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四,京郊皇家围场,几千亩的丛林一隅,一场密谋血腥杀戮正在进行。
“你们这些小杂碎,不怕死的就过来!”无极散人挥舞着鲜血淋漓的刀锋,对围功他们三人的七八十号杀手叫嚣道。
跟着二徒弟来参加什么皇家秋围,前两天啥事没有,他还笑二徒弟小题大做,成天想着有人要杀他的。
没想到,秋围最后一天,真有人动手了。
他们一队人走到这边,突然好多人朝他们放冷箭,而且各个都是皇家统一的亲兵打扮。
很明显,是谋划好的刺杀。
刹那间,啊澈带的十来个亲兵纷纷摔下马背,死的死伤的伤。
等那百十号人冲过来,就剩下啊澈、他和清风了。
一阵拼杀他们已经宰了二十多人,可剩下的杀手还是越战越勇,踩着同伴的尸体义无反顾的往上冲。
“翼王,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领头的大胡子中年男人怒吼道,几把雪亮的飞刀直冲端木澈胸口而去。
“哼!没想到啊,皇后那臭婆娘竟然有本事安插这么多人!”端木澈脚尖点地纵身向上,躲过飞刀的同时一个俯冲,锋利的剑尖直冲那人咽喉而去。
要他的命可没那么简单,人多车轮战,可他们三个功夫明显好很多,解决他们这帮人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别让他们把咱们三个冲散喽!”清风边打边嚷道,冷峻的脸上都是肃杀,这些人的意图很明显,不断想破坏他们三个背靠背的铁三角。
如果让他们得逞,月复背受敌,那么多人要是围攻一个,就算武功再好,恐怕也会抵挡不住。
三人配合默契,铁三角坚不可摧,杀手不断伤亡,那些人喷出的血把三人衣袍都要染红了。
拼杀中,领头的大胡子渐渐撤身,手指一钩猛的放在唇边打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哨声一落,四十多杀手收招后退,只留十来个猛攻向前。
被围在中间的端木澈三人当然看出异样,可他们根本没工夫思考,人太多,只能拼命厮杀。
不过端木澈最果断,一手舞剑,另一只手一甩,几枚梭镖泛着绿芒向面前的三人飞去。
不管怎么样,只要敌人死了,就不可能再用什么花样。
出师之后,从无名小卒开始,三年的功夫从无生阁普通杀手一跃成为阁主,靠的除了功夫,最重要的是狠。
在任何情况下,对敌人尽可能的狠。
历时,两个杀手瞪着眼睛倒地,只余一人拼杀。
那镖上有剧毒,见血就会没命。
事实证明,端木澈的果决是多么正确,在清风一剑插入杀手胸口之时,面对他的另两人猛在怀里掏了一把冲着清风杨过去。
几乎与此同时的,和无极散人对峙的两人也采用了相同招数!
