。
他还没跟她仔细计较她肚子里那个孽种的事,没想到她反倒摆上谱了。
想到这个君知远心里又一阵犯堵,她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别的男人的吗?
为了这个孩子,一直逆来顺受她竟然不顾一切要反抗了。逃跑、与他对峙、牵出别的男人……发了疯一般与他对抗。
为了这片农场,她可以连自己都不顾。整整两年,她在他身边忍辱负重,可如今却为了和别的男人的孽种,她甚至连农场也不顾了。
那人在她心里到底占有怎样的位置?
苏藜抬起头,阳光有些刺眼,可她还是迫着自己看向眼前的男人。
“我哪敢和君少置气,我的命在君少手里不过如蝼蚁一般卑微,哪有资格置气。”说着这样的话,脸上却没有丝毫示弱。
顿了顿,她又继续道:“但苏藜也请君少见谅,作为一个母亲,我必须为自己的孩子争取能活下去的权利。现在我是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在和君少说这些,君少能不能理解是你的事,但我不能让我的孩子知道,他有一个软弱的母亲。更不能让他知道,他的母亲活得有多么卑微,多么没有尊严。”
她的手已经在身侧攥成了拳头。这些话她不仅是告诉他,更是告诉她自己:苏藜,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不管多么艰难你也必须学会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