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村长家每天晚上都很热闹,他的狗腿子总会上他家吃吃喝喝。李望川有一次听见他们说什么田地瓜分之类的,几个人还吵了起来,大概是每个人都不满意自己分到的分量,村长见局势不好,急忙压低嗓门制止道:“好了!别吵了!少不了你们的份!你们只要跟着我,整个村的田地都是我们的!我们就等着享福,让那些人给我们干活!哈哈哈哈!”大家听了,这才满意地笑开了。
李望川虽不明其中来龙去脉,但一听便知他们在做什么非法勾当,他不禁想:这事跟老人家有什么联系吗?他一回到老人家床前,就想问个究竟,无奈老人一点起色都没有,自看到他那日起,他都是一副随时可能归西的样子,眼睛睁都睁不开,而且精神恍惚,偶尔会自言自语,念念叨叨,不知说什么咒语。看着老人这副模样,李望川不禁皱紧眉头,深深叹了口气。其实他早已察觉出异常,老人的身体特别虚弱,病情比慢性哮喘及被蜜蜂所伤严重许多,还有点精神失常。
于是到了第二天,他趁村长夫人前来探访之时,向她提出疑问,包括他父亲的病史以及最近可能遇到的意外。村长夫人冥思苦想了一阵子,摇着头说:“父亲以前只是有哮喘病,偶尔会气不顺,大喘不已,身体骨却算硬朗!可自从被那小妖害了之后……”
李望川听来听去,听不到一点有用的信息。不料此时,村长愤怒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李大夫!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行!”
李望川吓了一大跳,虽然他知道村长老偷偷躲在门外偷听、偷看,但这一回倒是始料未及。他勉强点头说道:“村长,其实我也只是想了解一些你丈人的情况!你来看看。”说着他作出邀请动作,示意村长上前。
村长瞪了他一眼,拖着不乐意不耐烦的步子走到床前,右手放在左手上,垂在前面,然后抬起头,斜起眼瞟了丈人一眼,生怕多看一下他就会突然断气似的。
李望川用探寻的口气问道:“村长,你觉得这些伤口像不像蜜蜂所伤?”
本以为他会露出点蛛丝马迹,证实他们对小孩的画的推测,没想到他不但毫无惧色,反而眼睛越瞪越大,八字胡又嗖嗖地抖起来,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喝道:“你说什么胡话呢?嗯?我岳父明明是那小妖所害!你却在这里说这些屁话!哼!我早知道你是个冒牌货!来人啊!”他一喊,那几个狗腿子就及时出现,好像猎狗循声而来,令人惊叹不已。
村长一看到他们冲进来,就指着李望川喝道:“把这骗子给我绑了!”
紧接着,他们不容分说就把李望川绑了个结实,就像那天晚上绑那可怜的孩子一样!他们在夫人的惊叫声中,将李望川扔到柴房里。然后,村长留下馊主意多的大痣和小白脸到客厅里共商大计,就把其他人打发走了。
“我看,我们那晚喝酒说到田地的事,多半给他听到了!”那个大痣说,“那晚月黑风高,我出去外面解手,正好看到一个瘦高的身影,显然是那个姓李的!。
“嗯!”村长小酌了一口酒,道,“而且他还发现我丈人那些伤口是蜜蜂所蛰!若是再给他发现点什么,那事情可能就得暴露了!我看,这个人留着肯定是个祸害!”
“不如……”只见那小白脸目露凶光说,“我们将他秘密杀掉!再将尸首抛到山里,想必朝廷也查不出来!”
那大痣立刻沿着他的思路说道:“没错!若是查到这里,我们就说给山贼杀了!反正他们自己也说了,他们的汗血宝马都给山贼抢了!到时候,叫个人去作个人证,就说亲眼看到他们被杀,不就天衣无缝了!你说怎样?”他向村长怒了努嘴,扬了扬眉。
“好!好!还是大哥想得周全啊!”小白脸连声赞叹,对大痣一脸崇拜。
只见村长猛地将酒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地将酒杯往桌上一放,就横着张嘴说:“好!就这么定了!要杀就两个都杀,不要留下祸根!然后,咱们再解决那个小妖!”
