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令箭微俯着身,可能在给韩三笑治病,我几乎没怎么见过她救人的样子,现在也没有心情和闲功夫去观赏她认真圣洁的表情,只是一直揣着心在等待着什么结果。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宋令箭轻吁了口气,安静地坐了下来。
海漂问道:“好了?”
宋令箭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盯着韩三笑。
她很担心,我感觉得出来,有一瞬间,我都感觉到她已经放下了心中的仇恨,她是重视我们的,只不过她被仇恨冲毁了理智,要将我们拒在千里之外而已。若是有天我病重不起,她应该也会有这样的表情与担忧吧。
“喂!”**上的韩三笑突然说了话。
宋令箭向后靠了靠,依旧又变成了满不在乎的表情,我开始意识到她在用冰冷包围自己的温暖,她总是要用锋利藏起自己的善意,为什么?
“你是有病吧,好端端的瞪着个眼睛躺死在地上,不知道的人这会儿以为你诈尸,早一刀了断了你。”宋令箭冷冷道。
韩三笑的声音很无力,连咳带喘道:“你才是有病吧,我好好的躺在自家院子里乘凉,你把我搬到**上来干嘛?——我还没说你呢,刚才还那么副德性副东西大嗓门的把人家赶走,现在你倒脸皮不穿箭,跑到我家里蹭烛火来了。”
宋令箭看了一眼趴在床边的小十一郎:“若不是它跑来我家,我才不稀罕你这狗窝!”
“你家才是狗窝,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韩三笑病了还不忘吵架,只是声音有气无力,听着叫人心疼。
“说得好极了,我全家的确都是狗!”宋令箭咬着牙站了起来。
我从来没过宋令箭提及过自己的家人,有时候开玩笑提及时,她的脸上总是会出现恶狠狠的表情,也许她没有家人,或者对自己的家人充满了恨意——
“喂,我开个玩笑,你不会当真吧?你不会这么小气吧——”韩三笑想去抓宋令箭,却起不了身。
宋令箭粗鲁地推醒了正在小睡的海漂,自己抬脚就向外走来。她总是这样阴晴不定,难以捉模到令人害怕。
我连忙在筐后将自己藏好。
两人快步走出来,宋令箭也根本不在乎海漂踉跄无力的步伐,飞一样地向前管自己走。
海漂慢慢地转头看了我所在的破筐一眼,那一眼似乎带着点笑意,难道他发现我了?
韩三笑在屋里轻声道:“关键时刻,还是你帮了我。”
我心中很是酸涩,是啊,关键时刻,能帮到他的,总是宋令箭,我只能这样暗落地呆在边上,除了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很快的,我听到韩三笑沉重的呼吸声,时辰快到酉时,他不用上更了么?睡得这么沉?
我轻轻走进院子,小十一郎蜷在他**边上休息,猛地跳起来要叫,一见是我又蜷了回去。
韩三笑沉睡未被惊醒,满脸倦容,像是好几天都未曾睡过一样,我将他拂在脸上的发丝拂到他耳后,却发现他双耳边上都有血渍,那血渍并不陈旧,但已经干涸——
下午他躺在宋令箭院中睡觉的时候,明明耳边还干干净净没有血渍,难道是他回来后流的?他耳朵怎么了?他耳力向来很好,怎么会流血?他病了吗?
“韩三笑,你不要有事——我没有生你们的气,我从来没有觉得委屈,我有你们很快乐,你们不要再跟我赌气了好吗?”我沾着温热的茶水为他擦去耳边的血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幼稚无知的错误,我们现在能相聚几天是几天,为什么我要任这些日子不明不白地流逝呢?
韩三笑突然握住了我的手!
我吓了一大跳,他的手滚烫无比,蛮力十足,怎么都挣月兑不了!
“红颜,原谅我。”沉睡中的韩三笑,轻皱着眉头,坚定认真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一愣,这是我第一次从他嘴时听到不属于这里的陌生的名字,红颜?红颜是谁?