“嘿!”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同等处境,清风被石灰粉迷了眼,只能原地挥剑乱砍。
无极散人功夫出神入化,在杀手扬手之时,神出鬼没的纵起,躲开石灰粉的同时,竟然落到杀手头上跳到了几人圈外。
端木澈背对着他们,石灰粉没伤到他,可他立马反映过来怎么回事,脚尖点地原地旋转而上,以清风的肩膀为支点,落地挡在清风前面,杀敌。
剑花飞舞,身上都是肃杀之气,仿佛地狱修罗。
眨眼功夫,一人被抹了脖子,剩下两人种了他的暗器。
“先去旁边呆着去!”在其他杀手攻上来之前,端木澈猛抓住清风衣服,用力一甩,直把清风这个大块头甩出七八米。
在空中飞过一个完美的弧度,落到那边矮树丛里去了。
反正这些杀手目标是他,他只要不死,这帮人没人会傻到去对付清风这个随从。
老头虽然躲过了几个小虾米的黑手,可马上被撤到旁边的杀手围住了,而且杀手中功夫最好的几个都在其中。
端木澈情况也一样,十多人围攻他一个。
刚才那几把石灰粉效果那是相当好,三人变两人,而且两人已经被分开两丈远。
“翼王!不管如何,今天这里都是你的墓地!”大胡子满脸嗜血狰狞喊道,拼尽所有力气似的疯狂乱砍。
另外的杀手对视之后,一半的人对着端木澈扬起白色粉末,另一半人叠罗汉似的纵身站到同伴身上,居高临下,重复同一动作。
霎时间,端木澈犹如进入迷雾,身边被一团白烟围绕了。
虽然他看到扔出的东西也闭气了,可还是吸进去不少。
这帮杀手真不愧是千毒门的人,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不少迷.药,为了目的各种不择手段。
端木澈中毒了也没有慌乱,利剑横着一扫,面前的杀手拦腰被斩断,包围圈瞬间被撕开一条口子。
提气向前直冲了出去。
种了毒,他现下没有发作,可坚持不了多久的。
端木澈本来想退到师傅身边去,可那帮人根本不给他机会。
本来扔出药粉,他们就急速后撤了,这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聚到一起。
直接挡在师傅他们那个包围圈和端木澈之间。
“翼王!受死吧!”领头的杀手吼着一把飞刀大力甩出。
剩下的杀手身上暗器也不少,飞镖、飞刀、银针…各式各样,直接形成一个暗器网,铺天盖地向端木澈飞去。
端木澈只得运功闪身往旁边躲。
可那些杀手的暗器方向也急速转换,而且那些人边扔暗器,边向他靠近。
很明显,他们绝对不会让他和无极散人汇合。
端木澈咬咬牙,转身运功向密林而去,师傅现在被几个高手缠住不能照顾他。
幸好,进攻他那些除了那个领头的,功夫都很一般,他轻功了得,没准药效发作前就能甩掉这些杂碎了。
或者他运气好,能遇到进了围猎的其他几拨人的。
“追!”领头的一声令下,一堆人朝着端木澈的方向追去,端木澈必须死。
无极老人余光也扫到端木澈中毒那一目了,急得很,可那些人跟苍蝇似的,难缠的不行。
算了,拼了,他用了近乎自爆的方式,自损功力,全身散发出的冲击力直震得附近几人飞出好远。
撞树的撞树,倒地的倒地,能再爬起来打斗的只剩下三个了。
老头强咽下咽喉处的血腥气,提刀向那三人攻去,他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啊澈就危险了。
几人也真是不要命了,为了拖住老头不管不顾的,老头使出绝招,夺命连环刀,一种很耗费体力的刀法。
很快,三人就做了刀下鬼。
老头擦了擦嘴角的血,提刀向端木澈离开的方向追去。
与此同时的,端木澈这边,他感觉头越来越晕,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想睡,可身后的人还是紧追不舍。
没办法,他毫不犹豫就在左手臂划了一剑,疼痛让他清醒不少,继续跑。
他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心,是不是今日真的就要葬身于此了。
可,有一线生机,他就不会放弃,他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
不知多久,端木澈发现他到了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此时,头已经晕的不能再晕,尽管胳膊上血滴滴答答的流,也给不了他清醒的意识了。
“翼王!不要徒劳了!反正都要死了!”追过来的大胡子阴损的笑着,配上满脸的血,更是狰狞恐怖。
翼王不愧是翼王,真是能坚持呢。
可那又怎么样,他们今天不管多大代价,就算全死光了,也得把翼王弄死。
那十来个人看猎物似的往前逼近,端木澈虚浮的后退,他浑身无力,迎敌那不可能了。
可他就要这么死了吗?
退了几仗远,端木澈发现身后是个大洼坑,那些人相距他也就两丈远了,大胡子已经兴奋的举起了刀。
端木澈毫不犹豫就跳了下去!