此时,窗口有个人影在晃动,可是屋里的人却没有发现。
村长他们定好计划,就假意将李望川放了。而且村长突然一改常态,对李望川变得恭敬客气起来,令他一时模不着头脑,直到,村长夫人悄悄走进他的住处……
原来,当他们说到杀死李望川那一段,正好被路过的村长夫人听到了,她来不及细想丈夫何以变得如此心狠手辣,就悄悄跑来劝告李望川快些逃命。李望川听后心惊胆战,直冒冷汗。不多时,他假装出去釆药引,就偷偷跑去找洪状商量对策。
洪状元听了也吓到半死,没想到黑白无常这么快找上门来。他立刻提议连夜逃走,李望川却突然放心不下病人,说如果那村长真要害那老人,那他定是命不久矣了!
这可把洪状元急得团团转,他不停地拼凑词汇努力地开导起他来:“这我们自己都性命难保了,你还想当活菩萨?啊?你看这方圆十里就这么个村庄,村民们又都傻傻呼呼的,那村长要一声令下灭了我们,谁还敢反对?还有,我们不走,连这个小孩的小命都没了!再说了,你也不是真的名医,就别耽误人家治病啊!”
“嗯!洪兄所言极是啊!”李望川听了,终于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道,“还是先救小孩要紧!那老人说不定做了什么亏心事或给人家抓住什么把柄才……”
洪状元不待他说完,一扬手道:“好啦好啦!预言家,不要再胡乱猜测了!还是赶紧想个计划要紧!”
于是乎,他们三两下就制定好逃走计划:今晚三更,趁大家都睡着之时,由李望川负责偷出村长家的马车,而洪状元带上小孩在村口等候,接着就离开这里。
到了夜里三更时分,村民们都已安睡,村里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家禽们的叫声,还有山里大自然的朋友们发出的阴森森、寂寞的鸣叫,也都加深了夜深人静的气氛。时辰一到,李望川就动身,接着轻而易举地就偷出村长家的马车,不料出了门口,马儿叫了一声,吓得李望川猛地鞭打起马来,好让它跑得快些。来到村口,早已在那儿等候的洪状元二人即刻跳上马车,然后李望川又用力一甩马鞭,瞬间马蹄扬起,就直朝大路奔去!
他们看着身后黑暗、寂静而又愚昧的村庄渐渐远去,不禁舒了口气!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一直行至后山。
眼看快要月兑离虎口了,正高兴着,突然,就从前面山石后奔出七八个人来!他们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挥舞着刀棍,大喊着“往哪儿跑!往哪儿跑!”一下子截住马儿的去路。
此时那大痣向前走出两步,指着他们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傻瓜!自己到跑到虎口里来了!还省得我们费心思把你们骗出来!哈哈哈哈!”
李望川猛甩马鞭,想要掉头,可后面村长也带着另一群人追上来了!这马儿见了旧主子,竟然懒得理新主子了,索性跪在原地一动不动!这前有狼后有虎的,可咋办?
李望川他们只好丢下马车,恨不得生出一条天路来给自己逃走。就在此时,小孩拼命拽着洪状元的衣服,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手不停指着旁边的山路,嘴里急促地发出“嗯嗯”的声音。他看到李、洪二人不太明白,就跳下马车跑进山路,然后回头示意他们跟过去。此时夜风生起,枝摇叶鸣,一川月光逃出密密云层,倾泻在小路上。李、洪二人看到洁白的小路,顿时如看到天路一般,于是毫不犹豫地跟着小孩进山了!
村长那批人见他们跑进山林,又急又恼,又追了过去。他们追了一阵子,嘴巴不干不净地骂个没完,直到看见李望川他们入了深山,才心生畏惧,只好愤愤放弃了。只听见村长在后面大声说道:“让妖魔收拾他们去!我们白天再来!”之后,山就恢复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