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沈默心里一早有个主意,这时候看着时机成熟,清了清嗓子道:“你姐妹二人,怜玉便改作芷儿,小玉便改作若儿。你们看可好。”
“周芷儿(周若儿)……蛮好听的嘛!”姐妹俩同声说道:“不过,这名有啥意思啊?芷~若~,虽好听,可又有些奇怪。”
“芷若,就是白芷与杜若。这两种都是香草,正应了你姐妹俩幽香怡人的样儿吧。嘿嘿。”看着这两姐妹,一个白眼飞来,一个喜形与色,沈默笑笑接着说道:“可这两样儿也都可入药,皆有药石之力,可不正如你二人手中都有功夫?”
“好啊好啊,姐姐,我们便叫这名儿好了!”周怜玉看着沈默笑容中掩饰不住的奸意,还在疑心他是不是有什么诡计,周小玉(嗯,现在是周若儿了)己经一锤定音,敲定了这个名字。
“嗯,以后叫你们便是芷儿,若儿。若是两人一起叫便是芷若,周芷若!莫要忘了……”沈默暗笑着,终于满足了心底隐藏着的那么一点儿恶趣味。
“好了,现在说第二件事!便是如何对付朱重八、汤和还有那周德兴!”沈默正色道。
“少爷,这何需商议啊?那朱重八家在何处,我一清二楚!那汤和虽不知根底,想来也不难打听。俺们一同杀过去,杀他个干干净净便是!”平安马上接口道。
“嗯,想法很不错,其它人还有什么不补充没有?”沈默想起了在旧时空中,部门经理的架势,只是手中缺了一根袅袅升烟的烟卷儿,只好抱了面前的茶杯,微笑着看向众人。
“那朱重八还会等你上门去杀么?他不是早就出了家么,惹了这么大事出来,还不逃得远远儿去?”周若儿清脆的话声跳豆儿一样的迸了出来。
“嗯,芷儿,你怎么看?”沈默这时忽然觉得身边少了一个智囊型的或是说捧哏型的人才,如果找到了,一定要帮他改名儿叫——元芳!
“何叔的大仇,咱们不能不报……”说起来沈默与那朱重八有什么仇怨,还真没和大伙儿正式说过,不过旁敲侧击的听着看着,大家差不多也都知道,这朱重八怕是给沈默戴了绿帽!沈默头上那伤口,八成也是与朱重八有关!所以,周芷儿只说那何叔的大仇,避过了前因。一众人听着她的话,都是点头,她又略加思索,这才道:“杀那朱重八一干贼人是早晚的事,只是沈公子即是回到家中,咱们在明,那朱重八在暗,却也不可不防备他瞅了空子前来滋事!沈家伯父伯母都是本分人,不说伤了碰了的,吓到一场怕也不是轻的……”
“嗯……!”周芷儿的话说的实在,沈默点了点头,没有接口,眼神却看向了王远图与徐横财。
“那朱重八,听平安说,是家中贫困,不过是借了几位义兄的势力,特别是周德兴。而周德兴狠辣凶悍,本是咱们心头大患!幸亏何叔生前最后一枪灭了他半个寨子!现在估计自保都嫌不足,所以一时半会儿,倒不必担心他们会找上门来。”说完,见沈默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王远图这才接着说道:“可周大小姐说的也是中肯,沈府的守卫肯定要加强,家丁也需整练一二,见见阵仗,这些都是长远之计。只是那朱重八,却是不容久留!此人不过以一人之力便上蹿下跳,搅得我们差点儿一起归了天!他又是和尚,成日游走江湖,交游甚广,若是放任他鱼归江河,日后只怕更是难以治他!”
这话儿简直是正对着沈默的心窝子里去的!别人或是想不出那朱重八有什么出息,不过一个穷得和尚罢了,和要饭的差不了多少!但沈默太知道此人日后的能量有多大了!现在不赶紧的杀了他,将来可不是自己一死能摆平的,只怕是要族灭的节奏了!
“那如何去找这朱重八,尽早了结他的性命呢?!”沈默再也无法扮着深沉,开口问道。
“属下愿领命去寻那朱重八,提他人头回来!”说话的竟是徐横财。
“哦……”却没想到是徐横财主动请樱,沈默心里倒有些意外,要说功夫,徐横财比王远图还稍高了一些。只是江湖行走,王远图的八面玲珑可能更吃得开。不过,沈默还想听听徐横财的说法,便又问道:“那横财你待如何去寻?”
“先去他家,再去那于觉寺。管他在哪儿,总要有个去处,我便不信,寻不见他!”徐横财瓮声道。
“茫茫人海,寻一个人如同大海捞针……只怕并不容易。”沈默摇着头说道,又扭头问向王远图道:“远图,你怎么看?”