落下去之前他还是有一点意识的,就是坑不深,也就两丈多!虽然也争取不了多少时候,但是,他要搏一搏。
几人一看端木澈跳下去了,也紧走几步追过去看。
“老大,看,就这么高,他死不了的,咱们得下去补一刀才行!”
一个杀手看了看坑里草地上一动不动的端木澈对大胡子提议道。
“对…哎呦!”大胡子刚要说什么,就惊呼着被定住了。
他刚光顾着兴奋了,没有发现背后有人袭击,似乎他被人点穴了。
老头赶过来,就看到这一幕,那几个刺客正对着下边看。
还什么补刀!
他立马急了,一颗小石子飞出去给大胡子点了穴。
之后施展轻功飞身过去,就怕来不及。
“傻愣着干嘛,给我解穴啊!”大胡子大声吼道。
可身边的人根本没给他回应,跟过来的几个小虾米瞬间都死于老头刀下。
他们几个本身就功夫差放一边,老头那是疯狂了,招招稳准狠,全是杀招。
收拾完这些杂碎,老头纵身一跃,轻飘飘落到端木澈身边。
看着那一动不动的徒弟,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辈子,第一次如此害怕。
弯腰蹲下,手哆嗦着去探端木澈呼吸,还有,有气!
“嗨!老糊涂了!”
老头猛拍了拍自己脑袋,长舒一口气,用袖子模了模脸上的汗水,边抱起徒弟边自嘲起来。
他刚才真是傻了,徒弟这是被迷晕了,这么点高度怎么能把他摔死呢。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返回去带着清风赶紧回去才是王道。
他不知道的是,武功那么高的徒弟,真的被这点高度打败了。
人昏迷中就重很多,再加上老头内力耗费巨大,走了一段就开始吃力的不行。
幸好,他看到不远处一队人似乎正在搜山,定睛瞧了瞧,是瑞王。
“瑞王爷,翼王遇到大批刺客,受伤昏迷不醒了!”老头打了鸡血似的就跑了过去,他知道的,瑞王爷刚正不阿,绝不会帮着皇后害自己侄子。
“这…啊澈怎么了?”瑞王闻言跑了过来,成熟稳重的俊脸上都是担心。
迎面走来的老头衣袍都被鲜血染红,脸上、胡子上也是抹得乱七八糟的血迹,很显然,刚才的杀戮是如何惨烈。
更让他担心的是老头怀里的人,同样的满身是血,而且那样软嗒嗒的,似乎毫无生气。
“刚才有一百来号人突然冲出来围杀我们,更可恨的,还散出大量迷.药、石灰粉!”老头气愤嚷道,真是无耻败类,以多欺少就算了,还用那么下三路的手段。
“奥!散人不用急,先给啊澈喂颗保命丹,我马上让人做个架子把啊澈抬回去!抱着太吃力,马又太癫!”瑞王冷静回道,他是战神,知道怎么处理伤员。
他不知道端木澈是迷晕了,只想着他满身是血,伤太重不适应颠簸。
与此同时的,林子外临时搭起来的伞盖台子上,皇上正逗着木木玩儿。
皇后笑容温婉的喝着茶水,惬意的靠在椅子上跟皇室女眷聊着天。
她那双妖冶的桃花眼时不时飘向树林,等待,信心满满的等待。
她就不信,端木澈有着三头六臂,能逃开她精心布置的天罗地网。
初秋的天气,天高云淡,太阳暖暖的照在草地上,在这个大自然气息浓郁的地方,久居深宅大院的贵胄们,自是享受非常。
在这种和谐美好的气氛中,突然,从林子里冲出一匹枣红马,“有刺客!有刺客!翼王出事了!……”
马上侍卫打扮的男人,边急急催马,边高喊起来。
声音由远及近,看台上的人听清那高喊的话后,全都变了颜色。
皇帝蹭的一下站起来,深深看了一眼淡定自若的皇后,疾步向报信的人迎去。
皇后这个毒妇,真的赶尽杀绝,不肯给四儿子留一条生路啊!
皇后面上也换上几许担心,安抚了一句身边的皇室女眷,急急的跟着皇帝而去。
哼!预料中的,她的眼中钉终于没了。
她是皇后,她的儿子以后是皇帝,那个竖子,想对付她,真是找死的。
“快说,澈儿怎么了?”报信的人刚翻身下马,还没行礼,皇帝已经上去抓住了那人前襟。
这个儿子要是没了,要是被他狠毒的皇后害死,他还有什么脸活着,有什么脸去地下见他的梅妃。
“皇上……翼王…在林子里遇到大批刺客,现在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瑞王爷正带人往回抬呢!”
侍卫喘着气,快速回道,皇帝啊,皇帝竟然急得抓他领子,吓死他了好嘛。
皇帝把侍卫摔倒一边,自己摇摇欲坠,幸好被身边太监扶住了,缓了缓,大声对身后的人开吼,“快!传太医!把太医都叫来等着!”
人没死就好!
他一定要把人救活!
刚才安静祥和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太监宫女奔走着一团乱。
皇后鲜红豆蔻的指甲险些陷到肉里,眸底是暴风雨似的气愤。
哼!蠢货!都是蠢货!
百十来号人,里边还有好几个高手,竟然一个端木澈都没弄死!
那碍眼的眼中钉竟然没死!
等待是漫长的,是磨人的,一盏茶的功夫,许多人就跟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终于,浩浩荡荡的一队人向他们这边走来,可以看出,走路的人步伐很快,很急切。
更近一些,看的清楚了,四个亲兵抬着树枝和藤蔓编成的担架一路急行军。
那担架上是一个毫无生气的男人,满身满脸的血。
皇帝急不可待的跑了过去,“啊澈!啊澈!……”,喊了几声毫无反应。
看着儿子那满身的血,皇帝全身僵住,哆嗦起来,多重的伤,才能让儿子昏迷不醒啊。
“皇兄,别急!”瑞王安抚的搀住了皇帝,“啊澈是种了迷.药,血都是别人的,身上也没什么伤,臣弟刚已经检查过了!”
刚看到端木澈的时候他也是吓坏了,可检查伤势的时候,啊澈的师傅才说出了真像,说是那帮人撒迷.药所知。
这才让他放下心,这个简单,回去泼点水,喂点药,就没事了。
皇帝呆呆的看着自己兄弟,看着瑞王那镇定的样子,也是信了,猛拍了拍胸口,脸色终于好了不少,“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没事就好!”
端木澈连同简易担架被轻轻放在了桌子拼成的台子上,皇帝指挥着贴身太监打来凉水,他亲自淋到了端木澈脸上。
“怎么回事?怎么还不醒?”水用了大半盆,端木澈脸上的血都被冲干净了,可人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本来镇定下来的皇帝,又急着大喊起来。
他是习武之人,迷.药那东西熟悉的很!
“皇兄,听澈儿的随从说,那贼人对啊澈撒了很多药粉,可能是吸入太多的缘故!还是让太医来看看,喝点药为好!”瑞王也是眉头皱着,宽慰皇兄。
可他心里也没底起来,侄子没了血水的脸庞,很是苍白,嘴唇也很是苍白,似乎不完全是种了迷.药的症状。
可他的确查过,啊澈身上只有手臂上一道小伤口,根本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
那是为什么?
难道迷.药里还掺了别的?
“对!对!太医…太医快来!”皇帝把碗扔到一边,对等候在一旁的太医喊道。
他的啊澈啊,可不要有别的事才好!