“属下也并无良策,无非与横财一般,各处搜寻而己!”王远图刚才没及时接话,便是在心里琢磨着,如何才能揪出这朱重八来,却是一无所得。
“即是都无良策,那还是劳烦横财走一趟吧。先去他家中和那于觉寺察看一番,若是遇上了,横财的飞刀或可以派上用场。若是遇不上,便早些回来,咱们再做计议!”思量了一会儿,沈默终于决定道。
“属下领命!”徐横财面色平静的起身抱拳一礼,接下了事情。
“对了,横财,还有一件事,你上次说过飞刀所剩不多了是么?”沈默忽得想到这个事情,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家伙不称手,可是要出人命的……何叔便是因为行走江湖,带不得大枪,危急关头只凭了一柄短枪挑开巨石,这才英雄殒落的!现在自己就这两位手下,可容不得再有闪失。若不是怕那朱重八日后发达了来报仇,沈默可舍不得放徐横财离开身边!
“实是只剩一把了。”徐横财在怀里一模,掏出一柄飞刀来。
“平安,我家中可有相熟信得过的打铁的师傅?”元代禁止民间拥有兵器,却不能禁了农具用铁,所以这时代中铁匠还是有的,只是敢打兵器的铁匠却不是随便寻得到的!
“这个……”平安自然知道打造兵器有些犯忌讳,心里把相熟的匠人过了一个遍,总算是想起这么一位来!只不过……平安心里想了又想,再没有其它可信的人家了,只好答道:“信得过的铁匠,倒是有一位,早年在镇上打铁的胡三九便是!那胡三九曾得过重病,差点儿一命呜呼,却刚巧让老爷遇着了,出了些钱帮他医治,所以应当信得过。只是……他年老无力,身后又无徒无子,早停了铁铺,现在镇集上贩些茶水渡日。”
沈默的头上险些沁出汗来……老得打不动铁了还要来做什么?!平安你有靠谱点的人没有?!
还没等他说话,那徐横财却道:“若有师傅指点着,俺倒也是能挥锤的。小时候俺在铁匠铺里学过徒,抡锤、打下手都还知道些。只是火候不会看。”
“这便好了!平安你速去跟那胡三九打听,请他来相授打铁技艺,我家自会以师相待,供养他百年归老,你且问他可愿意……再从家丁里寻几个忠厚老成的家生子,要身子健壮的,也一起学这打铁。即是要请师傅,自然是多教出几个人来才实惠。”
“小的这便去……”平安正待出门,却又想起一事,问道:“少爷,那王婆掌完了嘴,现在还捆在院里。却待如何处置?”说完还没等沈默想好,便又道:“依小的看,这等眼中没有主人家的老棺材瓤子!乱棍敲死扔去野地里喂了狗便是!”
“这个……这王婆可还有什么亲人家属?”沈默本也想的和平安一样,转念却又有些主意。
“那老东西倒是有个孙儿,她儿子媳妇前些年得了疫症死了,只余了一个孙儿,今年不过五六岁,唤作拴子。说起来,这名还是老爷给改的,说是拴着孩子,管教他平平安安长大成人。谁知那老东西不识好歹,竟然勾结外人,暗害主家!”
“你且把那王婆带上来,我有话问她!”听了平安的话,沈默心中倒是更有些把握。
不多会工夫,王婆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拖了进来。老婆子两颊高高肿起,口也合不拢了,嘴角还在不时的溢着些带血的唾沫。看来之前那掌嘴五十下,挨得实在!须知勾结外人,阴害主家,在仆人来说,便如平民谋反一般的大罪。所以下手的家丁人也不敢留手,生怕主家认为他与这王婆也有勾连。五十下掌嘴直打得王婆子牙齿也掉了不少!
“笑(少)爷……老驴(奴)定是失心疯才做出这等捏(灭)了良心的事来!只求笑(少)爷,看在脚(小)时候俺曾照看过你的份上,摇(饶)了老驴(奴)罢!老驴(奴)介(再)也不敢了……”王婆子嘴合不拢,牙又透了风,说话“扑扑”的漏着气。双手背捆在身后,跪在地上,情急之间一头磕了下去,可无论怎么扭动着身子,也直不起身来磕下一个。
“唉……即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虽是知道这王婆子罪所当死,但眼见着一个五六十岁的婆子满脸血污,一头磕在自己面前,沈默心里还是不由得叹了口气。来到这元朝,见多了生死,对人命好似也不如当年一般看重。只是心底里的恻隐之心,却还未泯灭……看来心里的算计,无论是不是真能有所收获,都姑且试试罢……
一旁的平安见少爷在问话,便伸手拉起那王婆子,帮她跪坐起来。
见王婆子还要再磕下头去,沈默抬手制止道:“不必磕了,我杀不杀你,却不是看你磕不磕头。”
见到似乎有一线生机,王婆子还是瞪大了眼睛疑问道:“笑(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