白发苍苍的太医弯腰快步挪过去,在众人注视中开始给端木澈把脉。
他也听见了,这翼王是种了迷.药,本来他想着用不着他了,可没想到,那么多凉水下去都不醒。
他刚刚看翼王干净后的脸,心里已经感觉不妙。
行医多年,贵为太医院首席外科大夫,他有着职业敏感。
现场气氛立刻紧张起来,空气似乎都冻住了,端木澈的生死那可是牵涉太广泛了。
过了好一会儿,老太医面色凝重的轻轻把端木澈手腕放下,满是皱纹的脸简直要皱成核桃皮。
翻开端木澈眼皮看了看,然后检查了他的后脖颈,又敲击了膝盖,最后叹了口气,跪在了皇帝面前。
“张太医,澈儿怎么了?”皇帝声音里都带了颤音。
张太医看诊时的脸色他看的一清二楚,想必,儿子的病症不清啊。
“回禀万岁,翼王脉象虚弱无力,筋脉不通,经络淤阻,四肢绵软,扣之无应,手心已经有血瘀之症….”
“说,会怎么样?怎么才能治好他?”
太医正低头各种抛医学术语,皇帝已经等不及咆哮起来,他要的只是结果。
老太医哆嗦了一下,苍老的脸上都是惶恐,皇帝一直是处变不惊的,突然慌乱让他很害怕,“回禀万岁,微臣查过了,翼王颈后有撞伤,现在昏迷不醒也是因此处受创严重!至于…至于医治,就算翼王醒过来,恐怕以后也只能在chuang榻上度过了!而且还是四肢麻木无感觉,就连入厕也不能自行控制了!”
太医一番话,让所有人都变了颜色,面面相觑的不可置信。
四肢麻木,而且还大小便*,那跟活死人有什么区别啊!
“什么?你说…你说…你说澈儿以后起不来了!怎么会,不是摔了脖子吗?那就治脖子啊!朕不管,你们一定要把翼王医好!”
皇帝满脸的震惊,无语伦次起来,他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澈儿才二十二岁,怎么可能会摊在chuang上呢!
怎么可以瘫在chuang上呢!
“回…回皇上,人的脖颈那里筋脉众多,骨骼脆弱,伤了那里就相当于木偶断了线,脑袋以下就等于都不受控制了!”老太医跪在那里抖得如筛糠,这皇帝,看着要杀人啊。
“说!用什么药,多名贵朕都会找来!朕要澈儿站起来!”皇帝圆瞪双眼,对着太医吼道,那样活死人的啊澈,他绝对不要。
他是皇帝,天下奇珍他都能找到不是嘛!
他要救啊澈,不惜任何代价。
老太医头都要低到地面了,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是他跟着来围猎了,“皇上,微臣无能!微臣无能!除了用药慢慢吊着,微臣没有别的法子!”
“废物!治不好啊澈,朕要你们太医院陪葬!”皇帝绝望了,一脚把张太医揣到一边。
他是天子啊,连自己儿子都保不住。
皇后把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老太医是她的人,说话必然是准的。
哼!人没死,变成半死不活的活死人似乎也不错!
那庶子是高傲的,要是知道自己成了那副模样,估计不用她动手,没几天这人自己就了断了。
无极散人此时也跌坐到地上,太医把脉之后,他也给啊澈把了脉,情况确实不乐观。
而且太医说的也不夸张,他常年油走于江湖,见过各式各样的外伤,摔断了脖子后果的确如此。
可能就醒不过来,可能随时死去,就算醒过来,也的确是生不如死。
皇帝的怒吼倒是让他如梦初醒了,蹭的一下站起来飞身去找清风,这小子去用菜油洗眼睛怎么还不回来!
让清风过来守着,他得去找大白。
大白的医术到底神到什么程度,他也是没底的,可,这种情况下,不试试怎么知道。
“皇兄,听说那神医东方白很是神,喝了砒霜都能救过来,不如派人去找他吧!”瑞王还算冷静,禁锢住有些发狂的皇帝喊道。
“对!对!找神医!贤弟你赶紧去找神医,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尽快把他找到!”皇帝仿佛抓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抓着瑞王的胳膊焦急嘱咐道。
瑞王不敢耽误,赶紧去安排,听说神医居无定所,只能快马加鞭各种贴皇榜找人了。
“张太医,神医找到之前就由你负责,记得,啊澈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就跟他一起陪葬吧!”皇帝慢慢的缓和下来,啊澈还需要他,他得稳住。
“是!是!微臣现在就去配药!”张太医连连磕头,他的小命啊,他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再过几个月就能告老还乡了,现在遇到这种事。
“快!把翼王抬到朕房里先好好照顾!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准探望!”
皇帝指挥着太监抬着端木澈往行宫里去,而他在旁边寸步不离的跟着,从现在起,他要寸步不离的守着啊澈。
人只要有一口气在,那个毒妇就不会罢手的。
刚用菜油洗过眼睛的清风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他要说服皇上,让他守着主子。
主子的情况刚散人已经跟他说清了,都是他没用,没有保住主子。
翼王受伤昏厥,围猎肯定就进行不了了,皇后由女眷们簇拥着也往不远处的行宫去。
她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哼,该死的端木澈,虽然没死,可这结果,她也算满意的。
活死人,真好!
去找神医嘛!做梦!
“母后!”正当皇后沉浸在巨大喜悦中时,九公主策马而来,在众人身后,险险勒住缰绳,一身火红劲装的她飞身下马。
此时她脸色很不善,奔过去拉起皇后直往没人的地方走。
“盈盈,你这是干什么?哪有皇家公主的样子!”到了僻静处,皇后甩掉女儿手臂,桃花眼里都是不满。
“母后,事情是你做的!那是四哥啊!你竟然….”端木盈盈跺跺脚,美丽的脸孔满是怒气,她的母后怎么能这样,就算再讨厌四哥,也不能埋伏下那么多人下杀手啊。
皇后轻笑一声,丝毫没有被女儿揭穿的尴尬,“盈盈,你知道啦!也对,带头的朱利你见过!母后也是没有办法,你要知道,咱们和他,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死!”
“母后,你怎么会这么狠毒!宫里那些谣言看来也是真的了,梅妃娘娘和她肚子的孩子也是您害死的对不对?您已经是皇后,为什么不能放过父皇的妃子,为什么要对四哥斩尽杀绝呢?”
端木盈盈要崩溃了,她的母后啊,为什么啊,要做出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
“盈盈,你怎么这么跟母后说话!”皇后仰头训斥道,“你还小,不懂!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留着端木澈,你三哥的皇位不保,而且咱们娘三个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为了我们不死,就要搭上那么多人吗?刚才跟着三哥他们搜山,我都看到了,那死的百十来人都是千毒门的人啊,而且三哥,他最后杀了朱利灭口!”端木盈盈咆哮着反驳道,美丽的脸上都是泪,朱利,那个外公很喜欢的徒弟,就这么死了。
而且,她知道,朱利从小就喜欢母后!
母后为了对付四哥,真是不择手段,连那么青梅竹马的人都利用。
“你住口!你想喊到全天下都知道吗?”皇后高贵的站着,眼睛眯了眯,摇摇头表示无奈,“如果不是本宫是皇后,你早不知被送去哪和亲了!你继续做你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就好,本宫和你哥哥做什么,你帮不上也别添乱!”
端木盈盈水灵灵的大眼睛里全是失望,“母后!你们这种踩着累累白骨争来的权势我不稀罕!你们就是魔鬼,魔鬼!”
声泪俱下的嘶吼完,端木盈盈暴走离开。
别的不行,千毒门百十人的尸体她得处理一下,就当为母亲赎罪吧。
夕阳西下,京城相府。
“小姐!小姐!出大事了!”红袖提着裙摆一路狂奔到墨竹园小厨房,脸红红的喘着粗气,明显的兴奋加体力不支。
“红袖,你尾巴被踩了啊,大吵大叫的!”花清扬把手里的漏勺放到灶台上,虎着脸扭头打趣红袖。
除了凉皮本来她还想做酸辣粉的,可这时代没有粉条,也没有淀粉。
那天,她在小吃城门口看到卖红薯的,突然开了窍,红薯磨碎了,放水里过滤澄清那不就是天然淀粉嘛。
开业之后去小吃城守了两天,后来这几天,她有功夫就窝在厨房里用小磨磨红薯取淀粉,冲成糊糊,用漏勺DIY粉条。
红袖猛喘了几口气,看着张婶子从锅里捞出的粉条眼里兴奋起来,“呀!小姐!这就是你说的粉条吧!好神奇啊,红薯竟然可以做成这样!”
“是啊!这个放院子里晒干,以后想吃的时候煮煮就行!”花清扬成就感爆棚,得瑟起来,之后,想到红袖进来时的样子,狐疑发问,“红袖,出什么大事了啊?”
红袖立马笑成一朵花,粉条也不新鲜了,凑到花清扬身边兴奋异常的开口,“小姐!听说翼王爷在围场遇刺昏迷不醒,而且即便醒过来也是个残废,得一辈子躺着了!”
“什么?真的啊!”花清扬惊得合不拢嘴,那样冷酷静默的翼王,没几天就要变成瘫子了,真是世事无常啊!
红袖点头如捣蒜,“真的!绝对真的!说是前半晌的事,围场离京城不远,后半晌相爷就得到了消息!这会子,大小姐正在正厅跟相爷哭闹呢!”
翼王可是大小姐的未婚夫,翼王残了,大小姐还怎么嚣张!
孙姨娘母女对她家小姐做过什么,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哼!她这是恶有恶报!”花清扬听闻也有了几分解气,随即用手点了点红袖额头,“哎!咱们就别幸灾乐祸了,那翼王肯定是沾了花婉清的霉运了!”
虽然翼王冷酷高傲,但是花清扬并不多讨厌他,翼王这么惨,她还有些同情的。
毕竟劫法场那次这人救过她,那天惊了马她把他撞伤,人家也没追究,在花清扬心里,这人还是挺通情达理的。
“小姐,您不去前边看看吗?听前厅伺候的丫鬟说,大小姐都要疯了,逼着相爷给她退婚呢!”红袖吐吐舌头,还是不怕死的补充道。
大小姐因着要嫁进王府了,这一个月来可是横着走,跋扈嚣张到不行!
后天就要出嫁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那狼狈的样子,看看得多过瘾啊。
花清扬心平气和的继续摆弄她的粉条,“是非之地咱们还是少去为妙!她愿意闹就闹她的!太后御赐的姻缘哪容得了她想退就退!”
“是!是!小姐说的对!”红袖应着点头,禁不住也去捞那些粉条,“小姐,这个能做什么啊?”
“嗯…晚上你有口福了,咱们做酸辣粉,再做个凉拌粉条!”花清扬想了想,笑米米的应道。
这粉条只是看乡下的姥姥做过,她只是凭着记忆模索。
失败了好几次,糊糊不是稠了就是稀了,这回终于实验成功,当然得犒劳一下自己。
翌日清晨,相府梧桐院门口。
太阳初升,花清扬照例带着红袖来给便宜爹请安,可破天荒的,在门口碰到了花婉清和孙姨娘。
自从凝香住到这里,这母女俩根本从来都不会踏足这里的。
花婉清依旧一身华服,可美丽的脸上是难掩的憔悴,红肿的眼睛还带着大大的黑眼圈,傲娇的孔雀大小姐瞬间变成月兑了尾巴的母鸡。
花婉清也看到了花清扬,愤怒的瞪了过去,“哼!我就要嫁给瘫子了,比你去给人家当后娘都不如!看我倒霉,你高兴了!”,声音里有着疲惫和沙哑。
孙姨娘叹了口气,拉着女儿就往里走,现在什么都比不上退婚终于。
翼王现在生死未卜,而且即便活过来,也是废物一个,她的女儿怎么能嫁给这样的人!
花清扬不以为意,迈着四方步悠然往里走,人家这么倒霉,她没必要惹上去,给人家撒气的机会啊。
待进了正厅,凝香恭敬的迎了上来,对着花清扬勾唇一笑。
花婉清倒霉,就是孙姨娘倒霉,女儿嫁给残废,孙姨娘在府里也就彻底败了。
看着花婉清对着花丞相哭哭啼啼,花清扬明智的随着凝香坐到角落里。
旁观就好!
花婉清扑通跪在了花丞相面前,拉着爹爹衣摆苦苦哀求,“呜呜…爹爹!爹爹!您去求求皇上,求求皇上,女儿不要嫁!…不要当*!”
回来的人说了,澈哥哥很可能熬不了几天的,她不要年纪轻轻就去守寡!
“是啊!老爷!您就去求求皇上吧,要不婉清一辈子就毁了啊!”孙姨娘摇着花丞相肩头,也是哀求连连。
“说的什么话,太后赐婚哪有轻易收回去的道理!现在翼王生死未卜,我贸然去求只能激怒皇上,婚退不了,没准还会惹上麻烦!”花丞相揉揉眉心,厉声对孙姨娘母女说道。
翼王这样,他愁的*之间头发都白了很多,现在女儿又来哭哭啼啼的闹,更加让他烦上加烦。
在大家眼中,翼王这个准女婿可是他主子,主子要倒台了,他能不愁嘛!
估计过不了多久,皇后一派的人就会找他麻烦了。
“爹爹!您不是最疼女儿嘛!难道您就这么看着女儿去受苦,翼王要是死了,女儿就得守寡!他就是死不了,活死人一个,女儿这辈子也就完了啊!”花婉清哭的梨花带雨,抱着花丞相腿不放。
她不信,爹爹会这么绝情,非把她往火坑里推。
花丞相抬腿猛的把花婉清甩到一边,气愤的站到一边,一双眼睛冷冷的睥睨这跪地哭嚎的大女儿,“你还有脸求我!我以前可是一直不同意你和翼王来往的,要不是你当初….哎,反正路是你选的!告诉你,就算明日翼王就死,明天早晨你也得上花轿!”
他又不傻,他谨小慎微步步为营一辈子,怎么可能把宝轻易压到凭空冒出来的四皇子身上。
要不是当初这女儿干出那样的事,非翼王不嫁,他怎么可能站到翼王那边去。
这样想来,如果不是这不懂事的大女儿,他也不会陷入这样的两难境地。
花婉清低着头,被花丞相的怒吼镇到了,连哭泣都忘了。
就那么颓败的坐在地上。
是啊,谁让她当时鬼迷心窍了呢!
花丞相看女儿不闹了,脸色冷冷的看向孙姨娘,“还不把她带回去,人各有命,明天她必须上花轿,要不以你是问!”
孙姨娘无奈,擦擦眼泪,扶着花婉清颤巍巍的往外走!
哎,她的女儿啊,命怎么这么苦呢!
“清扬,一会儿王府来看妆的,你和凝香招呼好,不要失了礼数!”待到孙姨娘母女俩出了门,花丞相颓败的坐到椅子上,对二女儿说道。
明知道那是火坑,可那是皇家啊,女儿不得不跳。
而相府礼数也必须都照做。
“是!”花清扬点头应道,听说花婉清的嫁妆可是带走了相府一大半家产,一会儿嫁妆被抬走之前箱子都得打开,她倒是能开开眼的。
“是!妾身一定好好帮着二小姐!”凝香恭敬应着,脸上有了丝丝笑意。
让她出去迎客,那是不是她就代表相府女主人了,真好,她至少胜过孙姨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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